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千椿

48、第四十八章

　　想着花和礼物已经送出去了，林小羽在自己家里又呆不习惯，蒋南生便不打算留在家吃晚饭了。

　　但张婶却凑过来小声说道：“南生你还是留下来吧，先生嘱咐说晚上要多加两道菜，我刚才去书房送茶，看到先生已经把你买的向日葵插起来了，想来是希望你们留下来的。”

　　蒋南生微微一愣，笑了一下：“好吧。”

　　虽然如此，晚饭吃得还是和中午一样沉默，蒋业并不喜欢过生日，所以也没有准备蛋糕什么的，就是多做了一些不一样的菜色，中途举了一次杯，蒋卓然蒋星瑜说了些祝福的话，生日就算过了。

　　吃饭完蒋南生便说自己要走了。

　　蒋业看了他一眼，只说：“随你。”

　　回去的路上蒋南生问林小羽：“你觉得我爸今天高兴吗？”

　　一想到蒋业的脸林小羽就心里发憷：“看不出来......”

　　蒋南生莞尔道：“我倒觉得他挺高兴的。”

　　林小羽看不懂他们父子的相处模式，但见蒋南生高兴，心里也就松了口气：“那就好。”

　　第二天蒋南生在科室找到了何医师，感谢他一直以来的关照指导，何医师知道他是在科室呆不长的，很是惋惜。

　　“你很适合做医生。”

　　“如果还有机会，我会回来的。”

　　但这早贺佳逸去跟手术了并没有在七楼，也就没和他打上招呼。

　　下班的时候却被贺佳逸堵在了行政楼下。

　　贺佳逸一脸不悦，骂道：“什么狗屁东西！有医生跑去做行政的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蒋南生实在听不得他粗俗的话，无奈道：“你昨天不是说我欠你一顿饭吗？今晚我请。”

　　但等坐上了副驾，贺佳逸还是很不爽。

　　“你倒是和我解释清楚啊，屁都不放一个就跑了，你要是被医院开除了我都相信，说什么去做行政，是医院高层那群人脑子被驴踢了，还是你脑子被驴踢了？”

　　蒋南生叹了口气，刚发动车子，地下停车场就驶出一辆车来，路过他车前时停了下来。

　　贺佳逸刚想骂对方会不会停车，后车窗就降下来露出了蒋业的脸，把他吓得赶紧闭嘴。

　　车里的蒋业看了一眼蒋南生：“人事那边的档案你不用去了，我已经叫人调过去了。”

　　蒋南生却发现蒋业的领带上竟然别着昨天他送的领带夹，露出笑容来：“好的。”

　　蒋业又扫了一眼贺佳逸，顿了一下：“要和同事一起吃饭？”

　　“嗯，我也叫了小羽。”

　　蒋业没说话，目光倒也算得上平和，升起车窗后车又开走了。

　　贺佳逸整个人呆若木鸡，半响转过头来：“什么情况......”

　　蒋南生把车开了出去：“你想吃什么？”

　　贺佳逸再笨，此时脑子也转过弯儿了，大叫道：“我操！我突然记起，你他妈也姓蒋！你们是亲戚是吧！”

　　蒋南生几乎失笑，却又不由戏谑道：“或许你可以更大胆一点。”

　　贺佳逸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大胆一点......大胆的一点......”

　　喃喃过后，他一拍大腿：“你别告诉我，他是你爹！”

　　蒋南生点头：“他确实是我爸。”

　　贺佳逸沉默了好几秒，才歇斯底里起来：“我的个娘嘞！原来是我的脑子被驴踢了！搞了半天！我他妈在给你打工啊！”

　　蒋南生无奈笑道：“你不想给我打工，你可以换一家医院。”

　　“别别别。”贺佳逸按住自己的小心脏：“我决定了，我要在我们医院待一辈子！有你在，我还愁没饭吃！是吧蒋院长？”

　　蒋南生笑着摇摇头：“我还有弟弟妹妹，以后什么情况我哪里说得清，做到哪里就是哪里吧。”

　　贺佳逸不以为然：“屁！你爹再有孩子，能有你家医院多，一个人分一所都绰绰有余！反正我决定了，以后就跟着你！”

　　蒋南生也无话可说了，只好问道：“你要吃什么？”

　　“海鲜！皇帝蟹！”贺佳逸直接摩拳擦掌，“资本主义不拿来薅，是对我等平民百姓的侮辱！”

　　比起语言上应付贺佳逸的困难程度，花钱用饭来堵他的嘴就显得容易很多，蒋南生便道：“那我们先去接小羽。”

　　“小羽回来了？”

　　“嗯。”

　　“挺好挺好，快走吧。”

　　接了林小羽贺佳逸从副驾驶往后看，感叹道：“我好久没见你了，你长胖了一些，白了一些，就是你那一脑门子淤青怎么回事？”

　　林小羽摸摸额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撞的......”

　　蒋南生不愿意听关于林长春的事，打断贺佳逸：“好好坐着。”

　　贺佳逸却不愿意，对着林小羽挤眉弄眼：“小羽，你知道蒋南生他的事吗？”

　　“什么事啊......”

　　“就是他以后要做医院院长的事。”

　　林小羽一愣：“院长？”

　　一看林小羽的反应贺佳逸就知道他不知道，顿时有了一手八卦和别人分享的喜悦：“就是我们上班那家医院，是他家的，而且他家有好多医院，他是院长的儿子，那以后怎么着也分一家医院做院长不是？”

　　林小羽这下是真愣了。他和蒋南生在一起这么久，他知道蒋南生家境富裕，但也不知道他家里人是做什么。他就知道他是医生，他没问过别的。这一刻他才真实地感觉到蒋南生真不是一个普通人，和他简直是云泥之别。

　　但是......这样的人，现在却把他放在“最亲近的人”这样的位置。

　　林小羽觉得心惊，又觉得有些......惊喜。

　　他不由地看向蒋南生，蒋南生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稍稍转头对他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

　　很恬淡的笑容。

　　林小羽眨了下眼睛，不由说道：“我不懂这些......”

　　这话让贺佳逸很不忿：“这可是院长啊！院长！不是整个医院，是蒋家所有的医院，都是属于蒋南生的，你想想，这多么可怕，多少个亿的资产，你能理解吗？”

　　林小羽呆了呆，他只觉得迷茫，他根本想象不出来那是多少资产，他只知道很多，多到他不敢想。

　　但那些东西又和他没有关系，即使再多也是属于蒋南生的，而且想着他刚才的笑容，真心说道：“......蒋哥他做什么都好......只要他愿意......医生，院长......什么都可以......”

　　“你太小了。”贺佳逸失望地摇头，“你还不懂这个世界的参差。”

　　蒋南生听了这一路觉得耳朵都疼了，对贺佳逸道：“你别对小羽瞎说，你平时也别乱叫我，你这个人就是太一惊一乍，所以很多事我不想告诉你。”

　　贺佳逸哼声：“我这叫灵动，不叫一惊一乍。”

　　三个人去了一家海鲜馆，贺佳逸想着不宰白不宰，吃了这顿也不能经常见到蒋南生了，拿起菜单就点了好几只龙虾。

　　蒋南生笑道：“你不吃皇帝蟹了？”

　　贺佳逸翻了个白眼：“虽然我痛恨资本家，但资本家毕竟是我的朋友，朋友嘛，也不能薅得太狠，我这个人可善良了。”

　　蒋南生被他说笑了，把菜单递给林小羽：“小羽你要吃什么？”

　　林小羽一只手也握住菜单，另一只手指了指：“这个吧......”

　　贺佳逸就在这个时候看见了林小羽手上的戒指。顿时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都溅到了林小羽的脸上。

　　蒋南生眉头一皱，马上抽了纸巾给林小羽擦脸，看着他：“你这又怎么了？”

　　贺佳逸心里狂跳，差点大喊出声，但人生第一次忍住了，声音颤抖道：“没......呛到了......呛到了......”

　　蒋南生很无语，对林小羽说道：“我陪你去洗手间洗一下吧。”

　　从洗手间回来后蒋南生发现贺佳逸神色有些怪异，龙虾上了桌也没有来之前的兴致。但很快，他给林小羽剥虾的时候看到了林小羽手上的戒指，瞬间也就明白了。

　　吃完结了账，蒋南生要送贺佳逸回家，贺佳逸却说要自己打车回去。

　　蒋南生笑了笑：“很吃惊是吗？”

　　贺佳逸一愣，尴尬道：“嗯。”

　　“连我的车也不愿意坐了是吗？”

　　“我只是......”贺佳逸抓了抓头发，“需要些时间消化......”

　　蒋南生便不打算强求了：“那好吧，以后虽然在一个医院，可能也不会经常碰面了，我很高兴能在科室遇见你，你是我回Z市后的第一个朋友。”

　　说完伸出了手。

　　看着那只手，贺佳逸一愣，微微吸了下鼻子，却没有握住，而是一下子开了后车门上了车：“算了，你送我吧，这里不好打车。”

　　蒋南生一顿，笑着收回了手。

　　林小羽眨了眨眼睛，也坐到了后车座。

　　他没看懂贺佳逸情绪的变化是为什么，只是察觉他似乎突然对自己和蒋南生有了些隔阂，不过那些隔阂好像也没有很冷漠。

　　关上车门后他小声说：“贺大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过来吃饭吧，你上次喜欢的那个牛肉丸子，我最近做得比上次好了，我想让你尝尝......”

　　那道牛肉丸子汤之前贺佳逸说很好吃，只可惜他没预料到贺佳逸的饭量，准备得有点少，贺佳逸后来嚷嚷说没吃够，他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贺佳逸也记得有这件事，听着林小羽细细的声音，抿了抿嘴唇，最终说道：“那就，那就明天吧，啊，择日不如撞日，下班我直接坐他车过来。”

　　这样的贺佳逸正常了很多，林小羽笑起来：“嗯，那我明天就去买牛肉。”

　　蒋南生看着后视镜的两人，淡淡笑了笑，然后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