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纸条 ...
-
从刘舞未离开教坊司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她不知道是何时被雄鹰太子盯上的,出城时,她以为他是被我利用的猎物,殊不知,她才是他的猎物。
周熙,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梦里面,他总是一脸严肃地送零嘴给女主,究竟是虚情,还是真心?
她明明是罪臣之女,他为何向皇上要她?不怕侮了他的门楣么?不怕影响他的仕途么?
还有温提,他和温扬真的完全不同。
温扬是给女主画一个“有朝一日会求皇上放了我”的大饼,最后却害了女主。
温提是给她画一个“此时此刻我带你走”的大饼,最后却卖了她。
这样想来,两兄弟虽然个性完全不同,但却做了相同的事。
她怀疑,女主上辈子是不是挖了老温家的祖坟山?!
躲过了弟弟,又遭在哥哥手里。
刘舞未愤愤的,想不通为何温提身上会有爸爸的线索。
她既不想再与他有任何来往,又不得不去找他。
他如果去了雄鹰,那么她接下来也得往西边走才行。
和亲,眼下她不得不去。
到了荪罗,她再寻个时机逃跑,去雄鹰找温提。
这样计划好后,刘舞未决定要放松心情,吃好喝好睡好,未来去西域吹风沙睡帐篷,先得把底子养好点。
十日后和亲队伍即将启程,在这等待的日子里,刘舞未早睡早起,晨练夜跑,吃得又营养均衡搭配,加上太医开的调理方子,她感觉到身体无比畅爽。
以前做学生时,她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
已经很久没有像此时一样,像是放了一个不需要随时待命的长假。
这段日子,没有任何人来过刘舞未的寝宫,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甚至有种已经被皇上遗忘之感。
作为一个和亲公主,没有人来教教语言吗?没有人来告知风俗习惯吗?
好吧,这一切并不需要,她是一个罪臣之女,还是犯了天底下最大的罪,谋反之罪。能被封公主,仅仅是因为她的血统。
她只需要凭借着她的血统和身份,做一个工具罢了。
没人会在乎她在西域会过得如何……
这段空闲的时间里,刘舞未想了很多,为什么刘川会来到这小说里,会不会是有什么更深远的意义呢?
只是现有的迷惑太多,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保持冷静慢慢谋划。
这天,她正在堂前小花园做第八套广播体操,曹公公带着圣旨进来了。
曹公公宣旨,正在刘舞未的预料之中,该来的,总不会迟到。
明日,刘舞未就要启程。
曹公公道:“接旨谢恩。”
刘舞未抬起双手,坦然接受了圣旨,手中的触感却有些异样,指缝处多了一张纸条。
她看向曹公公,他面色无异,却挥了挥手中一尘不染的拂尘。
回到寝宫,支开了丫鬟们,刘舞未悄悄将手缝中夹着的纸条打开。
“成为公主去和亲,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原谅我没有告别,我的妻子和孩子还在雄鹰等我。”
刘舞未嘴角微微一动,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得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第二日,皇帝亲率百官送行,礼部尚书秦达作为送嫁队使臣,护送刘舞未前往西域荪罗王部。
浩浩荡荡送到城门,刘舞未向皇帝行了大礼,登上了马车。
皇帝给刘舞未陪嫁的嫁妆十分丰盛,装满了几十辆马车。
刘舞未的马车宽敞舒适,映雪和映晴在马车里伺候着。
映雪淡定从容,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看不出她心里究竟是欢喜还是忧愁。
而映晴的委屈和不舍全写在了脸上,垂着头噘着嘴,怏怏不乐。
刘舞未掀开了车帘,笑道:“看呐,多么广袤的大地,比皇宫里的视野好太多了,对不对?”
映雪端坐不动,笑着望向车外,脸上露出来隐藏不住的向往。
而映晴站起身,趴到了窗边,一个穿着铠甲的少年立马骑马上前:“公主有何吩咐?”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温扬。
刘舞未将脸上的笑容敛住,正色道:“没事。”便将车帘放下。
终究还是逃不过去和亲,也没能逃过和亲路上有温扬。
映雪道:“公主,此次送我们前往荪罗的,除了礼部尚书秦大人,还有工部右侍郎陆观大人,和兵部的一些武将,刚才那位是温扬温校尉,是这些武将中官职最高的。”
刘舞未道:“你怎么都知道?”
映晴抢着说:“映雪姐姐认人功夫好,出行之前,姑姑拿了画像给姐姐,让她记住随行的官员,她便一会儿就记住了。”
映雪态度谦和,道:“这是奴婢该做的。”
映晴这会儿显然心情好了点,有些雀跃道:“刚才那位温校尉,才这么年轻,就做了校尉了,真是厉害!”
刘舞未出城时坦坦然然的心境,却有些沉重了。
按照小说的剧情,就是在这送亲的路上,温扬与女主表白了心迹。
女主一路闷闷不乐,愁思不解,甚至几度想不开,想要保留着清白之身,离开这个世界。
温扬救下了想要自尽的女主,女主痛苦不堪,温扬表白,并承诺将来一定会踏平西域,光明正大地救出女主。
刘舞未又掀开车帘,瞟一眼那少年的背影,不免有些百感交集。
这少年是个理想主义者,只不过,这世界,当真是那么理想化的吗?
队伍前行了约摸两个时辰,众人停驻休整。
刘舞未走下马车,礼部尚书秦达,带着工部右侍郎陆观,并兵部校尉温扬,在马车外恭迎。
刘舞未见这场面正式,端了端身姿,道:“众位大人辛苦了,一路上有赖你们了。本宫这儿无事,请各位随意。”
温扬眼神温柔,晶晶亮地看着刘舞未。
刘舞未心道,镇定镇定,女主肯定就是被温扬这眼神给俘虏的。
秦达等三人躬身,退下。
刘舞未道:“等等……”
温扬立即扬起头,期待地看着刘舞未。
刘舞未的眼神直接越过他,道:“陆大人,请留步。本宫有话同你说。”
穿着深蓝衣袍的陆观,楞楞地应了声:“是。”
刘舞未见陆观约摸二十岁出头,肤色白皙,面庞线条柔和,稍显圆润幼态,中等身量,气质憨厚。
若是出道,那便是路人缘不错的那一款。
刘舞未缓缓走在前面,陆观微躬着身子,保持了距离,跟在后面。
刘舞未叫住陆观,纯属好奇,她不懂为什么去荪罗需要工部的官员。
难道是去一带一路搞援建?
“陆大人,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皇上派你同我一起去荪罗?工部有什么安排吗?”
陆观道:“回西平公主,微臣是自请前往的。”
“哦?”
陆观笑得憨憨的,像个傻乎乎的小弟弟,说:“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建筑方式,借鉴借鉴。干我们这行的,多走走多看看,帮助大。”
刘舞未问:“你多大岁数?”
陆观道:“微臣二十有三。”
刘舞未道:“这么年轻,就担任工部右侍郎,你以前主持修建什么吗?”
陆观摸摸后脑勺,一脸害羞,接着,那本来笨拙的小嘴,扒拉扒拉,像报菜名一般,说了一串建筑,小到亭台楼阁,大到城墙驻防。
刘舞未惊叹地张大了嘴,这小陆观,真是个一心干事业的工科技术男。
挺有意思的,看着这个热爱事业的男孩,感觉自己成了个姐姐粉。
虽然无论是现实还是现在的身份,自己都比陆观还小。
但不知为何,她觉得陆观的模样,就像一个憨厚乖巧的弟弟。
刘舞未又问了些修建建筑时的趣事,陆观说起本行,生动有趣,刘舞未听得入神,笑得咯咯笑。
身边跟着的映雪和映晴也都听到入迷,连一向谨慎克制的映雪,都忍不住笑得开怀。
刘舞未道:“陆大人年岁不大,但见识广博,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啊!”
陆观笑道:“公主谬赞了,微臣只是自小喜爱看一些杂书罢了。您说到天文地理,我倒是忽然想到了一个事情——今日乃癸亥月,庚寅日,微臣曾经看过一本预测之书,今晚将会有奇异的天象出现。”
“什么天象?”刘舞未问道。
陆观道:“微臣不知,那书中只是预测将有千年一遇的天象,约摸在亥时。”
刘舞未笑道:“那么,今晚便能看到了,我们静静等待吧。”
刘舞未示意陆观无需跟着,而她此刻已经行到了那片松树林旁。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一眼看过去,这松树林又不太密,稀稀疏疏的,毫无那晚的恐怖气氛。
刘舞未对映雪映晴道:“我要进去方便一下,你们不用跟着。”
映雪却执意要跟随伺候,而映晴遵命留在原地。
刘舞未觉得,在和亲出城的路上,恰恰停在松树林附近休息,必定有些缘故。
怕不是,刘川在暗中指引着她再次到这里。
来到这个神秘的荒地。
这样想着,刘舞未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映雪只紧紧跟着,并未阻止刘舞未往松树林深处里走。
一个婢女,眼见着公主离开人群,行入林中,却丝毫不加以劝阻。实在是有蹊跷。
可刘舞未当时却丝毫没有发现,只当这名婢女是为人不爱说话,又本性顺从。
第二次再进入这松树林,因为有太阳照耀着,她能轻松辨别方向,径直往北面走去。
很快便走到了松树林的尽头,见到了那一片荒地。
因为有映雪跟着,怎么甩也甩不掉,于是她便没有再踏入荒地,只是远远地望向石碑处。
那小而残旧的石碑掩在了杂草堆中,平常人很难发现。
而此刻,石碑前面有一袭靛青颜色的身影,袅袅风姿,格外醒目。
她是谁?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刘舞未内心发出这灵魂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