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想要反了天》今不倦

1、第一章 夜惊春晓

　　是夜，大雨。

　　京都西边的春晓巷里窜出来一抹暗色的身影，直直地朝巷子东边尽头跑去。

　　那抹影子跑的极快，隐约能瞧见手里正撑着一把黄纸伞。但此夜风急雨大，那把纸伞呼呼灌着风，反将她瘦弱的身板向后方扯去。

　　等到走出了巷子，她索性把伞往地上一丢，双手提着裙摆跑的更快了。

　　纸伞倒在街上，雨水很快就淹上了伞底。

　　女孩发髻也凌乱了，额前几缕顺着雨水紧紧贴在脸上，脚下也踩出一个又一个水花，蜿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花路。

　　这花路慢慢终结在了京都孟府的大门口。

　　玄黑色的瓦檐遮住了滂沱的大雨，也给了女孩悄悄喘息的机会。她踮起脚，一双手紧紧扒住冰凉的门鼻，用尽全身的力气叩动着。

　　随着雨声一道而来的，还有她凄厉的叫喊:“孟大人！孟大人！！救救我娘亲！！孟大人！！”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又凉又烫，但此时已经容不得她考虑这些细枝末节了。

　　明明在屋檐之下，她脸上的雨水却没停过。

　　见无人应答，她又改了口:“父亲！父亲！！！娘亲要死了父亲！！！”

　　倒像是父女情深似的，这一改口终于将门后唤出来了些动静——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姑娘，请回吧。孟大人已经歇下了。”

　　这话比大雨更加刺骨，可对于女孩来说，就像是无边暗夜里透出来的一缝光似的。尽管她的声音早已嘶哑，却还是带着浓重的哭腔请求道:“求您了！哪怕是给我娘亲请个郎中也可以！！求求你了父亲！！”

　　门后的老人发出了一声粗哑的叹息。

　　约摸是有所触动，伴随着门栓落地的声音，那扇朱漆大门终于打开了，不大不小刚好够一个人过去。

　　一个身挂药箱，手拎黄伞的白胡子出来了。

　　他看了女孩一眼，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女孩喜极而泣，不断道谢。

　　在这样一个人迹稀少的雨夜，有两个人又趁着夜色匆匆闯进了黑色之中。

　　春晓巷在京都不是什么好名声的地方，是以鲜少有地方郎中涉足。

　　也曾有无知孩童发问，难道这巷子里就没有人会生病吗？

　　大人们便会匆匆捂住他的嘴，严肃了眉眼教训着“小孩子少打听这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说是不三不四，其实有三有四。

　　原因无他，只是这春晓巷里大多是女子，且以高官贵人圈养的外室及子女居多。

　　也有些风月场上的女子，到老了攒了点钱能给自己赎身，用全部家当在这里置办个小宅子安度余生罢了。不过这些实在是少数，也是难得的幸者，因为大多数的风尘女子最后的结局都不过是身染疾病，一卷竹席了事。

　　春晓巷里从来不缺八卦与风月故事。若论当中最新鲜最有意思的，还得是巷里边一个姓华的姨娘。

　　这位姨娘出名一是因着漂亮，二是因着有股读书人的气质。

　　漂亮的女人并不稀缺，但在这样一个时代，会读书识字的漂亮女人却难得一见。

　　她刚带着女儿住进来的时候，其身后的故事已经十分热闹了。

　　旁人七嘴八舌的，只说她是京都户部侍郎孟大人的外室，前几年一直藏着很好，后面被孟夫人发现了，这才送到了春晓巷养着。

　　事实是否真如众人所讨论的那样已经不得而知了，因为在夏日的又一场暴雨过后，春晓巷里出了个更加突兀的消息——

　　华姨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