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秦侯王府 ...
-
锣鼓唢呐,红妆长街,一匹高头白马上坐着一个穿着喜服的男子,剑眉流星,芝兰玉树,迎亲队伍阵仗大得街边都挤满了人。也有人好奇的,不容易挤进人堆了,虚掩着耳朵,提高了音量去问是哪家的喜事。这声一出,听见的人都扯着嗓子说是秦侯王家的公子秦蓁的喜事,迎娶的是城西谢家的小女谢云眉。
那好奇的人听了,惊讶地一句话转了几个调儿:“秦侯王府的公子竟还有人敢要?”
又有人笑着说道:“这不都来见识见识了?”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停在了谢家面前,看热闹的人都抻着脖子往前瞧,个个都期待着新娘子被迎出来。但谢家现在却并不欢喜。
“老爷,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他们说秦家的人都到门口了!我们,我们……”说话的谢家的夫人元梅英,此时正是满面愁容,眉头拧地紧,一双泪眼欲流不流,毕竟她脸上是今早早起才化好的,即便要哭也不是现在。
三人挤在谢云眉的闺房中,一人在元梅英身旁站着抚背的是谢家小公子谢云舟,另一人站在两人面前同样皱着眉头的是谢瞿。
“眉儿怎么会逃婚呢?明明前一日才与她在房中聊好了,她也应下了,怎么会逃婚呢?”元梅英是个软弱之人,一生平稳未经什么风浪,家中又有丈夫操持,突生了这般变故,心里一慌根本没有对策。
“好了别念叨了,我看她早就跟她那心上人跑到天涯海角去了,派出去找她的家仆都一无所获,她真是被你惯坏了,这般任性!还不如想想现在们该怎么办。”谢瞿在房中踱步,心里乱脚下也乱,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两只眼睛就看着那一直不曾说话的谢云舟。
谢云舟感受到了炽热的目光,手中动作陡然停止,有些疑惑地慢慢抬头。
谢家的两个孩子都是在同天夜里出生的,但元梅英生谢云舟的时候却难产了,前后辛苦了一个时辰才出来。而两人长相也极为相似,只是小时两个人都一般丑,看着不像,长大后对比着看若非性别不同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谢云眉也胜在为女子,眉眼间温柔许多,但只是看上去罢了,性格却若男子一般顽皮,小时更是喜爱爬树,将邻家的小姑娘也带的整日往树上爬。
但谢云舟出生不久,谢家就来了一个赤脚散发道士,口中吟哦几句说的是谢云舟活不过三岁,谢瞿又哪里是信这些的,皱着眉头把这个疯言疯语的道士赶走了,道士走时也不气笑着留下一句话,在谢云舟三岁之前送去怀恒山上的瓦寺观养着去。
却不知,谢云舟两岁时便常常气短,时时都需人看着替他顺气,就怕他不出气了。元梅英见状便想起了先前的道士与谢瞿商量着此事,谢瞿也知来了多少大夫都瞧不见病因,情形之下只好去瓦寺观碰碰运气。这一去,见到的就是那个道士,名曰登流子,这名字一听便觉得不靠谱,却没想到在瓦寺观那养了五年便真活过了三岁。
又是这不见五年,接回来时谢云眉和谢云舟便一直不对付,谢云眉用了许久时间才接受她有个和她模样相差不多的弟弟。
“爹,您这个眼神看我干嘛?”谢云舟感觉到谢瞿的眼神里的忧愁少了一些。
“夫人,你看舟儿与眉儿是不是挺像的?若是饰上红妆应当别无二致?”听谢瞿这般说,元梅英倒是从座上起来走到谢瞿身边,学着谢瞿的模样盯着谢云舟的脸,良久点了点头。
谢云舟脑中转的极快登时便明白了他这爹娘脑中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再快也比不过应召立马冲入房中的家仆丫头快。
“舟儿,啊不,眉儿辛苦你了。”元梅英声音饱含不舍,但手中抓着的妆刷却在谢云舟脸上扫的飞快。
秦蓁在外面等了许久,迟迟不见谢家应出新娘子,现在正是三伏天,他这婚服也有两三层,被日头照着快要热昏了。
正是想让喜婆进去催催,却见有人把新娘子牵出来了,随后就是谢瞿和元梅英挽着手一起出来。
秦蓁抬腿下马走至谢家门前,微微躬身:“谢公,谢夫人。”
谢瞿虚扶他一下,沉声道:“今日我便将眉儿托付于你了,你可得好好待他。”
“谢公放心。”秦蓁揖礼,伸手接过新娘子的喜绳,拉着一直送到喜轿面前,他看着新娘子站在面前,以目比了一下,心中惊骇。谢家的女儿与他身高相差不过半个脑袋,从后面看来背部好像也有些结实。
昔日见了一面,也并未太过注意谢云眉,今日一见倒是觉得她不愧是武将世家出身的。
“起轿——”喜婆乐盈盈的笑声,迎亲的队伍便重新动起来,浩浩荡荡地往秦侯王府的方向走去。
红盖头底下气鼓鼓的一张脸,见车轿晃荡起来,一把就扯下了红盖头,带了红妆的谢云舟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他本身为男子。
轿帘欢快地掀起一角,恰好露出了外面骑着高马的人,背脊挺直,将那烈阳遮了大半,以谢云舟的角度来看,这个人被光渡了一身好像在发光。
他姐姐要嫁的人他也有听闻过,叫秦蓁,是秦侯王的独子。秦侯王自秦蓁及冠便一直操心他的婚事,前前后后递了名帖给城里许多年轻姑娘家,本来谈的极好,待和秦蓁见面时,秦蓁却是百般挑剔,有次说得人家姑娘眼圈都红了。见了多少家就黄了多少家,秦侯王愁的白发都生了不少,现在仅剩一个谢家的名帖。
谢云眉本就有心上人,对这送上门来的名帖并不感兴趣。但谢瞿倒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撺掇元梅英去撺掇谢云眉和秦蓁见面,她本就知道她娘极听她爹的话,怎样也不能驳了她娘,只好答应去见一见,心中也早有了对策。
两人见面之后,秦蓁说一言,谢云眉回一语,两人谁也不输谁,谢瞿在一旁皱着眉,胡子都要气直了,秦侯王倒看着起劲,当即便与谢瞿交换名帖定下了两人婚事。这饭桌上不痛快的就变成这两个人了。
队伍走得倒快,谢云舟才晃了会儿神,车轿便停了下来,他忙将盖头戴好,身子也正起来,手心里竟不自觉生了汗。
轿帘被一双手掀开,伸进来抓起了喜绳,“谢小姐。”
谢云舟扯扯喜绳表示抓好了,秦蓁便拉着喜绳将他从轿中拉出。
秦侯王门前围着的人也不少,声音也嘈杂地很,谢云舟可视之处仅有脚下寸地,秦蓁也算是个负责的,一路带着他跨火盆,走进了秦侯王府,进了一间房中,把他带到床上坐下,秦蓁便被人带走了,余留下一个喜婆。
谢云舟想将盖头扯下,眼尖的喜婆立马按住,声音慌得劈了叉,“哎哎哎,谢小姐,这盖头可不能自己扯下的!”
大惊小怪,他方才就已经扯下一次了。
喜婆又靠近他耳侧,神秘兮兮道:“这盖头可只能夫君来揭开。”
谢云舟忍下要扯开盖头的手,听喜婆往床上扔了什么东西,心生好奇,捏了女子的声线问道:“你在干嘛?”
喜婆笑嘻嘻地边撒边回答:“这是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这是意味着您和夫君早生贵子啊!”
谢云舟心中抗议,谁要和他生贵子啊?这一吼还未在心中吼尽,臀部便被拍了一掌,竟得他险些跳起来,若非这盖头挡住了他的脸,他定要用面部表情来活剐这老太太!
“哎呦谢小姐,你这,你这屁股倒也没几两肉啊,不太好生啊,别怕啊,婆婆我有方子,到时写好了叫人给你送进府里来!”喜婆自高兴着,这床上坐着的谢云舟快要气炸了。
房门外有人敲门,说是时辰快到了,让喜婆将新娘子带到大堂去。谢云舟极其不满地抓着喜绳跟着喜婆出去,心中便想到了那个逃婚的姐姐,这一下子又是一股气憋在心里。
秦侯王府内的来宾自然都是达官显贵,贺礼颇丰,负责收礼的家仆的脸都快要笑僵了,负责引路的家仆腰都要躬酸了。
吉时将至,秦蓁却于府中书房里站着,房中另有一人。
这人懒懒靠在榻椅上,风流尽显,手中正拿着一只枯草去逗身旁挂着的笼中小鸟,还能分心说话:“今日可是你的大好日子,躲在书房算什么事?再说他们都来催你几次了,吉时将至,怎么这么不着急?”
“着不着急都已成定数,世子怎么比我还上心?”秦蓁微微叹一口气,将手中的纸条放在蜡烛上点燃,快将烧尽时才放手。
顾誉成被叫了世子,脸上表情别扭了一会儿,好似无甚兴趣再逗弄笼中小鸟了,站起来朝门口走去:“那你还不快些?误了吉时这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我先去前边,你动作快点儿啊,还等着你敬酒呢。”
秦蓁倒是及时赶来,谢云舟已经站在大堂中了手里紧紧拽着喜绳,动作有些不自然。喜婆将喜绳的另一端转交给秦蓁,一声高嗓,便将这喜堂开宴。
谢云舟一直被蒙着头,喜婆的声音就像绕着猎物叮咬的蚊虫,按部就班地到了这最后一拜,突然耳清目明,被喜婆转了个身,现在便是与秦蓁面对面站着。
“夫妻对拜——”
喜婆高亢一声,声音里忍不住地激动,谢云舟听出来了,又禁不住地在心里说她一声,又不是她拜堂,那么兴奋干嘛?
谢云舟本就是被拉来顶替成婚的,自然毫无感情地便朝秦蓁一拜,秦蓁却站在原地,手里拳头捏得死紧。当时在桌上与他斗嘴甚欢的谢云眉怎么就这般甘愿嫁给他了?这动作迅速地好似迫不及待一般。
喜婆笑着看秦蓁,怎么不动作?她这脸要被笑的弧度扯松了。
秦侯王见秦蓁不动,表情也有些变化,只是这大堂广众之下不好提醒,好在那喜婆机灵又喊了一声,这下秦蓁才慢慢弯腰对拜。
喜婆松了口气,笑道:“礼成——”
这话音还未落,谢云舟正要起身,突然觉得身上轻松了两下,正觉奇怪,便看着从自己身上掉下去两个白乎乎的玩意儿,起了一半的身登时就僵在那儿。
大堂宾客和秦侯王夫妇都盯着那白馒头,喜婆也愣了,看着那俩白馒头滚下来到秦蓁脚边还转了两下停住,忙上前道:“哎呦,这个好啊!新娘子说了,要给小公子生俩白白胖胖的小子!”
谢云舟脑中空白一片,想着身份就这样揭穿了,会不会被拉去浸猪笼,幸好那喜婆脑袋还不至于转不动,将他这场面马虎过去。
“是……”谢云舟佯作含羞,直起腰朝秦侯王方向微微福身。
秦侯王脸色柔和不少,秦侯王妃亦是展了笑颜连说了几个好。
拜堂后,谢云舟便又被迎回了先前的房中,喜婆将他一下按在那撒了干果的床上,硌得他生疼,眼角都逼出了泪。一忍二忍无需再忍!他伸手就要将这老太婆按住,喜婆倒是知趣,退出去的脚跑得一点儿都不含糊,房门关上之际,谢云舟便扯下了盖头。
这喜房中倒是朴素,家具皆是用的暗色,仅他坐的这张床是大红色的,若非这床和门上的囍字,路过的人都不一定知道这里是喜房。
谢云舟将坐住的干果拨去一旁,心疼地揉了揉自己,突然想起临行前,他娘对他说的话。
“舟儿,你也别怪娘和爹爹,噢,也不能怪你姐姐。娘知道委屈你,但娘也知道你那时去瓦寺观跟着仙师学了不少傍身之术。你会用药,那你往那合卺酒里下点,灯一吹往床上一躺,黑灯瞎火的哪分辨的出来男人和女人?”元梅英苦口婆心,谢云舟听得眼睛都瞪直了。
谢云舟怒道:“娘,你这话说的意思就是让我和一个男人一起,一起……一起那啥?娘,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了!哪有这么坑儿子的!”
元梅英却将他按住,声音低了一些:“唉,娘又怎么忍心让你如此,说不准你还是进攻的那方呢。娘看好你!”
看好你,看好个鬼。谢云舟从袖间拿出一个纸包,脸上竟出现了一丝笑意,只是这笑看着很是阴森。
让他下药,又没说要他下的是什么药。
“让你敬酒又拉我来书房做什么?”顾誉成满脸不开心地跟在后面,叫嚷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不去陪新娘子,倒拉着我悄悄幽会,怎么要与我共度良宵啊?”
顾誉成的一句话被关进书房,秦蓁伸手按按眉头,正色道:“今日陈蔺也到了,随礼两箱,箱体包裹地严实看不出是什么。”
顾誉成收了表情,又拿起先前那枯草,饶有兴致地逗着小鸟,“他一个人就敢来,胆子也挺大的,就是不知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确实,派人在秦侯王府四处查过并无埋伏的人。若说他得闲特地来赴我喜宴我是不信,除非……”秦蓁挑眉看向顾誉成,“这宴中就有他要见的人。”
顾誉成背着身正专心逗小鸟呢,“选择今日?他还不至于这般傻,这方势力藏在暗地,他们根须一茬接一茬,顶多也就是个替人顶罪的。”
“不过春宵一刻值千金,阿蓁你将将新娘子晾在一处可不好,那酒我还没喝个尽兴,就不陪你去闹洞房了,接下来的事儿可只有你才能做咯。”顾誉成朝门口走的时候特意经过秦蓁身边,低声道,“今夜可是你一展雄风之时,可别冷落了新娘子啊!”
秦蓁一抬脚就要踹向顾誉成,他侧身灵活躲过,离开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秦蓁,嘴里作口型,激得秦蓁又要追出门去。
谢云舟上眼皮粘着下眼皮在房中等的快要睡着了,就在将要睡着的那一刻,门口来了动静,一下子便清醒过来,端正坐着,发觉头上空空,又拿起床上盖头将头蒙上。
房门打开,从外踏进一只脚,谢云舟听着声音,房门轻轻关起,那脚步就朝他来了,不知为什么突然便有些紧张。与人成亲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况且还是替嫁,他又对这事不熟悉,秦蓁离他越来越近了。
大堂上掉出的两个馒头,秦蓁觉得奇怪,也生了疑心,他停在谢云舟面前,大红盖头结结实实地将人的脸遮住,这底下是什么人,自然要将盖头揭开才知道。
秦蓁伸手拿了一旁的喜秤,朝那盖头伸过去,勾着穗子慢慢往上揭。这一刻,两个人都默契地将气摒起,随着揭开盖头的速度,两颗心也愈跳愈快,显得四下很是安静。
盖头下的那张脸,并不是旁人,与他见过一面的谢云眉很是相似,上了妆比初见时更让人觉得怜爱许多。但秦蓁也知道,这面前的绝不是谢云眉本人。
谢云舟仰头去看,一时竟有些失神。他方认为这秦蓁是个脾气不好长相也难看的人,今日一见却是俊美无俦,他这一眼看过去,便觉得若风吹桃林,携走万里桃花。
秦蓁转身去桌上,谢云舟才堪堪收回眼神,默声跟着过去,也走到桌前。
“秦公子。”谢云舟模仿他姐姐声音,轻轻唤了他一声。
秦蓁挑眉,回问道:“秦公子?日前相见,倒不如今晚温柔。”
谢云舟干笑一声,道:“秦公子哪里话,先前是云眉眼拙,却不想秦公子这般丰神俊朗清逸出尘,真是将云眉的心牢牢擒住了。”
谢云舟忸怩作态,却在秦蓁看来有些让他肠胃不适,心中叹了一声又一声,酒壶斟酒,拿起一杯递给谢云舟。
“喝了这合卺酒,你我便是夫妻了。”秦蓁无奈说出,看着脸颊微红的谢云舟,心下一横,两手交腕,就要仰头喝下。
杯到唇边,秦蓁却停住了,他看向一口喝下的谢云舟,心里了然半分,杯口一偏将酒倒在衣袖里。
谢云舟表面装模作样,心里得意,他在杯中藏了一味毒,寻常人是察觉不了的。只是可惜,这般好看的男子,马上就要死在新婚之夜了。
“夫人。”秦蓁放下酒杯,双眼含笑,双手抓着谢云舟的手,声音竟低沉沙哑了些,朝谢云舟的脸愈靠愈近,离他仅有一指间距,气息在他脸前浮动,扰得他脸上不自觉红了一些。
谢云舟脑中炸裂,生忍下一身颤,将两人距离拉开许多,不要与将死之人计较,换上一副笑脸,声音轻柔绵软道:“夫君。”
秦蓁意识到他逃离,抽手揽住谢云舟的腰,往前一拉将两人距离拉得极近,将将就要贴在一起了。
谢云舟这下倒是慌了,两只眼睛拼命眨着,这毒生效时间并不慢,面前这人非但没有倒下,反倒怪异起来。他心里一惊,莫不是下错了药?
正是他恍惚之间,秦蓁便带着他往床上扑去,直到干果硌到他才清醒过来,眼前人将他禁锢在床笫之间,力气大到他动弹不得。脑中一个声音便越来越大,谢云舟害怕了,真的害怕了。
“夫君且慢!”谢云舟看着慢慢俯下身的秦蓁,不小心就用本音喊了出来。
这声一出,秦蓁也恢复了本来的神色,眼睛如同夜鹰一般精明,谢云舟一看,心里乱喊糟了糟了。
“你不是谢云眉。”秦蓁嘴角带着笑意,不明其意,“听说谢家有个小公子不满三岁便夭折了,不过我眼前的人与谢云眉这般相像,想必就是谢家的小公子吧。”
秦蓁说的平淡,谢云舟听着却觉得有危险之意,看来他的毒对这个人没有用,但眼下他也只能承认了。
“是。你知道的还真清楚,我姐姐她并不喜欢你,我替她来不过是不愿她伤心。”
秦蓁恍若未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云舟呆住了,低声回答:“谢云舟。”
秦蓁明了,重复一遍:“谢云舟。”
秦蓁念他名字,最后一字尾音上挑,尽是戏谑意味,眼睛又落在谢云舟身上,“怪不得接亲时,与我仅差了半个脑袋,原来是个男子。”
秦蓁还维持着双手擒他的姿势,谢云舟想试试能否挣开,却见他在自己两腿间加了一腿,双手也更用力擒住他。
谢云舟心里咚咚打鼓,尽量稳住声音,“你,你干什么?”
秦蓁意味不明,却是笑着回问他,“我想干什么?我们已经行了夫妻之礼,接下来该干什么,夫人可知道?”
谢云舟心知不能如此,于是便用力挣脱,“我不知道,你放开我!”
秦蓁无心困他,倒是觉得他这不屈模样甚是有趣,手上一松便放开了他,踱步回桌前坐下,饶有兴味道:“你这毒下得倒是狠,是想谋杀亲夫?不过这伎俩也太过拙劣,要不要为夫教教你?”
见床上那人愤愤起身,揉着双手,双眼带着敌意看他,秦蓁不忍一笑,收了玩味,“谢云眉比你倒是强上几分,她有勇气反抗我倒是佩服。你也不必担心,我与她本就只是父母之命,何况你又是谢家的人,我娶谁都一样。”
谢云舟一听,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反驳道:“谁要嫁你?”但这一言出,他又不得不收了气焰,“不过,你倒是大气,既然你既往不咎,那我也不能这般过河拆桥。你已经知道我非女子身份,今夜不过与你扮戏,若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谢云舟从床上站起,他身上干果硌得他非但不舒服还痛得很,自觉就往房门走,秦蓁一伸手就将他拉住了。
“干嘛?”
“干嘛?”秦蓁抬头看他,笑道,“既然你已入了秦侯王府的门,那从现在开始就是秦侯王府的人。你倒是没想明白,替嫁又不是一日的事,现在你是我夫人,总不能睡了一晚,明天夫人就凭空消失了吧?我倒好说,谢家那边怕是不好对秦侯王府交代。”
秦蓁笑着将利弊说出,谢云舟静下权衡,才发觉这坑是自己爹娘给挖的,还挖的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