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城》鹿肥儿

9、有病

　　停课在家的日子对于顾诺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她看着墙上老旧生锈的钟，心里头不是滋味。
　　门外一大早就吵吵闹闹，顾青眉和顾青宇也停课在家。两个小孩子对于不上课的生活是那么的兴奋，大早上像两只打鸣的鸡，叫个不停。
　　父亲和继母好像也回了家，他们似乎在谈论着门口多出来的顾诺的鞋子。
　　果然，不一会就有人敲顾诺房间的门。
　　是父亲：“诺诺，你回来了？”
　　顾诺头闷在被子里，烦躁地回了一声“嗯。”
　　“你这孩子，你爸爸回来了，你不出来打个招呼？”
　　爸爸？顾诺用被子捂住耳朵。
　　“赶紧出来，高中生了，你弟你妹都起来了，还睡？”
　　最终她还是妥协地出了房门。
　　她一出来，两个小孩就蔫了，话也不多说一句。奶奶白了顾诺一眼，搂着兄妹俩坐在沙发上。
　　继母陈欣笑着给顾诺端了碗粥。
　　“诺诺回来了，来，喝粥。”
　　顾诺不冷不热地道了声谢谢。
　　早餐在一种诡异又平和的气氛中度过了，顾诺吃完早餐立刻回了屋子。
　　戴上耳机，开始了一天的学习。她并不喜欢难解的题和背不完的单词还有文言文，只是学习是她唯一能够做的。
　　中午时父亲又把她叫了出去，原来父亲给弟弟妹妹买了一只小兔子。也招呼她去看看，可又不是买给她的，要她看了做什么呢？
　　顾诺这么想着，看着那只雪白的，毛绒绒的兔子，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忽然，顾青宇一手抓住了兔子的一只耳朵。他把它拎了起来，举过了头顶，小小的兔子一动也不敢动，就那么坠在半空中。
　　顾青宇以一种骄傲的姿态看着所有人。
　　“我把它拎起来啦！”
　　奶奶咯咯地笑起来。
　　“哎哟，阿宇真厉害！”
　　顾青眉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兔子，但也没敢吱声。
　　然后，这个天真无邪的男孩松了手。兔子可怜地落在了地上，顾诺的心噗通一声。
　　她几乎下意识地去接，顾青宇也被她撞开摔在地上，可她还是没有接住。
　　小兔子在地上抽了两下，爬起来跑向沙发底下。
　　而被撞翻的顾青宇则在地上哇哇大哭。紧接着现场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老人去安抚哭泣的孙子。男人去安抚焦急的母亲，女人忍着想要骂人的情绪强作笑颜，女孩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她想去找兔子又不敢走开。少女冷漠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挨骂。
　　顾诺没有心思去听父亲和奶奶的训斥，也不想看见继母假惺惺的劝阻。
　　“我错了。”
　　顾诺迅速地开了口。可能是因为道歉道得太没有诚意，也可能是因为她的脸色太臭。
　　奶奶一张干裂的嘴又打开来。
　　顾诺蹲下身子去，她更关心那只兔子的死活。可是兔子跑了，好像是从沙发底下溜过去，顺着没有关好的门，离开了这个家。
　　真好啊，跑了好。
　　“兔子不在啦！”
　　弟弟大哭起来。
　　“哎哟，奶奶去给你找！别哭，别哭。”
　　顾诺很主动地出了家门，继母和父亲也出去。为了找那只失踪的兔子，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小区里荒草很深，兔子跑了基本上就找不到了。
　　顾诺有些开心，她沿着湿润的道路，踏着积水一路离开。甚至哼起来歌，她走着走着来到一处荒草丛生的铁轨。
　　早年间这个铁轨是有绿皮火车开过的。可是随了时间的推移，铁轨也荒废了。
　　这里成了她最爱的地方。
　　草很深，夏夜还有星空和好听的虫鸣。顾诺找了处没水的地方，径直地躺下去。她不在乎沾湿的鬓角，不在乎脏了的衣服和鞋子。
　　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和那条不知通向何方的废弃轨道。
　　难得的安静。
　　“哗啦哗啦。”
　　一阵响声打破了这份安静，接着又响起来单车铃声的叮叮声。那个人似乎还来到了她面前。
　　顾诺的眉头皱起来。哪个傻#啊？
　　她迎着光看向来人，是个穿了白T恤骑着老式单车的少年。迎着光她看不清来人的脸，却看见那人望着躺在地上的她沉默了一会。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
　　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来。
　　“喂，110吗？这里有人卧轨。”
　　躺在地上的少女诈尸一样弹起来。
　　“江铭，你是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