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松】氪命救同期的那些年》乐正雨枫

23、第 23 章

　　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
　　时值七月酷暑，烈日当空，这几天东京的最高气温均已突破35度。
　　迎面吹来的夏风带着一股令人烦躁的灼热感，充斥着汽车尾气与沙尘的味道。行色匆匆的人们大多汗流浃背，就连平时喜欢坐在树下乘凉的小猫都耐不住热，跑进一旁的便利店里蹭空调去了。

　　对于身穿厚重防护服的人来说，持续的高温天气无疑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眼前的线路时而朦胧，时而清晰。不同的颜色纷乱交织，映入那双眼神涣散的蓝眸中，形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面。
　　松田阵平艰难地喘着粗气，堪堪维持住残余无几的神智，抬手剪断了最后一条线路。
　　倒计时终于停了下来，在液晶显示屏上定格为“01：47”，旋即熄灭不见，变为一片漆黑。

　　周围全副武装的警察们随之松了口气，确认危机解除后，便放下手里的防爆盾，上前帮松田阵平卸去身上几十公斤的装备。
　　淋漓汗水将他的卷发浸得湿透，黏黏腻腻地沿着脖颈滑落，渗入衣领间。他如今光是站在原地都非常费劲，贴身的衬衣早已湿了一大片，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散发着热气。
　　松田阵平眨了眨眼，试图压下那股逐渐蔓延头脑的晕眩感，眼前的景象却越发模糊，看不真切。
　　他知道自己快要站不住了，下意识伸手扶住旁边的同事。还没等他发出声音，身体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引来阵阵惊呼。

　　“松田队长！”
　　“松田警官，你还好吗？”
　　同事们吓了一跳，连忙扶着他躺到地上，先把他的头盔脱下来，让他呼吸新鲜空气。
　　松田阵平闭着双眼喘息不止，潮红的脸颊上贴着被热汗打湿的缕缕发丝。他其实还有一点意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应该是中暑了。”
　　“我们先把他抬到阴凉的地方休息吧，这鬼天气真的太热了。”
　　松田阵平被人抬了起来，仅存的最后一丝意识也开始变得飘忽，缓缓摇曳着沉入黑暗。

　　“……是中暑，我已经带他回家休息了，不需要住院治疗。”
　　松田阵平转醒时，隐约听见萩原研二在打电话。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额上敷着降温的冷毛巾，那身湿透的衣服也被换成了干净清爽的睡衣。
　　“今天机动队的大队长伊势警视找我商量过，他说阵平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留在目前的岗位，让我劝他调岗……”
　　“嗯，我同意了。虽然很惋惜，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萩原研二刚说了几句话，就注意到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于是准备结束通话。
　　“班长，小阵平醒了，我先不跟你聊了。最近天气热，你们也要注意防暑哦。”

　　萩原研二挂掉了电话，俯身温柔地亲了亲他的脸颊，满眼都是疼惜与珍视。
　　“小阵平，感觉好些了吗？”
　　松田阵平本来迷迷糊糊的，被他亲了一下才完全清醒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瞟向别处。“我没事。”
　　他被人扶着坐起来喝了点水，想起之前听到的对话，担忧地问道：“萩，你刚才说，伊势警视要把我调走？”
　　“没错。”萩原研二没打算隐瞒他，“这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尽管当初是被警校教官挖到机动队的，但松田阵平非常热爱这份工作，他并不想离开现在的岗位，也不想和萩原分开。
　　“其实我的身体可以坚持……”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萩原研二肃然摇首，“小阵平，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在拆除炸弹的过程中晕了过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松田阵平微微一怔。他确实没考虑到这个问题，而这种拆到一半的炸弹往往比还没开始拆的炸弹更加致命——它不仅会影响后续的拆除工作，也会给下一位仓促接手的同事带来麻烦。
　　每个人的行事风格和思维方式都不一样，而松田阵平恰好是惯于剑走偏锋的类型。他如何能确保突然接手的同事准确猜出自己的思路，并且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下一步操作？稍有不慎，就会搭上更多的人命。
　　“我知道了。”他终究选择了妥协，没再固执地要求留在□□处理班。

　　“松田警官入行六年，业务能力卓越，从未有过败绩，而且是唯一一个成功拆除普拉米亚炸弹的人……这样的人调离一线，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没办法，他现在穿防护服真的太费劲了，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松田阵平一早走进办公室，就听见了同事们的窃窃私语。随着他的出现，那些议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像往常那样插着兜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

　　“松田，萩原应该跟你谈过调岗的事了吧？结合你的专长和目前的实际情况，上级打算暂时把你调到科学搜查研究所工作。”
　　松田阵平听见长官的这番话，偏过头看了萩原研二一眼。对方正好也在看他，微笑着朝他眨了眨眼，表示一切都已办妥，不必担心。
　　“物理科的机械系、第一化学科的化学第一系都向你发出了邀请，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岗位。”
　　松田阵平还以为上级会随随便便把他塞到文术鉴定科或者搜查支援分析中心，甚至是企划课、广报课那样的地方，没想到他们还特意给自己安排了专业对口的岗位。
　　他认真想了想，机械系主要负责调查机械事故、交通事故的原因，以及进行机械刀创鉴定、痕迹鉴定；而化学第一系则是调查气体相关事故，还有火药、□□的鉴定及检查。
　　“感谢各位长官的信重，我想去第一化学科。”
　　“那就这么定了。我会提前跟那边打招呼，你今天就收拾好东西搬过去办公吧。”

　　眼看松田阵平要走，同事们都有些舍不得，纷纷过去跟他道别。
　　“松田警官，有空要多回来看看我们啊。”
　　“这个箱子挺沉的，到时让我来帮你搬吧。松田部长的东西这么多，光是萩原部长一个人帮忙，肯定搬不过来。”
　　“松田队长，请一定要保重身体！你以后还会调回机动队吗？”
　　“松田警官，听说今年的冬天会非常冷，这个暖手宝送给你……”
　　松田阵平被他们煽情的言语弄得哭笑不得。“我只是暂时调走，等身体恢复就会回来的，你们不用这么夸张吧。”

　　萩原研二知道幼驯染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笑着过去帮他解围，三言两语就让同事们先回岗位工作去了。
　　他一边帮松田阵平收拾东西，一边压低声音笑道：“小阵平，很感动吧？”
　　“我还以为我的人缘很差。”松田阵平没有否认，“平时不喜欢交际，应酬也都是能推就推……像我这样的人，他们应该巴不得我走吧？”
　　“怎么会呢？”
　　萩原研二亲昵地与他耳语，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的笑意。“有句话叫‘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即使你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但同事们和你相处了这么多年，心里都明白你是个怎样的人——再坚硬的外壳，也藏不住真诚的心和一腔热血，这是大家都能感受到的。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小阵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