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非鱼》肖烟肆起

30、试探

　　“穆公子，没想到你居然还知道这么特别的地方。”季子瑜没想到穆夜说请他吃饭，居然来到了城郊，季子瑜抬头看这牌匾，“小隐客栈”，这家店就在湖边上，依山靠湖，鸟语花香，背后还有一片竹林，前面是一个小小的码头，木头搭建的木桥延伸进湖里，方便小渔船靠岸，“我也是想在临音转转才找到这地方，别看这里简陋，可是食材却是一等一的新鲜。”二人找了个空桌坐下，这家店可能是位置偏僻，客流量并不是很多，但老板看着也不着急，反倒是一种悠然自得的神态，季子瑜已经迫不及待想尝尝这里的菜了，但是他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穆夜，“既然是穆公子推荐的，自然由您推荐。”穆夜浅笑着点单，“一份醋鱼，一份辣椒炒肉，一客参鸡汤，再来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另外有什么小菜看着上。”季子瑜突然招呼小二，“辣椒炒肉换成芦笋吧。”“好咧，客官稍后。”小二立刻下去张罗，季子瑜回头就看到穆夜疑惑的眼神，“为何要换芦笋？”季子瑜给两人倒了杯茶，“你不吃辣吧，我看你前几次都没有碰辣的菜，没事，我不挑食，芦笋也好吃。”说完季子瑜还挑了下眉。
　　菜很快就上来了，还上了几个新鲜的小菜，“那么多，我们吃的完吗？”季子瑜有点担心，穆夜把参鸡汤的锅盖打开，立刻香气四溢，穆夜装了一碗给季子瑜，“快尝尝，这家的菜都是现抓的，这鸡是山上的山鸡，这鱼也是湖里现捞上来的，试试，这可与城里的味道不一样。”季子瑜好奇的接过尝了一口，确实非常新鲜，山鸡整天在山里上蹿下跳的，没有多余的脂肪，因此这汤不会油腻，品后回甘，鸡肉十分有嚼劲，撕开来还能看到丰富的汁水，季子瑜真是食指大动，顺手夹了筷鱼肉，也是十分爽脆，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人十分开胃，酸辣土豆丝也是脆脆的，突然季子瑜又觉得他能了，能吃完。季子瑜看着吃相优雅的穆夜，要不是他与沈慕城是敌对关系，他还挺想交这个朋友的。
　　吃饱喝足的二人决定散步回去，二人聊着今日的菜式，聊着风景，突然不正常的树叶声引起了季子瑜的注意，有人跟着他们。该不会是渊国的人吧，他看了眼穆夜，这家伙想做些什么，把自己引到郊外，还吃了一顿饭，要抓他不必费此周折吧，穆夜察觉到异样，回过头来，“季兄，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来不及细想，一道寒光就朝二人刺了过来，季子瑜一把推开穆夜，几个黑衣人从树上落了下来，季子瑜笑道，“各位好汉，不知道有何赐教？”黑衣人却没有说话，拔剑就开打，季子瑜只好一边护着穆夜，一边与和黑衣人缠斗，几个回合下来，季子瑜觉得有些奇怪，对方仿佛并没有伤自己打算，全程基本都是奔着穆夜而去，这难道是穆夜的仇家？看着武功路数，季子瑜似乎见过，正分神之际，一个黑衣人主攻穆夜，穆夜躲闪几次，最终还是手臂上被划伤了一道口，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地上，季子瑜眼神一转，立刻上前拦下还要进一步动作的黑衣人，黑衣人却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撤开了。
　　季子瑜立刻回头察看穆夜的伤势，还好伤的不重，只是手臂上被刀划破了，血浸染了衣服，季子瑜立刻撕下自己的衣摆，帮穆夜包扎，“季兄不必麻烦，只是小伤。”季子瑜想着事情，随口一答，“伤口还是要注意，破伤风怎么办？”穆夜疑惑，“破伤风？”季子瑜这才反应过来，“我是说……伤口不能受风，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找个大夫看看吧。”季子瑜扶起穆夜，穆夜向季子瑜一鞠躬，“刚刚多谢季兄救命之恩，不然穆某还不知……”，季子瑜拍拍他的肩膀，“要不是要带我出来，指不定就不会遇上这事儿了。”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两人继续往城里走，季子瑜试探性问出口，“你知道刚刚那伙人是什么人吗？”，穆夜皱眉，“不知，穆某来临音时间不长，理应没得罪什么人才是。”季子瑜点点头，“也许是无名盗贼，看到我们衣着华丽便想捞一笔，没事，我回去跟沈慕城说一下，让他搜一下山，看来临音的治安需要加强啊。”季子瑜半开玩笑，这话说出来，季子瑜自己都不信，哪有土匪二话不说，上来直接开干的。
　　还没回到山庄，季子瑜他们就在路上遇到了准备找他们的沈慕城跟高浩宇，“哥哥，你没事吧。”季子瑜走上前，“你怎么出来了？”沈慕城看了眼穆夜，“我看天色已晚，哥哥却还没回来，便想着出来找找。”沈慕城这会儿终于看到穆夜的伤口了，“穆公子怎么受伤了？浩宇，快带穆公子去找大夫看看。”季子瑜连忙接下，“对，穆公子你快去看看，重新包扎一下伤口。”穆夜点头先行回去。季子瑜眼看着穆夜走远了，双手抱胸，表情有些生气，沈慕城忐忑地开口，“哥哥今日可是遇上了什么事？可有受伤？”季子瑜转过头来，“你怎么知道我会受伤？”沈慕城垂下眼帘，没有说话，“沈慕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那些人是谁的人。”没错，今天的黑衣人是慕鱼山庄的人，他们的武功路数觉得熟悉，是因为季子瑜去过几次慕鱼山庄的练武场看他们练过，这恐怕是沈慕城想探探穆夜的武功底子，真是为了探情况，不惜把自己给搭上，虽然季子瑜知道慕鱼山庄的人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但刀剑无眼啊，意外就是意料之外啊，而且他不知道这样会打草惊蛇吗！穆夜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料不到沈慕城要试探他，指不定刚刚受伤是故意的，见沈慕城没有动静，季子瑜愤愤抬头，却看到沈慕城有些阴沉的脸色，“哥哥就这么担心他的安危？”季子瑜感觉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季子瑜还想辩解，高浩宇走了回来，“庄主，公子，穆公子只是皮外伤，已经派人护送他回客栈了。”季子瑜点点头，高浩宇接着说，“穆公子说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明日邀公子添福瓦舍一聚。”季子瑜还想着要不要答应，就听到沈慕城闷声不吭地走了，季子瑜有些来气，自己可是为了他深入敌营打探情况，这主角怎么还不领情。
　　季子瑜来这里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去瓦舍，听闻瓦舍这地儿就像是现代的娱乐场所，规模不大，五脏俱全，可以吃饭可以住店，还可以看戏，这倒是与客栈有些不同。这一进门除了桌椅，最让人瞩目的就是一个大舞台，此刻正有人在上面唱戏，旁边是乐师在配乐，小二一看到人就走上前来，“公子是吃饭还是住店？”季子瑜回过神来，“穆公子定了位。”小二一听就明白了，“公子请上二楼雅座。”小二把人带到楼梯口就走了，“公子有啥吩咐就叫我。”季子瑜点点头，一上楼就看到穆夜坐在位置上等着，“季兄。”穆夜起身招呼，朝楼下喊了声上菜，季子瑜坐下，看了看他的手臂，“穆兄的伤……”，穆夜动了动手臂，“无碍，只是皮外伤。”他倒了杯酒，“昨日感谢季兄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季兄不必客气。”季子瑜拿走了他的酒杯，朝正好来上菜的小二说了声，“上壶清茶。”回头看到穆夜有些疑惑的表情，“你都受伤了，就不要喝酒了，就让我自己享用吧。”穆夜看着有一瞬间的出乎意料，但他很快回过神来，“那穆某便以茶代酒，敬季兄一杯。”季子瑜一脸心领了的表情举杯饮尽。
　　台上换了一曲，季子瑜虽然听不懂，但大概能看明白故事，大概是一个授予以鱼不如授予以渔的故事，季子瑜突然恍然大悟。“季兄，我们也算是共过患难，叫穆公子未免生疏，你唤我穆夜吧，我唤你子瑜，你看可好？”季子瑜回过神，想了想，“你比我年长少许，我唤你穆大哥吧。”穆夜点点头，举起杯子，“那就敬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季子瑜笑着碰杯，“必有后福。”晚上回到山庄，就看到沈慕城在前厅看书，季子瑜有些不明，一般沈慕城看书都是在书房或者卧室，今日怎么在前厅看。沈慕城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往旁边的位置上倒了杯茶，季子瑜走过去坐下，拿起茶杯吹凉，“哥哥今日吃的如何？”声音听不出情绪，季子瑜回味了一下，“想不到瓦舍的小菜还不错，还能听戏，听说过几日还请了个老先生来说书，要不改日我们过去坐坐？”季子瑜眨巴着大眼睛，沈慕城轻咳一声，眼睛回到书上，“哥哥若是想去便去吧。”
　　看沈慕城表情有些好转，季子瑜侧头问了自己的疑惑，“曼斯国的问题陛下准备如何？”沈慕城听到抬起头来，看了季子瑜一眼，“陛下自然不会强迫希姆公主，已经同意减少三成岁贡以便曼斯国度过今年的冬季，不过下一年必须恢复。”季子瑜手摸下巴，“那只能度过眼前危机，若是下一年依然天公不作美，那么下一年的曼斯国便是雪上加霜。”沈慕城听到这里叹了口气，合上了书本，“天意难测，但若是一直减免，其他藩国未免会有意见。”季子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所谓治标治本，你听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吗？”沈慕城皱眉，季子瑜解释，“就是赠与别人一筐鱼，不如传授他钓鱼的技术。”沈慕城有些吃惊，“哥哥的意思是……”，“与其让曼斯国看天意，不如加强他们的种植业，只要百姓吃得饱，其他问题都能慢慢解决，我知道实施起来很困难，但若是为未来持久的发展，这是最好的办法。”沈慕城陷入了沉思，“曼斯国以往都是靠畜牧业为生，但可以适当发展一些种植业，若是陛下同意，派遣几位户部的官员前去考察，带些合适的种子，成功的话，下一年的曼斯国情况会有所好转。”季子瑜知道这很困难，毕竟曼斯国对于刑国，理应是俯首称臣，只不过是自己附庸自己的弱者罢了，坐在高位并不会关心脚底下蝼蚁的情况，而且往小了说，户部的官员恐怕也不乐意跋山涉水背井离乡去到曼斯国，所以这一切只是空谈。季子瑜把杯子里的茶喝完，站了起来，伸个懒腰，“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也不必在意。”
　　后来在希姆的来信中，感谢他托沈慕城交给他们的一些农耕书籍和一些种子，原来沈慕城还是听了自己的意见，虽没有呈上给刑王，但他自己也主动做了一些事情，虽然一人之力不足以改变，但有这份心，季子瑜也很感恩，可是季子瑜却不知，那日沈慕城在季子瑜回房后，自己一个人挑灯夜战写了一篇长长的治国策文上交给刑王，而此刻，这书卷只不过是在刑王寝宫角落的书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