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下》凡人的美学

6、第 6 章

　　尘封多年的屋子无人照应，在开门后卷起大量灰尘，我被呛得猛咳几下才算适应。

　　慢吞吞迈开步子，扫视了一下这个照理来说应该熟悉的屋子。

　　布艺沙发上留着些无法除去的血迹，木质地板有利器剐蹭的痕迹。

　　我没有开灯，月光是唯一的亮源。

　　没有做出什么探查，我只是呆站在原地，那些残余的遗迹像是漩涡般卷动着记忆。

　　突然间，脑内的昏沉一下消失。我的双眼恢复清明，轻快熟稔的半蹲下身，一寸一寸抚摸着地板。

　　粗糙的木质和指尖接触，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于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眼前的一幕幕被过往记忆划过。

　　我连忙站起身，迫切想去见一个人。

　　像是青涩的少年般匆忙外出。

　　竭尽全力的奔跑让我很快气喘吁吁，我停在了一户住宅前。

　　门开了，沈方站在门后，笑着看我。

　　“进来吧。”

　　“小煜……小煜……”我像个孩子般，失魂落魄的低声念叨。

　　沈方收敛起笑容，深邃的黑色眼眸直直盯着我。

　　但我还是没什么感觉，太阳穴处热热的，脊骨也被热流包裹着，害怕、消极、冷漠等等情绪被全数吞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未知的狂热。

　　“【林月笙】。”沈方慢慢的喊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唤醒什么。

　　我歪头看向他，咧嘴笑了笑。

　　“沈叔叔，小煜在哪里？”

　　“小煜已经睡了，你进来吧。”沈方像是在哄三岁小孩一样说道。

　　我哦了一声，乖乖进门。

　　沈方没有开灯，也没法开灯，毕竟……这片住宅区已经荒废多年了。

　　沈家和林家过去就是邻居，离得近，交情深，自从命案发生，一家人就搬离这里，到别处生活。

　　我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开始想自己的小太阳在哪里？没有太阳就会孤单，就会浑身发冷。

　　如果感到冷要怎么办……我突然迟钝的将思维拐了个弯。

　　那就要找些“取暖”的东西。

　　“【林月笙】。”沈方背对着月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脸迷茫的我。

　　我的思路被打断，突然浑身一个激灵，眼前的事物满是重影。我不由闷哼一声，手术前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支配了全部感官。

　　我勉力抬头，只看见沈方眼底一缕冷光。

　　我突然捂脸闷笑起来，带着些许自嘲：“什么啊……是你啊。”

　　“【林月笙】？不、不对，是他吧……他是我的星星。”说完这句话，我好像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大脑一片迷蒙，看什么都隔着一层纱。

　　沈方看着我因为痛苦而逐渐蜷缩，面孔慢慢扭曲，他叹了口气：“小煜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我嗤笑一声：“我不想管啊……”

　　冷白的月光向室内进一步延伸，我虚弱的动了动手指，像是想碰一碰这一缕月色。

　　“为什么一直在骗他？”我仰躺在沙发上，突然发问，面色冻结般冷漠。

　　沈方坐在我对面：“我从来没有骗过他。”

　　“你恨我。”我陈述着这个事实。

　　“是。”沈方爽快的承认了。

　　“为了我，你连沈煜彤都利用。沈方，你太疯狂了。”我闭上眼，不想再继续这场对话。

　　沈方的眼底跳动着扭曲的火光，妄图将夜色点燃：“我没有利用她，我希望小煜能过得好。”

　　我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林月笙】，所以最后，你还是会踏入这个局，就像当年的我一样。”沈方不在意我的嘲弄，自顾自说道。

　　“我累了。”我没有回答他，偏过头，用沉默抵抗着那个结局。

　　沈方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我就这样在脏兮兮的沙发上将就了一夜，睡得很沉很沉，光怪陆离的梦境一闪而逝，黎明的第一缕光芒透过窗户将梦境驱赶。

　　我醒了。

　　对于昨晚和沈方的谈话，明明是我一字一句的吐露，可我既感知不到他的存在，同样也无法理解。

　　新的一天，我若无其事的去见了沈煜彤。

　　我弯着眼，无视沈方的眼神，挥手向沈煜彤打招呼

　　这种活泼的姿态很少见，至少沈煜彤是一愣，不过她还是元气满满的回应。

　　我和小煜一起去调查。

　　与其说调查，不如说是一场游戏，我和她四处闲逛，喝着奶茶，中途还一正言辞的去看了场电影。

　　看完电影，天色有些暗了，小煜好奇的打量着我，感叹今天的我和以前不一样。

　　“……有点像以前的小月亮。”直觉系的姑娘略作思考后说道。

　　我直视着女孩亮晶晶的双眼，缓缓露出一个柔软的笑。

　　“那就给喜欢着小煜的我起一个名字吧，喜欢着的太阳的我也是独一无二的，小煜要记好了。”

　　沈煜彤没有追问，思索了一下，说道：“不想成为月亮的话，我们就做星星吧。【林星辰】，你是林星辰。”

　　我由衷的笑起来：“我要做离太阳最近的星星哦。”

　　“诶，那会撞在一起吧。”沈煜彤不满的道。

　　我深深的看着她：“不会的，如果有其他星星想飞向太阳，我也会……尽己所能保护。”

　　沈煜彤并不能理解我的话，只是愉快的告别了难得积极的竹马，回到家。

　　我送她回家后，手插口袋，慢慢沿着道路前行。

　　路的尽头是……

　　林家。

　　我站在母亲的化妆镜前，看向镜面的另一个自己。

　　一半羞涩的微笑，一半危险的冰冷。

　　“凶手是谁？”我面无表情的问道。

　　月光穿透变换的阴云，得到光亮的镜子映出站在我背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