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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捡个婴儿 ...

  •   入夜之后,我爬上树梢拜月,猴子在山底下喊:“今夜月暗星稀,望气黯然,你拜的哪门子月?”

      我望着天上那轮毛月亮,低头答着猴子的话:“我家山君说了,要笨鸟先飞,才不至于落后旁人太多。”

      “呜哇——哇——”

      我话刚说完,不想再理猴子,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微弱的,怪异的声音,像是哭声,又像是老鸹乱叫。

      我边在四下里打望着声音的来源,边往树下爬,刚准备问猴子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猴子便焦急地高声叫喊,打断了我还未出口的问题,他说:“别问,西北方向。”说罢了,猴子又叫道:“别问,别磨蹭,快去!”

      猴子的语气很急迫,似乎是很焦灼,于是我也就不慢着性子行动了,依着猴子的话,化一阵风向西北而去。

      我循着声音跑了大概有十来里路,在一个茅屋后不远处的粪池里找到了那声音的来源。

      我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了,凑近一瞧,却是个由一块儿破布裹着的婴儿,通身泛红,皱巴巴的,很丑……

      我蹲在粪坑边上,望着那哭闹不停的婴儿,感到有些头疼,这四下里也没什么竹竿木棍什么的,我该怎么把他给弄上来?

      稍作犹豫之后,我趴了下来,在粪池边上伸长了手臂去够那婴儿。

      换了好几个位置,忙活了好半天之后,我才勉强抓到那婴儿的裹身布,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拽上来。

      见这孩子还有力气挥动他那皱巴巴的小手,我这才放心地把他放在距离粪池远些的地方。

      我起身走到那茅屋门前,伸手扣门,喊道:“有人在吗?你们家茅坑里掉了个婴儿进去。”

      敲了好半晌,门里穿出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什么婴儿,我们家可没有。”

      我回头瞧了瞧那明显是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忍不住继续说道:“真的有个婴儿掉进了你们家茅房。”

      门里那道声音又喊:“走走走,你烦不烦啊,我们家没什么婴儿。”

      见这家人实在不肯认下这孩子,我商量着说:“那可以跟你们家借些热水给这孩子擦洗擦……”

      还不待我把话说完,屋里人烦躁地打断了我的话,非常强硬地拒绝道:“没有,快走!”

      这家人可真不近人情!

      唉……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瞧着婴儿身上沾的屎尿,实在下不去手去抱他,我举着火折子从边上找了根手指粗细的木枝过来,挑开他身上裹着的破布后,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块儿绸缎,重新将他包裹进去之后,这才忍着味道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离开时,我听见茅屋里有个女童的声音,“爹,妹妹才刚出生,真的要把她丢进茅坑里溺死吗?”

      刚才那道不耐烦的声音,更加不耐烦地回答着女孩儿的话:“养你一个赔钱货都养不起,怎么养她?养了她,以后你有了弟弟,怎么养活弟弟?养不活弟弟,以后你嫁人受了欺负,谁给你撑腰?谁给我和你妈养老?”

      听到屋里人的对话,我有些难过,我爹娘为了我能活着,给那碗子山上的妖怪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磕得满地都是血,也不过是换了我看着被抓去的村里人一个个被吃掉之后才被吃掉,可这家人却为了一个还不存在的孩子,宁愿把刚出生的女儿丢进粪池溺死……

      我抱着怀里的婴儿,快步离开了这里,回到五指山时,天已经麻麻亮了,猴子看我情绪不高,开口问道:“这孩子……还活着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她才刚出生,她爹就把她扔进粪池,想要溺死她,我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她捞上来,可她爹甚至不肯借些热水让我给她擦洗一下。”

      我把这婴儿放到一边,在旁边寻了些干草放在干净的地上后,又从储物戒指里扯出来几匹绸缎折起来垫上。

      折腾这大半夜,我有些困了,想要休息一会儿,可身上的味道熏得我闭不上眼。

      无奈何,我又把这婴儿抱了起来,猴子好奇地问:“你抱她做什么去?”

      “我去那边的河水里洗一洗,等到日头好了,也把她洗干净。”

      说话间,我抱着女婴走远了。

      瞧着她熟睡的模样,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鬼门关上走了一趟,她倒是睡得着。

      河岸离五指山不算远,也就五六里地,这地处人烟稀少,除了虎豹豺狼等禽兽,也没多少其他的活物了。

      将女婴放在岸边,我自褪下衣衫,踏进冰凉的河水里。

      在水里泡了许久,直到天光大亮,我把揉搓干净的衣服搭在芦苇丛上晾着,这婴儿却难收拾,现下日头还不暖,若是洗她,只怕是要害风寒的。

      我在水里泡着,等着衣裳干,也等着太阳升到正当空,忽然有一股腥臭味道随着风飘进了我的鼻子里,是令人厌恶的熟悉。

      我警惕地回过头去,婴儿还在我背后,而那芦苇丛里的落地却莫名地无规则地飘摇着。

      我伸手将还湿着的衣裙扯了过来,衣服刚披上身,我正系腰环时,一道灰色的身影猛然间从芦苇丛里蹿了出来,直奔我的面门而来。

      为了护着这件衣服不受损,我就地一滚,抓着那婴儿翻进了河水里。

      那灰狼尖叫着:“陵渊都死了,你居然还活着?”

      我将婴儿举出水面,高声喊道:“不许你提山君!”

      灰狼偏了偏头,看着我手里的婴儿,眼里有些不解:“你都成了一副白骨,竟还跟他生出了孩子来?”

      “关你屁事!”要不是顾及着这个捡来的婴儿,我恐怕已经扑上去跟眼前这头灰狼拼命了。

      我记得清楚,爹娘为我送嫁那日,就是它带着几个妖精,卷起一阵妖风,把我们抓去了碗子山,送给那洞里的妖王吃了,之后又在某个夜里,把我们的尸骨扔去了距离碗子山足有数百里远的白虎岭,意图把伤生害命的罪名嫁祸给山君。

      后来山君把碗子山的那伙儿妖物一锅端了,没想到竟走了它这条漏网之鱼。

      “陵渊占了我的地盘,杀了我的大王,现在他死了,你这个罪魁祸首没道理还能活着。”灰狼高叫着化作人形,举起一柄狼牙棒,披头打来,“你去死吧!”

      我手忙脚乱地躲开它这一击,口中却不示弱:“我算什么罪魁祸首,明明是你和那头黑狼怪吃了人还想嫁祸给山君,死了也是你们罪有应得,是你们活该。”

      我做人的时候没有能力反抗,现在做妖了也还是赢不了这个该死的妖怪,对于自己的这副窝囊儿,我是真的很生气。

      趁着灰狼生气的时候,我抱着婴儿扭头就往五指山那边跑,我边跑边想要不要喊猴子救救我,可转念一想,猴子被压在山底下动弹不得,喊了也是白喊不说,反倒会更显得我没用。

      就在我狂奔不停的时候,半空中倏地划过一道金光,一根星斗铺陈的金棍子携带着万钧之势落地,拦在那灰狼身前不远处,也逼得我踉跄着跌退好几步。

      灰狼被金棍子逼着退后了好几步,不可置信地瞪着我,叫道:“你居然又找到了新的靠山?”

      转而又疑问道:“你那新靠山可知道陵渊?”

      我沉默着不说话,灰狼好像找到了答案一般自言自语:“想来是不知道的,有头有脸的妖王哪会要一个小妖王的暖床侍妾……”

      侍妾便侍妾罢,只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脏呢?

      “南风虽为妾,陵渊却未有妻。我往日侍候山君,想来是比你当牛做马地伺候黑狼大王及其原配夫人要累些的。”

      我想了片刻,一句话气得这灰狼精瞪着金棍子怪吱哇乱叫着跑了。

      “老娘不信你这辈子能一直待在山头附近。”

      其实‘南风虽为妾,陵渊却未有妻’这句话,不是我这个脑子能想出来的反击之语。

      是碗子山那狼怪当年再一次将死人尸骨扔到白虎岭,山君一怒打上那碗子山时,黑狼大王看到山君身边的我,同山君说:‘为了一个捡回去的暖床侍,如此大动干戈,值得吗?’

      我想解释说我和山君其实没什么的,山君却拦住了我,冲那濒死的黑狼大王说:“南风虽为吾妾,陵渊未曾有妻,为妻室雪恨,何谈值得与否?”

      我后来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山君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小兔妖揉着耳朵告诉我说:“那黑狼怪每每吃了人就把尸骨扔到咱们这边来,山君忍他很久了,可一直找不到什么证据证明,或许是为了师出有名,山君这才打着为你寻仇的旗号去的吧?”

      小兔妖的语气不是很肯定,搞得我更迷惑了,我看山君近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就去问他,山君却说:“不论过程怎样,结果是一样的。”

      我听着山君的话,并不是很开心,可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自这件事之后,山君再带我去赴宴时,他的朋友们对我的态度比从前好了不少。

      只是没曾想山君当日那随口而出的一句话,今日竟让我用在了斗嘴上。

      见灰狼精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后,我抬眼瞧了瞧日头,抱着怀里的婴儿重新回到河边,将她擦洗干净后,我褪下了这副壳子,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我自己的皮来披好。

      随后把褪下的壳子仔细洗刷干净,藏进了储物戒指里。

      换了皮后,我整个人单薄了许多,女婴在我怀里便不那么老实了,哇哇地哭叫起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捡个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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