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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太好的梦 ...

  •   周围没有光,也没有亮。依稀身处于冰川,似乎是站在缓缓浮动的冰上。

      我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踩在一块冰上。脚尖与冰块触及的一瞬间,刺骨的寒冷将骨髓穿透,尖锐得似乎即将在下一秒将我摧毁,是极致的寒冷!

      而我却没有丝毫退缩的勇气,因为我的背后,似乎是更大的深渊,一股力量,它推动着我前行。每跨出一步,脚下传来一声脆响,声音哽在喉咙,生怕下一秒,下一秒我将跌入冰层下的万丈深渊......

      我听见自己微弱的喘息,气息像从耳朵里传出来一样。

      头重的厉害,在我脖子上摇摇晃晃。滚烫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我茫然地环顾四周,如幽冥鬼魅般,凄惶前行......

      每走出几步,却又像走了很远。头狠狠地撞在一块硬物上,我伸手一摸,面前像是一块块用冰块砌成的墙,冰冷刺骨。我大概是要死了吧,我用尽身体里仅有的一点力气,在冰墙上摸索……

      冰墙了边无际,我被困在了这里——等死。这终将是我的宿命。
      时间过得很慢,每过一秒,像经过一个世纪般的难熬,身体与灵魂在生与死之间无限徘徊。直到,只剩最后一弦——

      忽地,一声“吱呀——”像是某种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微弱的灯光从一扇门缝里透了进来,照在我的脸上,我抬起发麻的眼皮看了眼四周,周遭越来越熟悉,那不是冰墙,脚下也不是浮冰,这里像……像卫生间?

      一道强光刺入神经。

      “潇~潇~你怎么了?”耳边传来我熟悉的声音,瓮声瓮气,像是呆在被抽去空气的房间里,耳膜一阵刺痛。

      我用手掌遮挡住光线,刺目的阳光从缝隙里照进我的大脑,我眯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肆意呼吸,想要缓解我梦中的疲乏。我看着眼前这张焦急的脸,在瞬间回到现实。

      幸好是梦。

      “你怎么了?大白天的睡迷糊了?哎呀,睡迷糊最难受了~还好我把你叫醒,你怎么满头大汗...”

      我被梦中的压迫感攫住,做了个深呼吸,低头看见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卧室的窗户大开着,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是受凉了。

      “我要订婚了!下周!”她直入正题,一双忽闪着卷翘睫毛的灵动眼眸凝视着我。

      她在期待得到我的祝福。我怔怔看着她,几秒后,顾不上回忆我刚才做的那个奇奇怪怪的噩梦,与她拥抱。

      她跟所有小女人一样,已经在幸福中沉溺了,大概以为所有人都会感同身受。而实际上,我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会娶她。

      任何事物的好坏、幸福与否的标准,都是建立在对比之上的。大家一同从大学里出来这么些年来,见惯了她分分合合,她也见惯了我分分合合,但是我现在依旧孑然一身,她竟然要嫁人了!我能舒服到哪儿去?

      塑料姐妹花。

      早知道她这么快就结婚了,我怎么也不能在三个月前将我那牙医男友给甩了,好歹带他去个我撑撑场面。人家其实挺帅的,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人家好心好意带我去他父母家吃饭,结果他妈煮的米饭太硬,我嚼着难受,出门就把他甩了,我也是真够作的,活该嫁不出去。

      许雅那男友我是见过的,开个路虎,据说家里还有一台宾利,一台法拉利还有台什么名字的车我记不住,反正名字挺长,父母不让他开,说是要低调。市区最繁华的黄金地段一套大平层,每次请我俩吃饭都是那种需要预约的、安静地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的高档餐厅,实实在在的富二代。

      我只跟他们出去过两次,就再也不去了。再怎么劝我我也不去,就算说是给我介绍男朋友我也不去,因为跟她男友出去,他一人带两个女孩子,我总感觉别人看我的感觉有所不同,就好像我也是他女友似的,就他那花枝招展的鸟样,何德何能能同时拥有两个女友?

      能有这样的想法绝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她男友钟敬长着一双桃花眼,随时看我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特烦人。就连出差给许雅买礼物也会顺带给我买份一摸一样的,搞得每次许雅给我礼物的时候我都会感觉她在跟我显摆,显摆她男友有多壕似的。

      钟敬是挺壕的,随随便便送条项链都是价值十几万,关键是连我也有。但我从来没戴过,我有那可怕的自尊。

      我又没付出什么,说白了许雅好歹还跟人风花雪月了的,对方捞了好处,男人不就好那点事吗,我沾点儿光吃点饭得了。

      但也就去过两次,说实话,每次见许雅打扮地花枝招展去赴约,然后回来笑容满面的,手机钱包里多几位数,我总觉得他们二人不太会长久。因为人家也是空了才约她,大多数的时候,她像个深闺女子待字闺中,等待神龙召唤。

      她温柔可人,我跟她比起来差太远了,我估计男的都喜欢她这种柔柔弱弱的好把控,她在我面前都是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在别人怀里,那就更不用说了。

      我俩合租了一个套二的公寓,一人一间房。如果她在洗手间洗澡超过一个小时,我就知道她要去赴约了,喷上她汤姆福特的香水,整个电梯间都是她诱惑的味道。

      但是我却看走眼了,钟敬居然要娶她了。这几天三天两头都是双方父母吃饭会面,既然说好订婚了,那就应该是谈好条件了,看来一切很顺利。

      以前她的父母也来过,都是她的父母住她的房间,她跟我挤。现在估计是女儿找了好归宿,夫妻俩要给女儿撑面子,来了几天都在街对面的五星级酒店下榻,一次也没上来过。

      我有点伤心的是,她嫁人了就得搬走,她的那份房租得由我承担,想到这里,我心如刀绞,一个月多交一千五都够我一个月换个包了。

      大牌的东西买不起我也不会买,买点轻奢一两千的就足够。也不是没人送我那些昂贵的,但是我明白,别人送你,总要从你这里拿走点什么。拿点什么也就罢了,也算各取所需,但是万一迷恋上这种生活那人就堕落了,正所谓上去就下不来,我还是想挣点踏实的。

      衣橱里有一个玫红色的LV,是上大学那会儿一个“哥哥”送的,他做什么生意不清楚,印象里他戴着大金链子,脖子上纹了一个叮当猫,与他的气质形成鲜明的对比。现在想起来,当初那么油的哥哥我是怎么下得去口的?

      那时候风气不太好,虚荣心特别强,傍个大款肯为自己买个几万的名牌包再招摇过市显得多牛似的。后来,听说我们同系的一个阳光大帅哥本来暗恋了我挺久,都打算表白了,结果我整这么一出,直接把人给轰退了。

      说起这事儿我肠子都悔青了。那可是我们系里出名的大神啊,据说别人家庭条件还特别好,画画水平一流,后来还保了送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从那天起,我看那块名牌包就碍眼了,曾经晚上把它从三楼的宿舍仍下去。睡到半夜,没想通,又叫上许雅跟我一道,借着手机电筒的光,在那片矮灌木丛里找了好久也没找到。

      害得许雅小腿被划出几道血印,念了我一晚上。结果第二天从窗户看下去,那包竟然被几株树枝稳稳托住,一抹玫红映在苍翠的树林间,显得十分突兀。

      后来我打算把那包还给那个大哥,结果打了几天电话,那位大哥都没接,估计是腻了,以为我这小祖宗又讨债来了。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把自己当成一件商品,那就真的会成为一件商品,是商品就一定会贬值。

      人生有时候真的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而改变方向,如果我洁身自好了,就没那些事,说不定我还真跟那位画画的同学好上了,跟那种爱学习的帅哥在一块儿,想不学好都难,以至于我现在特别想找一个能整天逼着我学习,逼着我进步的人。

      这种人哪儿有啊,人人都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思来拯救你?

      看着许雅在她房间里捣腾了半天,估计是在收拾东西打算搬家了。而我,还得苦逼的完成一个客户的室内设计,过两天就得交,再拖下去,估计得把这张单子给老板拖黄了,人家好不容易接了张房屋整装的单子,不能因为我给搞咂了。

      我加班有个癖好,喜欢洗个澡,浑身涂的香香的,脸上也拍好水做好保湿,然后郑重其事的坐在电脑前,冥想十分钟后再正式开始工作。这种感觉有点开坛作法似的,许雅几次三番说我是在搞□□。

      刚才的梦境还在脑海里浮浮沉沉,我在洗漱台前往脸上不停地拍水,企图让灵魂回到现实中来。用毛巾擦干后走出来,客厅的茶几里已经摆好了一杯热牛奶和几块抹茶小蛋糕,许雅一脸惆怅地正在削一个梨...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要分开了。其实我心里跟她一样,认清现实过后随之而来的也是惆怅。我们俩同年的,今年二十八,从大学开始到现在,整整十年了,中间我们几乎没有分开过。

      我们了解彼此,嫌弃彼此,却又离不开彼此。其实我知道她的男友为什么每次买礼物总会顺带给我捎上一份,那必定是她撒娇卖萌诓来的。

      但其实我并不需要,我对那些奢侈品有点抗拒,甚至连那些富人也顺带有些抗拒。总觉得像我这种普通家庭出来的女孩子跟人吃个饭都高攀了似的,又总觉得对方把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花瓶,玩两天得手了就会腻,就会仍一边,然后又会跟哥们儿得瑟一下子,“看,就那高傲的...”

      像许雅这种得手的,又成功上位的没见几个,这点倒是令我意外。

      许雅将水果切好,还摆好了盘,放上小叉子就跟超市卖的果盘一摸一样,放到我书桌上。我瞅了一眼,笑道:“怎么了?良心发现了?知道对我好了?”

      许雅白了我一眼,而后眼神一黯,用略带有哭腔的语气说道:“我就是舍不得你...”

      我最受不了这种场面,扭扭捏捏的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就如同我不养小动物一样,就怕有一天世界会分崩离析,让人难受。

      我横了她一眼:“行了吧你,我还没怪你你倒是哭起来了,我还没怪你拉高了我的择偶标准,你找了个钟敬这样的,你说我以后要是找个同行的苦逼宅男设计师,我面子往哪儿阁呀?”

      许雅一听,也是白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根本不可能,我好过了你休想随随便便找个连我都不满意的。”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说:“你就是假正经,钟敬的那堆哥们儿哪个不是腰缠万贯的,随便挑个给你你都比现在过的舒服,你就是喜欢端着,行,让你端,看你过两年还端不端!”

      我并不生气,她说的很大部分是真的。我还真就喜欢端着,我看不起那些富二代,整天吃吃喝喝的,抬手一挥谈的都是上亿的生意,结果一回家怂的跟什么似的,哪个不是靠家里,没有家里的庇佑,一个二个混的说不定还不如我。

      我至少还能养活自己,能养活我那辆红色小奔驰,有我一口饭,就有它一口油喝。

      看她眼睛有些泛红,实在不忍心跟她抬杠,毕竟当杠精也得分场合。我过去将脸埋进她瀑布般的长发里,感受着她发丝传来的阵阵柠檬清香,懒懒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哪儿是那么‘随便’的人?”

      许雅依旧表情怏怏的,低头奉劝我:“下星期我订婚宴,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把你最好看的衣服、最贵的包、最好的状态给我拿出来,别逼我抽你!”然后恶狠狠地挫了挫牙,一瞬间,我竟然有点怕她,感觉下一秒她会真的对我进行殴打。

      我象征性地点点头,其实心里想的是,下周我手上还有几个单子要完成,能打起三分精神去参加她的订婚宴就不错了。

      还在发神之际,许雅起身走到门外,将皮包往肩上一扔,“如果这种情形你都找不到一个满意的,只能说明你的闺蜜是个废物。”

      “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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