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交换生小姐》正义的朋友E

11、10

　　比阴冷的下雨天更令人厌烦的，是布料不怎么样的黑长袍被雨水打湿，贴在肌肤上的黏腻感。桃瑞丝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必须要和十一岁的新生挤在一条船上，这条破木船看起来可不像能承受她和那个胖墩墩的小男孩的样子。雨下得又猛又急，小船摇摇晃晃，积攒起来的雨水齐及鞋面。
　　桃瑞丝怀着满腹抱怨走上石阶，进到门厅里。四壁点着火把，映照出大理石楼梯气质非凡。桃瑞丝没有像大部分新生一样感到新奇或羡慕，想着怎么这个年代还有人用火把和蜡烛照明，巫师界当真这么落后吗？
　　听说霍格沃茨礼堂用魔法构筑的天空会真实反映外面的天气，桃瑞丝看着电闪雷鸣、阴云密布的夜空，希望它不必这么诚实。整个礼堂内恐怕只有长桌上各式各样的金盘子能让桃瑞丝小小期待一下，她现在又冷又饿，却还要和一群十一岁小孩站在一列，真倒霉。
　　刚刚带他们进入礼堂的麦格教授把一个三角凳放在地上，又放了一顶破破烂烂、脏兮兮、打满补丁的巫师帽。只见帽檐附近的一道裂缝像嘴一样张开了，帽子唱起歌来。桃瑞丝皱了皱眉，她倒是大致了解过霍格沃茨的四个学院，不过书上没告诉她被分到哪个学院是靠一顶帽子的判断——这真的合理吗？没有资质测验，没有入学考试，就只是靠一顶帽子用品德将大家区分开？不得不说，真是太唯心了。
　　“桃瑞丝·阿尔卡迪亚！”麦格教授没有看长长的羊皮纸，第一个念出桃瑞丝的名字。桃瑞丝把这当作某种优待，跑上前去，坐在三脚凳上。
　　“哦，欢迎你，魔术师小姐。”分院帽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十六岁的孩子分院，真是个难题。让我想想——你很适合斯莱特林。”
　　“不，不去斯莱特林。”桃瑞丝不无愤懑地说，“我受够贵族了，真的。”
　　“不想去？好吧。”分院帽思忖半晌，“我想我看到了你深埋在心底的勇气，那么——”
　　“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的长桌响起热烈的掌声，桃瑞丝带着茫然的表情走下去，和一位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同学拥抱了一下（他似乎是位级长），坐在同学们让出来的空位上。桃瑞丝头脑发懵，不能肯定自己身上有什么格兰芬多的特质，她胆小怕事，优柔寡断，远远不及韦伯敢想敢做。即使如此，桃瑞丝还是为她有“深埋在心底的勇气”而沾沾自喜。也许她真能在霍格沃茨做出一番成就，成为像水蓝儿那样的名人。
　　“你好，阿尔卡迪亚，真高兴你分到了格兰芬多。”一年级生的分院还在继续，身边的红发女孩朝她友善地笑了笑，伸出手，“我是金妮·韦斯莱。”
　　桃瑞丝握住她的手，和她打了招呼。她不太清楚找什么话题，轻声问了句：
　　“啊，韦斯莱，你是罗恩的姐妹吗？”
　　金妮愣了一下，随即她回答：
　　“对啊，我是小水的双胞胎姐姐。你知道的，就是水蓝儿，她去了时钟塔。”
　　“是啊，我听说过。”
　　“你一定不知道，小水特别厉害。”金妮谈起水蓝儿，褐色眼眸里泛起不自然的光泽，语气应该是兴奋自豪的，但桃瑞丝听来空洞而略显僵硬，“她才三岁就会画设计稿，给家里赚钱了。她的魔药成绩也特别优秀，听说她入学前一直和斯内普——就是我们的魔药课老师学习。对了，小水还是斯莱特林的年级首席和学院首席。她总能解决所有困难，魁地奇世界杯的时候……”
　　桃瑞丝点头附和几句，又将注意力集中到分院仪式上，她不想再听水蓝儿的光辉事迹了。
　　“格雷厄姆·普利查德！”
　　“斯莱特林！”
　　桃瑞丝看见那个小男孩高昂着头，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斯莱特林长桌。那张桌子上几乎每个人都神情傲慢，有几个高年级学生双手环抱在胸前，嘴角噙着冷笑，好像这样才能显出他们高贵的姿态。他们的长桌边漂浮着一个长相可怕的灵体，像惨死的厉鬼。桃瑞丝再次庆幸自己没被分进斯莱特林。
　　分院仪式结束后，晚宴正式开始。令桃瑞丝惊喜的是，霍格沃茨的伙食种类丰富，糖浆水果馅饼、约克郡布丁、巧克力蛋糕……桃瑞丝对甜品有种莫名的痴迷，这几乎让她忽略了美味、热气腾腾的主菜。用完晚餐后，校长邓布利多开始了新学期的发言。这位慈眉善目，满头白发，留着白胡子的老者看来十分亲民，要知道，桃瑞丝在时钟塔求学四年，别说校长了，连降灵科学部长都没有见过。
　　邓布利多校长首先宣布了学院杯魁地奇赛取消的消息，紧接着宣布十一月份有一个大型活动。当学生们都好奇地竖起耳朵，聚精会神聆听的时候，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礼堂的门被撞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男人。他走路一瘸一拐，脸上伤痕累累，每一寸伤痕仿佛都是久经沙场的光荣证明。戴一只亮蓝色义眼，一眨不眨地动个不停，转来转去，而后钻进那人的脑袋里。
　　邓布利多宣布这个男人——阿拉斯托·穆迪将接任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一职，可礼堂里没有响起欢迎的掌声，同学们都被古怪的相貌吓到了。金妮呆愣地盯着他，眼睛瞪得极大。桃瑞丝尽量避开目光，不去看那张可怕的脸。
　　介绍完新老师，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继续介绍那项重大的赛事——三强争霸赛。桃瑞丝觉得新奇极了，三所办学理念不同的魔法学校能搭建起和谐融洽的关系，实在太难得了。桃瑞丝无法想象，时钟塔、仿徨海和阿特拉斯院举办友谊赛是什么场面，它们恐怕更容易把比赛演变成战争。
　　桃瑞丝要明年暑假才到十七岁，否则她确实想报名。如果能赢得冠军，她一定会得到数不胜数的赞美和艳羡，被众星捧月般奉为焦点。即使以后离开霍格沃茨，他们也会津津乐道这位伦敦来的魔术师小姐的光荣事迹，就像大家对水蓝儿那样。
　　晚宴结束后，桃瑞丝没去找那群一年级学生，跟金妮一起走上楼梯。刚刚上到休息平台，上方的一截楼梯移动起来，扭转到另一边。桃瑞丝惊讶地和金妮对视：
　　“这是什么机关？”
　　“霍格沃茨有许多这样捉弄人的楼梯，”金妮俏皮地眨了眨眼，“它们有时候挺有意思的。我打赌，你很快就会习惯的。”
　　“哈哈，没错。”桃瑞丝看了一眼距离平台十几英尺高的地板，尴尬地笑了笑，“如果我那时候还没有摔死的话。”
　　金妮也有点尴尬，她摸了摸鼻子，对桃瑞丝露出友善的微笑：
　　“不会的。你可以和罗恩他们一起走，反正你们是一起上课的。”
　　桃瑞丝和金妮走近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圆形房间里摆满了软绵绵的扶手椅，炉火烧得正旺，室内温暖明亮。可桃瑞丝刚刚进入休息室，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魔力波动，那无疑是不祥的、邪恶的、令人畏惧的。
　　“怎么了？”金妮扶住桃瑞丝，关切地询问。
　　“什么？你感觉不到吗？”桃瑞丝蹙起眉，“这间公共休息室、发生过什么？”
　　金妮起初有些茫然，稍一回想就明白了：
　　“你是说上学年的事吗？当时确实很可怕，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变成了草原，同学们和几个格兰芬多老师都被魔法弄得狼狈不堪，还有有很多可怕的野生动物，蜘蛛、飞蛾、还有狮子。”金妮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太吓人了，听说有些赫奇帕奇还掉进洞里了。幸好小水找到解决方案，救了我们所有人。”
　　“真是可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谁做的？”
　　金妮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欲言欲止，不安的眼神打量着休息室的每个角落，缓慢开口：
　　“我不知道是谁做的。”
　　“什么？邓布利多教授没有调查吗？”霍格沃茨不是号称“最安全的学校”吗？校长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哦，无论如何，是小水救了我们。”桃瑞丝看见金妮的眼睛安分下来了，她用梦呓般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小水救了我们。”
　　“好了，”金妮立刻转移话题，“我们回寝室吧，该睡觉了。”
　　桃瑞丝和金妮走上螺旋楼梯，推开一扇门。她和金妮道了别，金妮好像迫不及待似的，迅速跑回自己的寝室，关上门。
　　桃瑞丝费了一番时间才找到自己的铺位，大概是因为她没和一年级新生一起由级长领上来。寝室里有五张带四根帷柱的床，垂挂着深红色天鹅绒帷帐。桃瑞丝换好睡袍，爬上床，旁边床铺的女孩掀开帷帐，响动很大，拧着眉，看起来很生气。
　　“你好。”在她不那么友善的视线下，桃瑞丝感到局促，“出什么事了？”
　　“知道吗？斯莱特林是单人宿舍。那帮贵族总有特权，不像我们，不得不五个人挤在一起！”她好像压抑了很久似的，愤愤不平地和第一次见面的桃瑞丝倒起苦水，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桃瑞丝仍然能感受到她语气中强烈的不满，“凭什么啊？你说是不是？”
　　“我认为，至少这间寝室很宽敞。”
　　“可我听说斯莱特林的单人寝室面积和这里一样大。”女孩撅起嘴，追问道，“时钟塔是不是单人寝室？”
　　“啊？”桃瑞丝愣了一下，“是啊，不过挺小的。说实话，我挺喜欢这里的。”
　　“你说得对，我只是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她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斯莱特林跟‘公平’也没什么关系，我早该想到的。”
　　“那么，晚安。”女孩说着将床帘放下来。桃瑞丝还没问她的名字，只好明天再说了。她的脑袋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