《妖界奇谈录》北墨曲

31、泉玉

　　四十六年了，他们还是没能找到入口，娄先儿也没有回来，娄先儿的孩子却长大了，她的样貌酷似娄先儿，唯独不笑的时候，有点魔王的味道，时隔这么久，娄浅已经麻木了，先儿怕是回不来了，她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娄先儿的孩子身上，陆柘每每见到不免吃味，他的出生是因为娄先儿，因此他没有感受过太多母爱，父亲虽然对他很好，但他更多的心思是怎样才能和母亲在一起，还好他早早就成家了，想到那个外冷内热的女人，他心里暖了许多…

　　娄先儿没化龙之前，已经给孩子取了名字，叫娄安，她希望她的孩子一世平安，娄安性格沉稳内敛，与人不甚交谈，大多时候都在修炼，她清楚自己的道行不足以自保，但她很想见见自己的父亲，也想找到自己的母亲，母亲留下了很多东西，除了她匆匆刻印的记忆灵石，她更喜欢看那厚厚一摞的相册，里面有不同的地域和风景，更有她想要见到的人，母亲，您究竟在哪里…

　　娄先儿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的光亮让她不适的再次闭上了眼。
　　“她醒了”
　　“终于醒了…”
　　听到声音的娄先儿迅速睁开眼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两男一女，看着那女子与自己八分相似的容貌以及熟悉的血脉气息，娄先儿心里一突，没敢开口。
　　“身体有没有不适”一男子问道。
　　娄先儿摇了摇头。
　　“瑶儿怕是不记得我们了…没关系，母亲慢慢讲给你听…”那女子慈祥一笑，娓娓道来。
　　与陆医等人推测的一样，他们的确会化龙的技能，并且还是世间稀有的琉璃龙，当年先祖发现的这处空间并不稳定，因此化龙成功的族人一旦上来就没有机会下去了，千百年来他们一直都在完善空间，有成功下去的族人，但没有成功再次上来的…
　　上古时代远没有如今平和，各个种族不间断的掠杀，为了生存，鲛人一族激活了体内的另一股血脉，而娄先儿则是因为刚出生太弱小不能化龙也不能被带走，和一些血脉无法激活的族人留在了鲛人族…
　　儿时的记忆娄先儿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躲在贝壳里的她被娄浅找到，从此不再担惊受怕，从此她有了家，在她心里，娄浅才是她的母亲，什么血脉她不稀罕，眼前的父母让她觉得陌生又厌恶，她想要回到南海，却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放她走…
　　“你一上来我们就感应到了你，没想到你还活着，爹娘都好想你”
　　娄先儿没有说话，双眸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让妹妹再休息一会儿吧，她现在还不知所云呢”旁边的男子开口道。
　　娄先儿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惊讶不已，父母在她之前没有孩子，她怎么会凭空多出一个哥哥？
　　“他是我们的养子，叫泉玉，他是纯正琉璃龙”
　　“我们为什么会化龙？”娄先儿忍不住问道。
　　见女儿回应自己，她又是讲述起来…

　　远古时期，各个种族为了血脉的纯正是禁止通婚的，但其中不乏为爱赴汤蹈火的，远古时期的琉璃龙公主爱上了一个海龙族的男子，她们经常私下会面，为了掩人耳目，琉璃龙公主还带了一大群兄弟姐妹以游玩为由头出门，一次在前往南海的途中被鲛人一族俘虏，琉璃龙将各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后来过了千年之久，鲛人一族已经成功得到了琉璃龙的血脉，身躯比他们之前要更加强悍，生育能力也极速提升，更重要的是寿命也会数倍延长，并以此修炼出可以化龙的技能，后来鲛人一族找到了一处据说是琉璃龙遗弃的空间，经过了一次次的试验，将空间占为己有，将化龙传送点打进每个族人的血脉中，因此每个化龙成功的鲛人都会来到这处空间…
　　娄先儿震惊，竟然是这样，鲛人一族竟然如此可怕…
　　“那…那些被俘虏的琉璃龙呢…？”
　　“元气大伤而死…”
　　娄先儿不由得看向泉玉，泉玉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与他无关似的。
　　“泉玉是个苦命的孩子，他的父母犯了错，他受了牵连被逐出琉璃龙族，机缘巧合被我们收养…”
　　娄先儿点点头，不再言语。
　　随后的日子，娄先儿一边恢复停滞的灵气，一边出去逛，熟悉这里的一切，经过她的一番打探，终于找到了空间的出口，站在附近可以感受到狂躁的能量，听他们说空间出口需要多个鲛人运转才能打开，而且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通过，有的族人被拉进空间乱流，会撕的粉身碎骨，娄先儿有些绝望，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离开，她该怎么办…？

　　“瑶妹，你回来了”她一回来，泉玉就迎了上来，十分殷勤，娄先儿浅浅一笑，点点头。
　　“瞧这两孩子，多般配啊”娄先儿听到这样的话依旧神色漠然，这所谓的父母总是不间断撮合自己和泉玉，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都不过问自己的意见就想要决定别人的人生，果然是从始至终都保留了鲛人自私的本性…

　　不得不说，化龙之后的体质强的可怕，娄先儿感觉自己光是□□力量就强悍无比，不过遗憾的就是自己再也无法幻化成鲛人原型了，她有些难过，更难过的是不知道怎么回去，母亲应该很担心自己吧…
　　日复一日，娄先儿已经记不清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她常常在外面一呆就是许久，她那父母倒也不来寻她，想必是知道她离不开这里，因此不担心。
　　反倒是泉玉，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总之娄先儿经常能遇到他。

　　这天娄先儿站在出口处沉思，泉玉突然出现。
　　“见你总是在出口徘徊，是想离开这里对吗？”泉玉笃定道。
　　娄先儿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你不也是么…”
　　“瑶妹此话怎样…？”
　　“我不叫泉瑶，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好，娄姑娘”

　　“这个地方，其实以前是琉璃龙族的牢房吧…为了关押一些犯了大错的族人…好运的是，被不知情的鲛人族抢夺，从此你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随时被处死…”娄先儿讥讽道。
　　“你知道的挺多的啊…”泉玉笑道，可笑意不达眼底，略显阴深。
　　“空间出口只能出不能进，鲛人族是化龙传送上来的，那你是怎么来的？所以你是在鲛人族来之前就住在这里的，原本没想这么多，直到我前段时间见到了另一个琉璃龙，原来这个空间里，有很多个琉璃龙，他们和你一样，额头上都有一个字，我猜测是罪字或者囚字…”她在人间电视剧和电影没少看，小说也不知看了多少了，推测出这种事，很难吗？
　　听到这里，泉玉扯掉头上的抹额，一个古老繁琐的文字映入眼帘，字体太过古老，能够认识的寥寥无几，正如娄先儿所猜测的，是个罪字。
　　“出了这个地方，我的灵力就能恢复，但我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离开…这个理由我一等就是千年之久…”
　　在这个空间里，知道泉玉身份的人不多，否则灵力被封的他面临的就是抹杀，一个没有太多灵力的物种，是没有抵抗之力的…就如同现在，娄先儿可以用一只手捻死他，但他发现她很想离开这个空间，她也需要那个可以正当离开的理由…
　　“我同意你的理由，但我不负责说服别人，你只需要通知我何时离开就好…”娄先儿说完就离开了，泉玉紧了紧拳头，只要离开这里，他就可以做很多事了…

　　距离和泉玉的谈话已经过了几天，这几日娄先儿忙着收集宝物和药草，这空间灵气充沛，各种天材地宝多不胜数，带回去给陆叔叔，他一定很高兴…

　　不知泉玉是画了多大一个馅饼给鲛人族，在他们离开那日，鲛人族看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期许，娄先儿稍加猜测，应当是泉玉许诺他们出去后就能找到能够自由出入空间的方法吧…对待琉璃龙，鲛人一族似乎格外崇拜…真是愚蠢…就算有方法，泉玉只会告诉空间里的琉璃龙…
　　忽然狂风大作，空间出口被多个鲛人施法运作，开始飞速旋转起来，娄先儿和泉玉披上据说是能够抵御空间乱流的披风，纵身跳了下去…
　　一进空间，身边的泉玉就迸发出强大的灵力，他浅蓝色的头发飞速变长，化作了妖异的湛蓝色，额角长出了两只龙角，脖子和脸上溢出了若隐若现的龙鳞…
　　在他的灵力庇护下，空间乱流如同微风般无力…
　　“怕了…？”泉玉挑眉道，内心极为得意，久违的力量啊…
　　“尽快赶路吧…不然空间通道关闭，你我就要遗留在这里了”娄先儿不咸不淡道。
　　“呵，好…”说罢就搂着娄先儿的细腰，顺着空间通道飞速向前…娄先儿忍了忍，没有挣脱，毕竟要靠他离开这里…
　　仿佛知道她的想法，泉玉垂眸一笑，出去这里，娄先儿将会成为他第一个女人…对待这种高傲的女人，他有的是办法整治…
　　眼见通道痕迹越来越淡，两人知道快到出口了，不免有些激动，泉玉一个加速，冲了出去，彭的一声，两人感受到熟悉的妖界气息，回头看到身后的空间通道消失，娄先儿迅速推开泉玉，拿出传音螺，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泉玉捏碎…
　　“想逃，似乎晚了…”泉玉抓着娄先儿的手，俯身嗅了嗅她身上的香味，沉寂了千年之久的欲望缓缓复苏，久违的女人的躯体，想要…
　　“轰…”还没动手的泉玉突然被打出百米之外，他愣了一瞬，就看到刚刚还在他怀里的女人到了别人的怀里…
　　“大魔王…？”娄先儿正准备破釜沉舟之际，突然就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眼前的魔王沧桑了许多，双眼深邃，嘴角紧绷，和她脑海中的人一点一点重合在一起，娄先儿忍住泪意，大魔王怎么会在这里…
　　泉玉狠狠瞪了两人一眼，竟然是魔族的人，他如今灵力不稳，不宜应战，待他恢复后，未必不是此人的对手…他一挥衣袖，逃离了…
　　“哼…”魔王冷哼一声，娄先儿在旁，他有所顾忌，否则怎会轻易放过他…
　　“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想你…”魔王将娄先儿紧紧抱在怀里，天知道娄先儿离开的这些年他是怎么度过的…幸好这个傻丫头还知道回来…
　　娄先儿被他抱了许久，突然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一滴两滴，大魔王在哭吗…她吓到了…
　　突然感觉身子一沉，魔王竟然昏了过去，娄先儿急忙扶住他，她有些无措，大魔王这是怎么了…
　　“王上…”一个魔族男人冲了上来。
　　“快跟我来”他没有要帮忙的举动，只带着路，任由娄先儿扶着魔王，到了山上一处简单的住所，让娄先儿将魔王放到一块漆黑的石头上。
　　“王后你稍等片刻，我去取药…”
　　“我不是…”望着已经跑没影的人，娄先儿无言…
　　那人再次回来拿了一个黑漆漆的瓶子，就要往魔王嘴里灌。
　　“这是什么药”娄先儿忍不住问道。
　　“是治疗魂体的，王上每次昏过去都得喝这个”说完就灌了进去。
　　“他魂体怎么了…”
　　“太多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王上是为了找王后，不断探测空间所损伤的魂体，魔医派我跟着王上，一旦王上昏倒，必须回到这里喝药…”
　　“探测空间…他是怎么知道这里有空间通道的…”
　　“这个我知道，三百年前王上和神族做了一个交易，是神族的告诉王上这里有一个空间通道，因此王上才会停留在这里，然后就找到王后你了…神族的人真的好厉害啊…”
　　娄先儿看着躺在床上的魔王，他紧闭双眸，脸色苍白，她内心有一瞬间的动容，大魔王他，是为了找她，还是为了赎罪…
　　魔王很快就醒了，他腾的坐了起来却看到静坐在一旁的娄先儿，原来不是梦，小鱼儿真的回来了…
　　“你醒了，我该回南海了，母亲还不知我已经回来”
　　“我送你回去，那个逃走的男人不知在何处…”
　　“嗯，多谢…”娄先儿知道自己这条小命能活着格外不易，因此也没有逞能，魔王把她送到南海后就离开了，娄先儿松了口气，快步走进宫殿。
　　“天哪…小宫主回来了…快去禀报宫主…”水母族的人瞬间热闹了起来，将娄先儿团团围住，等娄浅到了，看到娄先儿她激动的差点昏过去，真的是先儿，先儿离开了将近五百年…她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没想到像做梦一样，先儿就突然出现了…
　　“母亲，我好想你…”娄先儿冲过来抱住了娄浅。
　　“回来就好…母亲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母女俩抱在一起，哭的停不下来…
　　娄浅在娄先儿身上投入的感情非比寻常，身为正牌儿子的陆柘怕是连十之半分都比不上，对于陆柘，娄浅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对于娄先儿，娄浅是最好的母亲…
　　哭了许久的两人终于收拾好了心情，娄浅拉着娄先儿到了一处僻静，她拉了一下门口的铃铛，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名妙龄少女“族长唤我？”
　　“先儿，她是娄安…”娄浅介绍道。
　　“母亲…”娄安震惊，没想到照片上的母亲竟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娄先儿有些无措，她当惯了孩子，还不知道怎样做一个母亲，尤其这么大的孩子，站在她面前比她都高，不过她长的和她好像啊…
　　“我已经通知了你陆叔叔和其他人，一会儿他们都会来，我们先去客厅等着吧”
　　娄先儿陆续见到了熟悉的面孔，陆叔叔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个动作，像以前一样，揉了揉她的头。
　　“先儿，可算回来了…”茗青冲过来抱了抱她，她们两人不算多么熟络，但却很是亲切，在茗青眼里，娄先儿虽然道行千年，但心智却很单纯，就是一个晚辈。
　　娄先儿见到了很多她不认识的面孔，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幸好她回来了…
　　就像当初娄先儿从沉睡中醒来一样，水母族热闹了许久才安静下来，接着又一件轰动的事从水母族传了出来，娄浅和陆医大婚，主婚人是娄先儿，能够看母亲和陆叔叔成婚，是娄先儿一直以来的心愿，母亲也终于放下心结，愿意接受陆叔叔，她将当初为他们拍的婚纱照放大数倍，挂在客厅，在众多宾客的见证下，陆医终于正式成为娄浅的伴侣，这一天，他等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