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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摘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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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璟喻无奈的笑,着实不愿欺她,也不想这样仓促的表明心意,他微不可闻得低叹一声,“现在别问可以吗?过几日我就全告诉你,好吗?”
怕她会继续追问,他又道:“那套圈我刚才试了一下,虽说却是与投壶感觉差别挺大,但应当是难不倒你的。”
安枳星不说话了,心虚的别开眼。
前几次她确实是没把握好感觉,后来一直没投进去完全是因为她不想。
她第一次见到谢璟喻的时候,他就是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现在突然看到了这样的一个木雕小马,不禁想起了初见时的场景。
和别的的小马都不一样。
那是在她的记忆里他与她共存过的见证。
她想让谢璟喻为她套中那只小马,这样就好像是他专门为她套来,赠予她的礼物一样。
这是她藏在心底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但这样的话她是不可能说得出口的,抿着唇眼神四处游离。
她定睛一看,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小商铺里面正卖着奶茶。
她连忙转开话题,“要不我们去尝一口奶茶吧?”
“好。”谢璟喻以为是她没套中不好意思,也没多想,见她不在追究,悄悄松了口气。
至于其他的事,他向来都是任由她,不会拒绝。
奶茶是近两年长安新兴起的新鲜玩意,据说是从吐蕃传来后,再经改造做出来的,会更适应中原人的口感。
都说街头小吃会别有一番风味,安枳星只喝过皇宫里做出来的奶茶,好喝是好喝,就是不太合她的胃口。
她嗜甜,宫里的奶茶极少加糖和蜂蜜,奶味很重,不腥,但甜味仅仅只有羊奶和牛奶自带的一点点,喝起来会很鲜,滋味却实在寡淡,她向来不喜欢没有味道的东西。
卖奶茶的摊子旁摆了几张桌椅,擦得锃亮,桌边零星的坐了几个人,大都是父母带着年幼的小孩来尝尝鲜。
安枳星和谢璟喻寻了一张无人干净的桌椅坐下。
“店家,来两碗奶茶。”
正忙着煮茶的店家高高应了一声,回头瞧见两人“哎哟”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笑道:“我这干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生的这样俊俏的一对儿。”
对于店家的误会,俩人这次都心照不宣的没做解释。
他端了一杯奶茶给另一桌先来的一对母女,轻捏了一下小女孩的鼻尖,和蔼的笑道:“乐乐的鲜奶茶来咯,小心烫。”
“谢谢李叔。”被叫做“乐乐”的小姑娘咧开嘴,甜甜糯糯的笑,白白嫩嫩的脸蛋可爱极了。
安枳星好奇的探头望去,见小姑娘端着一个小小的瓷杯,杯子里冒着滚滚的热气,她小心的吹了吹杯子,嘬了一口奶茶,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她的母亲面色明显的疲惫,肤色蜡黄,她无奈的笑笑,拭去她嘴角的水痕,声音却是温柔似水,“别急,慢慢喝。”
小女孩乖巧的点头,“好的娘亲。”
谢璟喻也是喝过奶茶的,最先奶茶就是诞生于草原,只不过他从没见过这样小的奶茶碗,草原上的奶茶碗就是实打实的一个大碗,这个与其说是碗,还不如说是杯子,还是最小号的那种。
长安现在都是用这样的器具来喝奶茶的吗?
他看向安枳星,却见安枳星也是一脸迷茫的模样,显然她也不明白。
“两位客官,两杯鲜奶茶来咯。”店家又端着两杯奶茶来了,“小心烫,请慢用。”
“诶,店家。”安枳星叫住人,“您这奶茶怎的是用杯子装的?我瞧着别处都是用的奶茶碗。”
“那您说的定然是大酒楼里的奶茶了。”店家笑呵呵的,“那都是做给富贵人家喝的,那样多的牛奶和那样好的茶叶,我们这样的小百姓怎么可能喝得起,我这做的奶茶是做给每个想喝的人喝的,要想品质不差价格不太高,就只能减量了。”
“是呀。”旁边的妇人搂着怀里的孩子笑着道:“别看李叔的奶茶量虽然不多,但材料都是实打实的好,没有掺假,喝着也放心。”
小姑娘把杯子里最后的一点喝得干干净净,意犹未尽的砸吧嘴,也跟着点头,“我们家每两个月就可以来喝一次呢。”
说着仰起头来,“娘亲,我喝完了,我们走吧。”
“那去把杯子和钱都去给李叔吧。”妇人拍拍她的头,笑的温婉。
小姑娘从妇人身上跳下来,哒哒哒的跑去把小小的瓷杯和钱给店家。
“不是都说了吗,不用给这么多。”李叔连忙从小手里接过东西,又挑出一半的铜钱还给她。
却不料小姑娘认真的摇头不肯接,奶声奶气的说:“娘亲说了,您本来就是减了一半的钱卖的我们奶茶,我们不能再贪便宜了。”
说完像是生怕会又把钱再给她一样,冲店家摆摆手,蹦蹦跳跳的跑到母亲身边,牵着手离开了。
店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这娘俩都倔,一个女人挣钱本就难,一年上头织布也不知能不能赚得二两银子,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男人还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要靠女人来养,真是苦命人。”
谢璟喻和安枳星对视一眼,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
俩人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从来没有因为生计担心过,想要什么珍奇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更别提什么奶茶了,都是不值一提的寻常玩意。
今日来这也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可是在他们身边,却有人两个月才能盼来那样小的一杯奶茶。
安枳星心中叹气,拿起桌上的奶茶抿了一小口。
她微微蹙眉。
茶算不得多好,也说不上差,就是普通人家里最常见的,至于牛奶就更别说了,虽然有甜味压着在,但还是有若隐若现的奶腥味,对她来说能喝,但也算不上多好喝。
其实真的要说,价格与品质是成正比的,甚至于价格还可以在贵一点,毕竟牛奶实在是过于昂贵,这样一杯里能有如此多的牛奶都是店家够良心。
可即便是这样,却还是有像刚才那对母女一样,两个月也只能喝上小小的一杯,或许哪一天生活拮据的时候,连一杯都是奢望。
要说安枳星和谢璟喻肯定是瞧不上这样的奶茶的,到底是珍馐玉石堆砌起来的,嘴刁的很,但他们什么都没说,沉默着把杯子里的奶茶全喝完了。
“我第一次喝这样的奶茶。”安枳星握着瓷杯,眉眼间笼上淡淡的伤感,“对我来说这只是一次尝鲜,因为我永远有更好的选择,可是对她们来说却是两个月的等待和期盼。”
甚至随时可能会落空。
“我们并不能改变什么。”谢璟喻看她,声音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如果你想帮她们我没有意见,但是我们是帮不完的,世上有那么多人,我们不可能每一个都伸以援手。”
安枳星低声叹了口气,“道理我都明白,只是心里难受。”
谢璟喻想了想,“我在安化门旁的城郊好像有一处庄子,庄子挺大,土也挺肥沃,之前一直嫌麻烦放着没用过,不然我们派人去招募耕农和织女,把庄子张罗起来,一来可以给她换个更安稳更赚钱的营生,二来也算是资源合理运用了。”
安枳星眼睛一亮,“我觉得可以,我看店家好像跟她很熟,去问问她家在什么地方,也好派人去招人。”
正好奶茶也喝完了,去付钱的时候,安枳星就好似不经意间提了一嘴,“我瞧刚才那对母女有点眼生,应当不是东市的?”
“瞧您这话说得。”店家笑着挥了挥手,“东市都是些达官贵人住的位置,我们这样的小民小贩怎么可能会在那呢。”
不过他看着这二位服饰光鲜亮丽,气度非凡,应当是东市来的贵人。
“我刚刚听您说她是靠织布为营生,不是东市的,那她便是生活在西市宣阳坊附近了。”
“哎哟,我的客官诶,宣阳坊那是什么地方,虽说是在西市,却是实实在在长安第一织坊,她若是在哪的话,还会愁喝不起我这的奶茶?她啊,住在靠近安化门的桦淞街,自己织布再转手卖给小织坊。”
说着,又忙不迭的为别的客官端奶茶。
还真是巧了,居然也在安化门。
问清想知道的事了,也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谢璟喻放了几块碎银在他的托盘里作茶费。
回来的店家看到看到盘里的碎银子,又望向已经走远的两人的背影,更加在心里确定二人身份不凡的想法。
已经走远的俩人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算知道了,也并不在意。
“谢璟喻,虽说我们是想帮助那个妇人,但是看守那处庄子的管家可得要好好选,其他的工人也别什么的人都招进来,到时候养成一处鼠窝。”
“知道啦我们的安大小姐,定不让您失望。”
“哼,知道最好,免得我还得担心。”
“既然如此担心,不如你来当我这庄子的主事,帮我管管人?”
“......”
那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