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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寻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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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少商也拿不准，袁慎到底有没有自滑县而来。只是一种直觉牵引着她，让她坐立难安。
是夜叛军攻城，她从浅眠中惊醒，恍然间竟不知身处何处，亦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她来到叔父叔母房间，询问情况，程止还算淡定，称虽有叛军来袭，但城墙坚固，无需担心。不过紧接着便有人来报，叛军不知从何处掳来一众百姓，在城外叫嚣，威胁守将开城门。程少商双耳轰鸣，她从未意识到自己竟如此自私，只想赶紧确认那些被掳来的人里没有袁慎。
程止夫妇似是猜到少商心中所想，他们用力拉扯住她，高声告诉她袁公子身边家将部曲众多，肯定不会被俘，更何况，他可能根本就没有离开驻跸别院。
可此时的少商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她只盼着这次，厄运不要重新降临到自己身上。
……
从袁慎的角度来说，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倒霉。
本想着机关算尽，万事俱备，没想到此时此地的自己，还是沦落到孤身一人荒野求生的地步。
此次随驾东巡，他和凌不疑常常比邻而宿。每次见到凌不疑，袁慎都是视而不见，能避则避。有一日，袁慎终于被凌不疑堵在墙角。
“袁侍中似乎对在下颇有成见。”凌不疑眯起眼睛，缓慢地逼近对方。
袁慎冷笑，“在下对凌大人并没有意见，不过在下已然定亲，还望凌大人自重。”说着，以颇有暗示的目光打量着二人间的距离。
凌不疑哂笑，缓缓后退两步，“听闻，袁侍中的未婚妻子程四娘子日前因为闯祸，被罚离开都城，如今应该已经到陈留了吧。”
袁慎怒气值直线上升：就知道这个人没安什么好心，果然也一直对程家盯梢。额，我为什么说也……
“凌大人一直派人盯着吾妇家作甚，这不妥吧……”
谁知凌不疑并不纠结于这个问题，“我不日便要去清县附近剿匪了，袁侍中未婚妻子的安全，我定会关照一二。”凌不疑悠然扬起一边嘴角，眼看着袁慎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紫，心中充满一种难言的快乐。
袁慎：那我是真的会谢了！
“凌大人不必激我，从那日我府上办完定亲宴后，凌大人便一直暗中派人盯着我了吧，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袁慎终于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袁侍中才是，有什么话，不妨与在下直言。为何总是一见到在下，便有种祖上积怨的愤恨之感。”
袁慎：哼，祖上积怨算什么，那可是夺妻之痛啊！
“咳咳，凌大人说笑了，在下与凌大人何曾祖上积怨。在下不仅不恨凌大人，”袁慎直视着对方，浅笑道，“在下还要竭尽所能，助凌大人保家卫国，惩奸除恶，加官进爵……报仇雪恨！”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二人的脸上已经都没了笑意。
凌不疑面色严峻，目如寒冰。
“不过此事还不急，凌大人眼下还是剿匪要紧。滑县需要重兵驻守，我自家部曲业已分拨出大部分到滑县。不日，我也将带着剩下的人马前往清县，在下的未婚妻，就不劳凌大人记挂了！”
……
本以为程少商会先乖乖待在陈留，凌不疑在前方剿匪，待前路通畅后，袁慎再携部曲前进。未曾想程家一行竟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建议，直奔清县而来，而那附近正是匪患最重的地方。袁慎知道此时已经等不及匪贼彻底清剿干净了，命所有部曲，加速前行，只想着尽快与程家一行人会合，到清县避险。
后来，袁慎果真遭遇了几番匪贼的冲击，死者就地埋葬，伤重者着人护送到就近的村落救治，还有离散的，走失的，身边本就不多的部曲越来越少，直到剩最后一人时，袁慎将自己的好马与对方交换，命他拼了命也要把信送到清县，将程家人留在那里，不可妄动，随信亦附有他随身携带的白玉。
他深信，此时此地，他怕是凶多吉少。
……
天色昏暗，袁慎拄着一截粗木在密林掩映的小路间踽踽独行，走啊走啊，这条路好像长得没有尽头一般，直到隐隐地看到前方有幢小屋。袁慎心下了然，哦，那是我在山间隐居的屋宇阿。
低下头，见自己灰白的肌肤布满皱纹和斑块，想着自己已近古稀几年，难怪步履沉重，举步维艰。
“阿慎！阿慎！”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回响，袁慎缓缓睁开眼，依旧是四下漆黑，火堆里余烬微热，他竟倚靠着树桩睡着了。
此时的他已经两日未进食水，马匹半途受惊拒绝前进，他只好徒步而行。无尽的疲惫和饥饿感交替在体内肆虐，他神思恍惚，却只能继续前行。
此时恰是初春时节，夜里依旧清寒彻骨，袁慎望着沉沉夜幕，天边明月清朗，繁星如织，他不知为何地深信着，有个人在执着地等待他。
“阿慎！”高亢的女子声音穿透黑夜，直击他的心扉。
他吃惊地停在原地，见远处一片火光，伴着马蹄声快速靠近，更远的地方，天色拂晓，泛起微白。
袁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她永远，都是那个能为他带来整个世界的光明的人阿。
见袁慎就站在路中央，程少商似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急忙勒紧缰绳。骏马前足腾空，一阵嘶鸣。
袁慎眼看着女孩从马上一跃而下，笑意粲然地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那一幕，简直比他两辈子加起来见过的所有美景都要美，远胜过苍山碧海，浩瀚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