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光【终极笔记黑花】》栀子兰

2、救命之恩

　　隔日后，一切准备妥当。
　　吴邪和解雨臣兵分两路先后下去，最终目的便是找到霍仙姑的人并救出他们。

　　古楼里机关众多且形势险峻，墙壁里到处都会猝不及防冒出密洛陀，解雨臣带下去的人没撑过多久就死伤惨重。
　　惊叫声和恐惧化作泄洪的水，强势冲击着每个人的心房。
　　就连带队的解雨臣都受了重伤。
　　他多次遭受密洛陀暗算和机关，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擦伤，刺骨的剧痛冲击着大脑头皮，强迫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临到最后时，剩下的人已经很难再往下走了。
　　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前方不远处即将坍塌的洞口里冲出来出来，看见解雨臣时，不由分说立即将解雨臣扛起来，并吩咐其他解家手下：“吴邪已经找到人了，大家现在立即撤退！”

　　解雨臣推了推黑瞎子，实在使不出力气了。
　　只能小声命令他：“你放我下来。”
　　黑瞎子的到来，正如一道明灯，再次点亮了大家生的希望。
　　众人重振旗鼓，收拾好各自的装备，见解雨臣也没有要继续留着的意思，自然是要一起出去的。

　　“花儿爷，我现在带你出去！”黑瞎子立即吩咐其他人：“大家快跟我走！”
　　解雨臣紧咬牙关，强行忽视四肢那密密麻麻如万蚁啃噬一样的酥麻感，他已经彻底脱力，此刻也只能乖乖趴在黑瞎子背上，小声问：“不是让你找吴邪去了吗？你怎么来了？”

　　身后接连传来一串爆炸声，身后有碎石在不断砸下来。
　　黑瞎子背着解雨臣躲开碎石，怒道：“吴邪他没事，他和胖子在后面都快炸疯了！再不走咱们都得埋在这下边！”
　　“那快走吧！”解雨臣发了话。
　　众人如同吃了定心丸，都跟着黑瞎子找出路。

　　“嘭——嘭——”一潮接着一潮的爆炸声在四周响起，也不知道吴邪到底在哪里乱跑。
　　但爆炸声是一会儿也没有停歇。
　　黑瞎子背着解雨臣行动受限，不小心也被砸了一下。
　　只闻他一声闷哼，脚下却丝毫不敢停歇，只背着解雨臣继续找出路。

　　解雨臣不想连累他一起死，推了推黑瞎子：“你把我放下来吧！别管我了！”
　　“咱们这趟要是能出去，你就该欠我的了！到时候记得好好犒劳一下我！胖子给我们指了条明路，我们一定能出去的！”黑瞎子一点也不紧张担心。

　　宽大又安心的背上颠颠簸簸，他背着解雨臣一点也没有拖慢队伍的速度。
　　但一路出来的人同样收到周围炸弹的波及，崎岖不平的墙壁上不断有碎石滚落下来，如果砸到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黑瞎子一边跑一边骂：“吴邪这小子为了哑巴张已经疯了！没事就爱扔炸弹！也不怕把大家都埋了！”

　　背上的人已经没了动静，黑瞎子耳边只能听到一声声微弱的呼吸声。
　　只要那人还活着就行！
　　黑瞎子一路过关斩将，带着众人往他记着的路线撤退。
　　“小花！你别睡，等咱们出去了，黑爷我请你吃饭！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什么都能给你做！”
　　“嗯……”背上的人听到声响，轻哼了声，算是回应。

　　“小花，你还记得拖把吗？”黑瞎子继续说。
　　“嗯……”解雨臣小声回应。
　　“小花，等我们出去了，我请你吃羊，怎么样？烤全羊！涮羊肉！还有羊肉火锅！”
　　“好……”
　　“小花……你可千万别睡。”
　　解雨臣：“……”

　　解雨臣微弱的鼻息喷洒在黑瞎子颈侧，还毛茸茸的带着水，挠得黑瞎子脖子肉里痒痒的。
　　黑瞎子突然想到个主意，开玩笑道：“花儿爷！我决定了！咱们要是能活着出去，我就再欠你一千头羊！”
　　解雨臣惊醒：“……”
　　耷拉在黑瞎子肩上的爪子，僵硬又直挺挺扣紧黑瞎子的衣服，一点点滑落到脖子上。
　　“疼疼疼！小花！我错了！你别揪我脖子肉了！”

　　他们经历九死一生，终于冲破重重障碍，再次回到地面上。
　　当外面的阳光刺破黑暗冲进他们视线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黑瞎子再回头时，身后的人都已经空了。
　　这一趟活着出来的，只有他们两个而已。

　　黑瞎子叹了口气，深感惋惜却又无可奈何，他缓缓放下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解雨臣，轻轻拍了拍那张已经被污垢渲染成小花猫的脸：“花儿爷？醒醒？我们出来了。”
　　解雨臣眼睫跳动着，却久久没有睁眼。
　　他浑身都是伤，粉色的冲锋衣上有好几处已经擦破甚至还渗了血，鲜红的血液浸湿衣衫，像极了雪地里盛开的梅花，只是那花香散出的，是血一样的铁锈味，浓烈又刺鼻。

　　解雨臣昏倒在地上，黑瞎子见了，心猛地揪起来。
　　内心深深的自责无处发泄，但解雨臣伤得太重，必须赶紧送医院治疗，山头这边荒无人烟，黑瞎子慌乱之下摸出信号枪开了一枪，不久后就听到另一边传来人声，应该是解家人来了。
　　幸好解雨臣下去之前在外面留了人，他们听到动静纷纷跑过来接应。
　　黑瞎子抄起解雨臣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叫人找来救护车，一切都安排好后亲自把人送进了医院。

　　-

　　解雨臣陷入更深度的昏迷。
　　当地的医疗条件实在有限，出来的人都只能留在附近县城医院治疗。
　　医院走廊里，零零散散布满了病床，躺着好多连病房都没有的病人，他们只能拖着沉重的身子唉声叹气。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在一片苍白的医院里，那灯显得格外扎眼。
　　解雨臣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他像一个掉入深海中的人，周围黑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个熟悉又模糊的声音，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解雨臣——守好你的解家。”
　　是啊，他还有解家，他不能死！

　　解雨臣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的想要回应不停回荡在脑海里的声音。
　　可他只要张开嘴，海水就会不断灌入口中。
　　他拼命地往前游，可酸软发胀的四肢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花儿爷，小九爷，解雨臣——”
　　声音渐行渐远，他听到了一个更加熟悉，又令他向往的声音。
　　是黑瞎子吗？
　　强烈的窒息感一点点淹没解雨臣，脑子里的意识终究是战胜了死亡，耳边的一切变得清晰。
　　他回来了……

　　浓烈的药水味覆盖着整个走廊，苍白又刺眼的灯光打在黑瞎子身上，浅灰色的影子投在身后洁白墙面上，孤独又迷茫。
　　黑瞎子两条长腿交叠而坐，头靠在身后白墙上，黑色墨镜下的人正极力掩饰内心那不可告人的担忧。
　　他的耳朵很灵敏，贴着墙壁甚至都能听见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
　　“滴答——滴答——”一声一声带着节奏的，重重地敲击着黑瞎子的心口。

　　“咔嚓”一声，身后的门被豁然打开。
　　“黑爷？”黑瞎子坐在病房外，霍秀秀看见他都吓了一大跳：“你不是走了吗？”
　　“没有，我一直在这里。”
　　霍秀秀轻手轻脚关上病房门，脸上看不出表情，看样子里面情况不太好。

　　“怎么样？他醒了吗？医生怎么说？”黑瞎子小声问。
　　声音里满满都是小心翼翼的关切，但还是被霍秀秀察觉到了那一丝丝的不寻常。
　　霍秀秀眼珠子灵活一转，低下头面色凝重的摇头，余光又小心偷看黑瞎子的反应，语重心长道：“哎——”
　　听到这声叹息，黑瞎子顿时乱了阵脚，差点没按捺住从座位上跳起来：“你叹气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有事吧？！”
　　“哎——”霍秀秀又一声叹息，一针见血：“你要是担心就进去看看呀。”
　　“说的也是！”

　　黑瞎子仿佛得了特赦令一样，从座位上起来，快步走到病房门口，手刚握上门把手又退缩了。
　　他又收回手，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进去。
　　然后又伸出手，如此反反复复后半天没决定，最后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霍秀秀的眼珠子就跟着他的步伐不知道转了多少个来回。

　　“你到底进不进去？”霍秀秀睁着那双看透一切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黑瞎子。
　　“医生说他脱离危险了，那应该是没事了吧？没事的话这趟活就算完了，我也该走了。”黑瞎子提起仍在椅子上的包，单肩挎上就准备离开。
　　霍秀秀：“……”

　　“黑爷？你到底要干什么？”霍秀秀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不等了！干脆一拍大腿摊开手朝外走：“那你走吧，正好我也要走了！”
　　她还急着去看看霍仙姑什么情况呢。
　　一出来就被黑瞎子扣在这里，她得赶紧去问问怎么回事。

　　黑瞎子见她要走，连忙将人叫住：“你走了，他怎么办？”
　　霍秀秀赶时间，懒得跟她磨蹭，直接开门见山：“你放心吧，他是解家当家人，等会儿自然会有人来管他的。”
　　只要知道解雨臣脱离危险就行，其他的不需要她多操心。

　　黑瞎子定下心神，朝走廊尽头示意：“吴邪在五楼的520病房，哑巴张和胖子都在，你去找他们吧，霍老太太的情况没人比吴邪更清楚……”
　　黑瞎子自然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吴邪找到小哥他们时，霍家人全都死了，他只能砍下霍仙姑的头带了出来，这件事黑瞎子知道，但解雨臣和霍秀秀都还不知道。

　　霍秀秀现在也十分担心：“黑爷，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连小花哥哥进去都伤成这样了？还有我奶奶呢？”
　　她就没见过解雨臣下个墓伤成这样的，至于她奶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吴邪更是一出来就被送进了医院。

　　黑瞎子一言难尽，选择用沉默回应霍秀秀的问题，只是手指向楼层出口处：“你还是自己去问吴邪吧。”
　　“那行，我自己去问。”霍秀秀也不耽搁，说完就走。

　　走廊里又只剩了黑瞎子一个人。
　　解雨臣被挪到了高级病房，这边比楼下安静了很多，至少能一人一间病房。
　　医院里的时间总是过得极慢，黑瞎子一个人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直到暮色降临，走廊尽头的窗户里，阳光从明亮的金黄色，一点点深化成橘黄色，最后变成暗红色。
　　雪白的墙壁上也被渲染成了金色，让这冰凉又寂静的走廊，添了些别样的温度。
　　“黑爷？花儿爷在里面吗？”
　　一道熟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来了个熟悉的人——拖把。
　　黑瞎子满脑子问号：“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花儿爷出事了，特地来看看。”拖把扫了一眼这医院的环境，不是很满意：“这里条件太差了，等花儿爷醒了想办法调到更好的医院才行。”
　　黑瞎子不会好意的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关心人了？”
　　拖把摸了摸后脑勺，憨憨的咧嘴笑着说：“花儿爷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关心是应该的。”
　　“花儿爷就在里面，应该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