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非鱼》肖烟肆起

73、季家旧怨

　　第二日，季子瑜跟往常一样，在沈慕城怀里醒来，敲门声响起，“沈师兄，季公子，起了吗，早膳给你们拿来了。”是昨天的叶师弟，季子瑜一骨碌坐了起来，沈慕城明明醒了，却没有起来，季子瑜一脚把人送到了床下，这可是师门重地，沈慕城不要脸，自己还要呢，沈慕城委屈地从地上爬起来，季子瑜示意他去开门，自己慌忙开始穿衣服穿鞋，叶师弟一开门，向来整洁的沈师兄有些凌乱，“沈师兄。”往旁边一看，季子瑜已经穿戴整齐，笑脸相迎，“昨天睡的晚了，今天还劳烦叶师弟送饭过来，师弟吃了吗，一起吃点吧。”叶师弟摇了摇头，“我已经吃过了。”他把东西放下，“对了，师父请二位去静心室喝茶呢。”季子瑜点点头，“一定一定。”关上门后，季子瑜回头瞪了眼正在把衣服整理好的沈慕城，“怎么不叫我？”沈慕城简单洗了把脸，“看哥哥睡得沉，舍不得。”真是，丢尽了脸。
　　二人洗漱完毕，用完早膳，就去了静心室，难得长辈邀请，自然要欣然前往，两人到的时候宋青云和明岚正在下棋，明岚盘着腿，一看到二人就退开了位置，把季子瑜拉过来坐下，“哎我这腿都麻了，子瑜你替我下一局。”季子瑜只好坐下来接着下，明岚站起来到旁边开始煮茶，沈慕城跪坐在桌子旁边，看着棋局，季子瑜小心翼翼地偷看了眼宋青云，脸色有些严肃，很认真在思考布局，沈慕城悄悄说，“师父是棋痴，下棋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哥哥你就正常发挥就行。”季子瑜这才放下心来，专心下棋，这茶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季子瑜才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晚辈认输。”虽然季子瑜有着两世下棋的经验，但最后依然是输了，毕竟只是爱好，也不是什么大家。宋青云心情很好，“子瑜谦虚了，进攻有序，进退两宜，纵观全局，每一步都平稳大气，所谓棋观人心，看来子瑜是个光明磊落，思虑周全之人。”现在季子瑜要怀疑这个棋局恐怕是早就设好了，就等着季子瑜跳进来呢，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身为师父担忧自己弟子与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也合情合理，季子瑜拱手回礼，“宋前辈棋风锐利，气势磅礴，不愧是掌门之风。”宋青云摆摆手，“慕城下棋直来直往，跟他性子一样，做事耿直，不知变通，以后你可得看着点他。”可不是直来直往嘛，季子瑜转头看了眼沈慕城，沈慕城接过明岚手里新泡的茶递给季子瑜，就像日常在山庄一样，季子瑜一惊，然后淡然地接过茶杯递给了宋青云，“阿城办事光明磊落，不喜欢拐弯抹角，江湖上很多人喜欢他的性情呢，都归功于宋前辈的谆谆教导。”
　　季子瑜转移了位置，坐到了沈慕城的旁边，“对了，你姓季？不知道是哪个字？”宋青云突然提问，季子瑜回答，“回前辈，一年四季的季。”宋青云皱眉，明岚观察到他的表情变化，立刻说道，“师兄，天下间同姓的人多了，也许只是巧合罢了。”宋青云叹了口气，表情缓和了一些，“说的也是。”季子瑜很奇怪，怎么对自己的姓有这么大的反应，是有什么原因吗？“季无天你可听过？”宋青云突然又问了一句，季子瑜十分好奇，“前辈认识家父？”谁知宋青云听到这句话脸色突变，“你……”，明岚赶紧撇开茶壶走了过来扶着他的肩膀，“师兄！”只见宋青云一脸沉痛，却开始冷静下来，季子瑜给他倒了杯茶，却被他推开了，沈慕城挡在季子瑜身前，“师父这是何意？”没成想宋青云看到沈慕城护着季子瑜，愈发生气，直接站起身便走了出去，明岚看着季子瑜，又看了眼沈慕城，叹了口气，“真是冤孽啊，”也跟着宋青云走了出去，留下季子瑜二人面面相觑。
　　“你师傅与我爹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季子瑜想来想去，没听说季无天与苍穹山起过冲突啊，沈慕城也摇了摇头，“从未听说。”季子瑜心想，这挂名老爹又给自己埋了什么雷啊，两人正准备出去问清楚，“无望师叔回来了！”骆颖一脸开心地跑进来朝二人说道，东张西望没看到宋青云和明岚，嘀咕着又跑开了。无望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季子瑜二人也有些惊喜，“无望师叔。”沈慕城起身行礼，“慕城你居然回来了，嗯，这位小公子也在。”季子瑜笑着行礼，“子瑜拜见无望前辈。”无望点点头，季子瑜想起之前他帮忙的事，“之前还要感谢前辈看在阿城的面子上替我解围，在下感激不尽。”无望一开始不解，后来似乎想了起来，摆摆手，“也不全是看在慕城的份上，那日我看你虽行事有些癫狂，但毫无杀心，想必也不是什么嗜血无度的人，都是自己的造化罢了。”无望不愧是得道高僧，倒是看得清，而且他似乎也不喜欢江湖那派的虚礼，季子瑜不再多说什么，“多谢前辈。”
　　后来无望应该是去清心殿拜见宋青云，季子瑜也想再找宋青云问问他爹的事情，结果两人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些吵闹声，“你知道他是火澜教的人？！”宋青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愤怒，无望依然很平静，“我只知他是火澜教中人，并不知他是季无天的骨肉，再说了，季无天是季无天，他是他，我看这孩子本性善良，师兄不应牵连他才是。”宋青云一拍桌子，“这火澜教就没有好东西！”这话季子瑜可听不下去了，“宋前辈此话差矣。”他抬步走了进来，看着宋青云有些气青的脸，“前辈有真正认识过火澜教吗，未知全貌不应随意置评，教内许多都是被救助的老弱妇孺，再说了，沈慕城也是从火澜教出来的。”沈慕城在旁边扯了扯季子瑜的衣袖，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拦腰抱着往外跑，身后一股强劲的内力从清心殿里席卷而来，“师兄！”明岚大喊，季子瑜被狂风迷乱了眼，沈慕城刚把他放下，宋青云从殿内飞了出来，看着就要一掌拍在季子瑜的天灵盖上，沈慕城挡在自己身前，季子瑜呼吸都差点停了，不是吧，快结局的时候才下线吗，都怪自己嘴贱，知错了大哥，可以撤回刚刚的话吗，千钧一发之际，山上突然出现了一股内力，轻柔地就把宋青云的内力给卸了，宋青云一惊，立刻停了下来，单膝跪在了地上。苍穹山众人见状也纷纷跪下，“拜见师尊。”季子瑜抬起头来，一位仙风道骨的白须老人从山顶处翩然落下，他落在地上看了众人一眼，抬手捋了捋他花白的胡子，问跪在最前面的宋青云，“青云，许久未曾见你动怒，这是怎么回事？”宋青云双唇紧闭，明岚替他开口，“禀师尊，师兄也是一时气急……”，师尊，难不成这老人是宋青云的师傅？苍穹山大家长俞楚川？也就是沈慕城的师公？是这么个理儿吧？听说他活了一百年了，内力深不可测，极少出山，不是在闭关吗，这一看就是世外高人啊。
　　“看来平时的静心诀都白抄了……”，白须老人声若洪钟，却有不自觉的威严，宋青云双手攥紧，“慕城，你回来了？”俞楚川转头看到沈慕城，十分惊喜，捋着花白的胡子，“回来好啊，回来好，看来这次出关正是时候。”可不是嘛，刚好救了自己一命，沈慕城跪下行礼，“拜见师尊。”俞楚川扶他起来，这才看到站在旁边的季子瑜，“这位是？”季子瑜浅笑行礼，“拜见前辈，小辈季子瑜。”本来还露着慈祥微笑的老人听到季子瑜的介绍之后，眉头稍稍皱了起来，宋青云站起来指着季子瑜说，“师尊，他可是季无天的儿子！”然后看着沈慕城，“我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子瑜觉得周围的温度有些变低，指甲盖开始觉得有些冷意，沈慕城立刻拦在季子瑜身前，“师尊，我不知道季无天与你们有何恩怨，季无天已死，罪不及妻儿，这可是你们教导我的。”沈慕城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俞楚川杀气暴涨，只听他喃喃道，“他竟敢还配有妻儿！”这句话好像是从他嘴里嚼出来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每个字都研磨千百遍。
　　只见俞楚川一抬手，“剑来！”季子瑜就听到周围一阵嗡嗡响，他往身边一看，沈慕城拿着的剑在颤动，金属颤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咻”的一声，不仅是沈慕城，在场所有人的剑都自动拔剑出鞘，向空中飞去，甚至还有不同的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剑阵的龙卷风，等等，是不是进错修仙副本了，这不是武侠小说吗，还能不能再离谱一点，季子瑜此刻在心里腹诽，这挂名老爹到底给自己招惹了多少敌人啊。只见俞楚川手一低，空中的剑全部转了方向，剑尖朝着季子瑜他们这边就飞了过来，季子瑜折扇一开，浑厚的内力开始外泄，踏出一步挡在了沈慕城前面，直面近在咫尺的剑锋，沈慕城没有犹豫，立刻汇聚了自己的内力输给了季子瑜，双方内力交战，顿时风沙狂舞，树叶翻飞，季子瑜这边一直被压制，沈慕城与季子瑜对视一眼，默契地明白靠内力硬抗是挡不了多久的，在双方的眼神暗示下，找准时机，双双撤了内力，各自运用身法飞速躲开，虽然季子瑜躲的快，但手臂上还是被划伤了，“哥哥！”沈慕城跑了过来，撕下自己的衣服给季子瑜包扎，季子瑜看了看原来站定的时候，地上一片凌乱，躺着或者斜插着一地的断剑，如果是人在那里，恐怕早已是千疮百孔，季子瑜不敢放松，警惕地看向俞楚川，生怕他还发起进攻，却发现对方收了内力，目光焦灼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