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长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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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青笺喉结轻轻滚动，雁书的发梢如苇草般骚动着他脖颈处的肌肤，扫弄到心弦。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雁书后脑勺湿冷的头发狎昵地摩挲：“那天在独望山上，我没想过你会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面前。你说我们是不是还挺有缘分的，明明已经跨越了大半个山河，偏就遇到了。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但你身上还有熟悉的影子，即使长开了许多，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所以为的初遇，不过是命中注定的重逢。
怀里的人比以前少了点稚气的痕迹，变得更加沉稳帅气，雏鸟终于长成了能够自由翱翔的鸿雁，那些曾经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却丝毫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衰减半分，反而变成了沉淀的陈年老酒，越是在意越是沉醉不醒。
熟悉的檀香将雁书的思绪带到很远，他已经分不清这是什么年岁，什么季节，好像从墙上摔下来撞碎的那些铁线莲又重新盛开在脚边：“但我没能……没能早点想起你。”
人们常说普鲁斯特效应，嗅觉可以欺骗大脑，却骗不过记忆。夜风携来的苦檀调、洋槐香，像菌丝一样蔓延在整座记忆岛屿的土壤中，他想起来十五岁墙上跳下来匆匆一瞥看见的那双桃花眼，想起来十八岁衔着的甜花和燃烧的篝火，想起来此时此刻他正在和冉青笺相拥，即便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拥抱。
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他们都曾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挟裹着那个莽撞夏夜给予彼此的痕迹。不过是上天冥冥之中又将他们牵引在了一起，因此才能有幸重逢，而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够如此幸运。
“但我要比你想象中认识你更早，比墙上那一跃更早些，即使这之间只差了五个小时，可我永远都忘不了。”冉青笺虚着眼，像是在回忆，“你们学校的篮球之夜，你和傅琛配合得天衣无缝，投下关键的三分球，明明最后赢了比赛，但也没见你脸上有多少表情。”
雁书扭头看他，眸里闪过一丝惊异，他努力回想着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球场上的鼓舞欢呼声在脑海中形成了无形的手，将他一点点扯进回忆的深渊里。
少年矫健的身影在球场穿梭，眉眼清冷郁世，灯光凝聚在他身上，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观众席上乌泱泱一片，所有人的视线与他擦肩而过，而里面有一道目光始终安静地落在他的脸上，无人知晓，就此藏匿。
冉青笺将彼此距离稍微拉远，拇指抚上他的眼尾，认真地注视着这双漆黑的眼，笑了：“我想我是命中注定被你吸引……原来在你从天而降落到我身上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能逃离。”
他见过雁书所有的样子，意气风发、不知所措、失魂落魄、随意、慵懒、温柔的……却最想见他动心。
并非一见钟情，却念念不忘。
当年他在首都大学为了家族选择了读金融，偶然读过《荒人日记》后，他放弃了双修法学而去修了汉语言文学，为此没少遭家族里的长辈不解的冷眼。冉家世代掌握着权力与财富，冉晚川已经为他开了一个精英的道路，他本应该继续在这条铺好的路上为整个家族的事业献上自己的一切，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在商务战场上杀伐果决的指挥者，而不是读过三两诗词多愁善感的文人。
而冉青笺为了自己这一抉择，耗费了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精力在硕博时去追赶别人的步伐，即便他年仅二十四就完成了金融学博士学业、开了公司，别人只看见了光鲜亮丽的表面，却不知道他拼尽全力只是为了为自己所爱空出心上一席地，不再遭流言蜚语。
他的中国文学学教授在毕业时在他毕业册扉页写下一句赠言：你要爱就要像一个痴情的恋人那样去爱，像一个忘死的梦者那样去爱，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
草木钟情光阴，曾经他选择了文学，现在是雁书。
雁书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但那时的宣讲会你为什么不来？那个学姐……”
冉青笺挑眉：“小朋友，你知道你往我身上扑的那一下，把我口袋里三天量剂的药给撞丢了，我没办法只能去医院重新开。我跟施栎茉曾经交往过但我们性格不合只能止步于普通朋友，现在想来我很感激她把我拉过去省实验充数的举动……”
他顿了一下，神色温柔：“我定是预感到了三年后的故事，所以才会跨越时空将我们的初遇化为重逢。”
雁书耳畔嗡鸣，他好像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冉青笺剖心一样的告白赤裸地越于眼前，把他撞得眼冒金星。难道真的因为不用排队，所以月老第一时间给他祈愿成功了么？
他紧紧地攥着冉青笺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变幻的光线像水一样从他的眼底淌过，只是一瞬，呼吸就促狭起来。
他好不容易正视了自己的内心，走过那些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冉青笺却猝不及防地执起战旗闯入城池让他彻底沦陷，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他已经不知如何是好。
冉青笺抵着他的额头，两人鼻尖将碰未碰。雁书能感觉到那郁热的鼻息，他心跳得飞快，闭上眼，几乎是慌乱地感受着冉青笺缓慢地靠近他的嘴唇。
仅停在了一厘米不到的距离，然后停住了。
“……”雁书睁开眼睛，对方又向后移了些，那双桃花眼如弯月高悬，眼神里满是揶揄。
“要吗？”冉青笺轻声问道，吐息潮湿而隐忍。
雁书眼尾泛了红，沉默着凑上去，对着他的唇点了一个轻鸢剪掠的吻。
夜雨寒凉，残烛火光明明灭灭，两人倚墙坐着，看相思树上垂挂的许愿笺晃荡，那根细长的红线落在他们脚边，一股困倦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雁书被一阵缝隙钻进来的风冷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贴着的皮肤也冰凉。
蜡烛燃尽，外面天色已黑。
冉青笺的头沉甸甸地靠在雁书肩上，似乎还在睡。雁书转过头去，嘴唇却不慎碰到了对方露出的阔洁额头，比正常温度要高上许多，把他吓了一跳。
冉青笺淋雨发起了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21章 长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