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你心里的冬天》三分半糖

8、第八章

　　宋椰挞只看着他，还没说话，包厢里突然传来瓷片破碎的声音。

　　紧接着是宋路诚的大骂：“你看见了？嫁给查理之后她就变成这样，翅膀硬了，连父母都不放在眼里了！”

　　周月可能是顾忌外面还有人在，想劝他少说两句。

　　但宋路诚根本听不进去，谩骂声不绝于耳。

　　宋椰挞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下意识受伤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

　　她眼眶发红忍了又忍，咬着牙不让自己落下眼泪。

　　查理温走过去，抬手捂住她的双耳，为她隔绝掉那些让她受伤的声音。

　　温暖的双手罩住她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包厢内的声音，耳边只有隔绝声音之后的嗡嗡声。

　　看着查理温认真的样子，渐渐的，她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开始反问自己，如果现在的查理温是这样，那么真正在伤害她的人又是谁呢？

　　查理温不愿让她继续待着难受，打算带她回家，上车之后却见垂着头宋椰挞落下一滴眼泪。

　　“想哭就哭，没事的，我不会告诉别人。”知道她一路隐忍不易，查理温贴心向她递去纸巾，

　　下一瞬宋椰挞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近自己。“我眼睛里进东西了，很痛，帮我看看。”

　　手中的纸巾掉落在地上，宋椰挞和查理温的距离也因为还没有安全带的束缚而变得非常近，她眼睛睁不开，判断也不太标准，丝毫没察觉到现在和查理温并不是安全距离。

　　查理温反扣住她的手，让她安心放下，不要因为紧张而乱抓。

　　“我帮你看，别着急。”

　　他一只手轻捏住宋椰挞下巴，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则强力撑开她的眼睛，让她转动眼珠的同时，帮她吹去眼中杂物。

　　温热气息不停环绕包裹，查理温的发丝也不受控制地伸向宋椰挞的颈间，让她一点一点握起了拳。

　　停止流泪之后，宋椰挞也尝试着睁开眼睛，一眼便就看到放大的五官，鲜红的嘴唇，确实让人挪不开眼。

　　感觉主要稍微动一点点，就能碰到她的鼻尖。宋椰挞正鬼迷心窍地想着要不要试一试。

　　查理温一句“好了吗？”，将她拉回了现实。

　　宋椰挞赶忙推开查理温，用力眨了眨眼睛，确认没有不适感之后才回答他，“没事了，走吧。”

　　车内气温莫名的高，宋椰挞摁下车窗，见查理温没动，又再次催促他。

　　她红透的耳根均藏在头发之下，查理温根本无从察觉，他也不知道刚才还发生了什么事，更是不知道宋椰挞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他发动车子，嘴上没说，心里还是不免担心。

　　她大概还是为刚才的事情而烦恼吧。

　　查理温这样想着，更觉得宋椰挞的不易。

　　他原本以为，宋椰挞还和从前一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刚才听到她和她父母争吵才知道，虽然对外宋椰挞是宋氏糖水铺的大小姐，实际上却在他家里住了二十年。

　　这漫长的二十年并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的，尤其还是在宋椰挞那么讨厌查理温的情况下。

　　“椰挞。”

　　“嗯？”

　　“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宋椰挞昏昏沉沉，明明只是三两句的争吵，却让她觉得耗费了许多精力，靠着车窗，不等听到查理温第二句，就迷迷糊糊睡去。

　　*

　　又是那个相同的梦。

　　和自己有着同样脸孔的那个女生，联姻的对象，竟然也和查理温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在同一所高中，共同面对着所有的事情，女生教会男生道理，让他学着做一个更好的人。

　　再然后，是他们的婚约被取消。女生沦为了笑柄，男生却在家里的安排下，和另一个人定下了婚约。

　　她听到那个男生叫女生的名字。

　　听不清，她很用力，很专注，才能听到微弱的字节。

　　“椰—挞—”

　　*

　　宋椰挞猛地睁开眼，和凑近来叫醒她的查理温视线相撞。

　　这突然的碰撞让两人都有些始料未及，一阵尴尬后查理温退回到主驾驶，宋椰挞也顺手解开安全带。

　　“你刚才叫我了？”

　　查理温手到处摸，眼神也有些飘忽。“还没来得及，你就睁开眼睛了。”

　　没叫她？那奇怪了。

　　不知道这连贯的梦境到底是什么意思，宋椰挞按了按肩膀，再次只把它当作奇怪的梦，并不好奇。

　　“回去吧。”

　　进门之前不觉得，进门之后查理温就发现宋椰挞的脸色非常差劲。他紧盯着宋椰挞，“你不舒服吗？”

　　宋椰挞否认。“没有啊，可能就是有点累，我再去睡一觉就好。晚餐时候如果我没醒，就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房门很快关上，查理温的表情始终没有放轻松。

　　看来和父母的争吵真的让她筋疲力尽，晚上得让阿姨煲个汤才行。

　　宋椰挞是倒头就睡，完全没把中午的事情放在心上。

　　只是一直缠绕着她梦境的奇怪故事，倒让她睡觉都不得安宁。

　　*

　　学生时代占据他们人生漫长的部分，但因为没有婚约保驾护航，女生家族很快就在破产后成了被吞并的产物。连骨头都不剩。

　　女生不再是大小姐，也不再被允许接近男生，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心灰意冷，于是选择投江自尽。

　　她没死成。并有了新的打算。

　　如果她的家族注定要退出历史舞台，那她也要为家族找到保护神。女生决定投靠男生的母亲，向她学习，成为她的武器，以此换取自己家族东山再起的机会。

　　男生母亲喜欢她的野心，决定细心栽培她，将她带到国外培养了六年之久。

　　而男生，也整整六年没有见过女生，完全没有她的消息。

　　一直到他正式接手家中，母亲也仍然阻止着他和女生的见面。

　　他偷偷去见女生，却发现女生并没有爱过自己，起初接近他，不过是另有目的。

　　“椰挞，你真的一点都没有爱过我吗？！”

　　*

　　宋椰挞惊醒，发觉自己冒了一身汗。这梦虽诡谲，却又异常的逼真。

　　她总感觉，那就是查理温在和她说话。越是这样觉得，她就越觉得这个梦有点骇人。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慢慢平复下来。房间里一片灰暗，天已经彻底黑了。她将床头的台灯打开，鹅黄灯光迅速照亮整个房间，人也得以舒缓下来。

　　不多时响起敲门声，声音不大，却有规律。听起来像是怕把她吵醒，但又想真的叫醒她，而且还希望她能不要生气。

　　“椰挞，你醒了吗？”

　　又是这样叫她，原本查理温突然更改称呼，就已经让她觉得奇怪了，如今她又做着这种梦，更要觉得陌生的梦境和现实的关联。

　　宋椰挞应声，起身出去吃晚饭。

　　她没和查理温说做梦的事，却忍不住盯着他看。

　　菜递到嘴边宋椰挞都还在回忆着梦里那个男生的模样，最后他气急败坏质问自己的样子，整张脸任何一个地方看起来都和面前的查理温一模一样。

　　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虽然疑惑，但也真的很不现实。

　　刚打消念头，查理温察觉她的发呆频率过高，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还有点不舒服？”

　　脸色不好，眼神游离，发懵。很显然，椰挞肯定是累病了。

　　“没有啊。”宋椰挞否认的时候语调都还在上扬，生怕查理温不信，不想查理温继续追问，她只能反问查理温问题。

　　“之前我一直都忘了问你，你以前都是叫我小椰的，为什么现在叫我椰挞？”

　　查理温的表情和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毫无防备的被问到这个问题。

　　尤其还被宋椰挞探寻的目光这么盯着，躲都没地方躲。

　　“我……”查理温迟疑，“我只是想和以前不一样，你不是讨厌以前的查理温吗？那我从方方面面都做出改变，是不是你就能多接受我一点了？”

　　不说还好，一说宋椰挞更是想起了之前在病房，查理温刚醒来时候说的话。

　　他记得她，记得自己是谁，却不记得其他所有的亲朋好友。医生说是因为伤到了脑子才会这样，可他却能清楚否认自己是谁。

　　当时他和她说，他叫温查理，不叫查理温。

　　如果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所以，你昏迷苏醒的时候，和我说你不是查理温，而是温查理，也是同样的原因？”

　　查理温眼睛飞速眨了两下，速速点头，“对！”

　　宋椰挞没接话，那表情仿佛在说‘我就看你编’。

　　“你相信我，我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和我结婚肯定是幸福的。”

　　查理温动不动就做着这些幼稚的保证，确实是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宋椰挞睨他一眼，不知怎地，也起了陪他玩的心思，突然说道：“你搞搞清楚，是你和我结婚，你很幸福。”

　　“对对对，我很幸福。”

　　查理温一秒都没犹豫，活像只尾巴摇到天上去的小狗。

　　不想他越来越幼稚，宋椰挞很快就正经起来。“忘了问你，中午你爸把你叫出去，都和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