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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火种 ...

  •   如何辨明一个人,不要用听说,不要靠猜测,需用双眼去读,来感受他已做过的事。

      阿尔瓦是个荣誉傍身、倍受敬重的大发明家,就算他没有发明出永动机,也为科技与人类社会的发展做了不小的贡献。

      可没人能否定,在每位发明家成名之前都必须要走上一条艰难的道路,他的试错为他指向了正确的方向,但不能永远维系错误,而这场帷幕的落下伴随了惨痛的牺牲,背后是另一个人血淋淋的剜心蚀骨。

      如果你说,爱人间的拥护是互利且无私的,但与爱一线之隔的背后,是至深的恨,是将人推向极端的深渊,冠以抛弃,背叛之名。

      看着心爱之人携挽着女子的手走向婚姻殿堂,阿尔瓦微笑着鼓掌,同台下大张旗鼓的祝福声,站在众人间随波逐浪,那时候他怎敢说没有给想要为自己发疯的念头,是理智阻止了他吗?是未来,是前途。是为了和赫尔曼走的更远,是为了还有缘分挽他的手。

      他的心里就从未装载过恨意吗?

      Chapter 23 火种

      “你的父亲,赫尔曼·塞曼背叛了我。”

      阿尔瓦舒展紧抿的嘴角,随后勾勒出一个朝上的弧度,对应着契印的位置,贴合着门扉的手腕处微微发烫。

      这是他从未说出口的秘密,如今他将心脏像折纸一样展开,摊平,去绘声绘色讲述一个珍藏心底,又已然难以启齿的过去。

      “还记得那些花边新闻登报的我的事情吗,版面总登报我或许钟情于哪位投资商的女儿,又猜测我早就跟哪位有钱的贵族隐婚,靠金钱堆砌,才有了成功机会跟今天的'身价'。”

      “而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如今的成就,是我一步一步努力来的结果!我阿尔瓦·洛伦兹从来没有做过欺骗或者背叛谁的事情,也没有仰仗谁——我也并非没有心仪的人,我只是…”

      阿尔瓦说到这里,竟突然停下了。

      在门的另一侧,卢卡的脊背传来剧痛,如钩子般的爪趾留下了三条鲜红刺眼的伤痕。

      黑色的影子在半空中膨胀扩大了几倍,极其奇异的由人形发生了几番变换,伴随发出的一串惊悚且贴近鸟类的骇人的鸣叫;亦幻非幻的黑雾里勾勒出恰如翅膀的模样。

      下一次眨眼过后,似要飞起的黑鸟跌回地面,失真同扭曲中变回了没有面容的人影,又像是摔烂在墨水中,浸泡着无声的挣扎。

      透过令人窒息的泥潭,再看已是随灵魂一同污浊的碧蓝色魂海。

      怪物变异时带起的零落小石粉碎在卢卡身边,他支撑起身子,迷雾中的怪物转过头,发散着猩光的红眼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或许正像他说的,那颗被阿尔瓦塞满的青年甚至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也少了应有的畏惧感,卢卡因接触到了阿尔瓦至深的秘密,忽略了背后流血的伤口,仍然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说那个家伙背叛了你…”

      阿尔瓦的话在卢卡的心中汇聚成一片迷潭,他凝视着如深渊般黑暗的面容,与那双猩红得似要滴血的双眼对视,那已展露歹恶面目的怪物逼近,却仿佛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般。

      「过去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你是剽窃了赫尔曼成果的恶人吗?」

      阿尔瓦,告诉我啊,如果你真的爱我。

      你跟那个抛妻弃子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

      囚徒疯了,他也发疯,它何不沦陷于欲望。

      黑影高举起双手,在它的掌心间凝结出一根锐利的刀刃,阴森的麻线爬满了他的影子,束缚在他的四肢,那刀刃的尖端像花尖刺儿,凌冽的瞳孔收紧,卢卡肺部的氧气瞬间被冷气渗透。

      反倒是那点名为“红”的色彩,在灰色的瞳眸倒印着,像捻碎在了泥潭里的某片花瓣。

      光线由上而下,漆黑的刀刃没有反光,反倒是那双不屈的灰色眼眸,即便左侧受损,置身弱小却在颤抖中硬是撑起的倔强感,像一把有力的重锤,敲醒了沉寂的灰色片段。

      阿尔瓦攥紧了那只握在胸膛间的拳头,有些冰凉的眼泪在睁开的眼睑下掉落。在溅落成细珠的瞬间,漆黑的瞳孔也在炯炯发光的金色兽眼中央竖起。

      “你父亲曾说过,会爱我一辈子。”

      黑影的身躯剧烈的抖了下,男人在半空中僵硬的如同中弹后,苟延残喘却被麻痹了行动力的士兵。脱力的手掌同尖刺化成了飘渺的雾气,他歪歪扭扭地往后退了两步,全然没有了先前刻意维系出的优雅风范。

      你怕不怕有一天,一个牵绊颇深的人从这个世界彻底离开,而你在因为眼前的目标毅然决然背过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那个人来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比你更为重要。

      “包括永动机,包括世界上任何可能获取到的数以万计的成就。你父亲不懂得我,可后来连你也不懂我。”

      “我从来都没有想剽窃过你父亲的图纸,相反的,因为我实在太害怕了,我害怕他的悲剧,害怕那种令人心痛的结局会出现在你身上。我也不应该违背我的想法将那台失败的作品展出,是它的存在令我现在的模样痛苦不堪,但也是它,将你带到了我的身边。”

      阿尔瓦眼睑下还显着薄薄的泪痕,激烈的电流将那扇门劈成了两半,像撕开一张薄纸般不服吹灰之力。

      门后是灰黄色烟尘滚滚,伴随辛辣呛人的木屑味,黑影消失了,一枚圆形的徽章失重掉在地上,发出轻灵的声响。散去后的画面,只剩下卢卡独身一人站在残垣断壁之中。

      卢卡呆愣地望着阿尔瓦的方向,他看着昏暗中金色的兽瞳逐渐向他逼近,与那猩红无比相似,先前他无动于衷,可此刻却后退了。

      他咬住发抖的牙根,四处寻找能够自卫的武器,心跳像压抑许久又掀起波澜的海浪,随耳鸣的轰响抗拒感提到了嗓子眼。

      “赫尔曼死后,我独自一人关在房间里,我清出了很多贴满标签的精神药物,也许我的确该去埋怨赫尔曼的执拗,也想过与他分别,可我又隐隐觉得他并非无法接受永动机无法发明的事实,他暂且只是需要我在他身边。那些药品能治愈他的精神恍惚,失眠,或是梦中的惊厥,那些东西都藏在我曾与你父亲同居过的公寓床底…”

      卢卡预势逃开,阿尔瓦抓住了他的手腕,在惊讶的注视下轻而易举地抬过脸侧。

      “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过来,我懊悔万分,我希望能用尽我的生命把他换回来。我想从他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刻起,我至终该争执的,不是永动机是否得以存在,我可以再证明给他看;而我如何能站在他的位置上,感同跟瓦解去他的痛苦。”

      在讲述这些的时候,阿尔瓦的语气十分平稳沉着,仿佛只是宁静致远的回忆某些已经不痛不痒的过往,可在呼吸几乎交错的第二个瞬间,他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可是,没有希望了!已经晚了!那场事故把他彻底带走了,你能明白吗,卢卡斯!”

      动容的兽眸闪过流转的水光,豆大的泪珠落在卢卡的脸上,即刻转温变冷,青年瞪着峥圆的灰眸,直勾勾地对上对方失控的表情。

      “赫尔曼手稿下的每一字每一点,都经过我目光的描摹阅览过无数遍,我也读懂了他对我的怨恨,但我知道这些东西掩盖之下的始终还是爱。你父亲有多恨我,他就有多爱我。”

      “没有什么是值得我去恨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阿尔瓦干脆地将他推开。

      踉跄的青年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再抬起头便再那个男人已经抽回了手,将长袍下摆高傲的甩起。转过身后,再次变得一身孑然。

      是啊,青年跟他最厌恶的男人是一丘之貉。

      义无反顾地踏上寻求不得解的死题,以理想暴食,用揣度跟记恨辜负了最爱自己的人。

      他像是茅塞顿开,突然明白了许多,他也回忆起对阿尔瓦特殊的感觉来源于什么时刻。

      阿尔瓦的背影在眨眼间变得单薄瘦弱,白色的编发垂在肩头,他像是即将离他而去,在他片刻过后翻涌起的记忆中,他努力眨了眨眼,又对上双在破损跟磨砺中仍保留一丝温柔,漠然回首后,凝望着他的放不下的眼。

      那一定是因为,阿尔瓦就是特殊的。

      是自己的愚蠢跟自卑害了他。拉下最心爱的人深陷永远黑暗的泥潭,爱人在成为怪物后仍然爱着他,罪魁祸首却苟活着,讥讽着。

      黑影第一次出现在他的幻觉里时,握住他的手,拿起了对准自己的刀刃,调准角度,告诉他,这是验证名为“隐士”的监管者是否为阿尔瓦·洛伦兹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在“报复他”跟“找回他”夹杂错乱的感情之间,十几刀的苦肉计成就了吹响的号角。

      若以痛唤痛,就破坏什么来逼起一个人曾经怀念的美好模样,让他在愧疚里陷的更深。

      可难道爱的本质其实是一把捅向谁的刀子,非要划得鲜血淋漓,才能在感情跟理性模糊的界限边缘扯出个好歹来?

      卢卡动了动眼皮,在脚边看见了一片黑色的羽毛,将它捡起,放进了裤腿的口袋里。

      锒铛入狱前的意外电击给他留下了很多后遗症,在阿尔瓦的初印象里卢卡一直是个彬彬有礼、谦逊的孩子;他总是将他带在身边,师徒形影不离,甚至有人玩笑说他是阿尔瓦收养的孩子,阿尔瓦又总是腼腆的笑笑,将手掌放在卢卡的脑袋上轻柔,或是放在肩膀后方,将他朝前方的闪光灯轻轻地向前推。

      他从来没有说过,老师我喜欢你,我爱你。

      他倒爱问关于将来的事情,他要确保每一步进程都有阿尔瓦跟在旁边,他不是庸碌之材,总有一日会脱离甚至更胜老师的学识,可他想要的是阿尔瓦这个男人的心。

      以贪婪的姿态,用自私的自我,封锁一只清高又怜悯的白鸽,只属于他的美丽的白鸽。

      阿尔瓦因发烧满脸通红的少年,寻着他的嘴唇小口喘息着凑上来,还在因那纯洁的师生情谊跟舆论可能灌输而来的压力做着抗争,竟浑然不觉当时的身边之人,实际上是一匹隐藏在温顺皮囊下将牙齿磨的锋利的幼狼。

      由爱而生成的恨,化作荆棘,两次刺穿着他的心。这种伤害使复生后的阿尔瓦选择了避而远之。

      卢卡看着背对他的高大身影,想要说声“对不起”,眼前洛伦兹的轮廓却变得模糊起来;他晃了晃脑袋,伸出手,却无力的随身体歪歪斜斜地跪倒在地上。他感到这场面无比的熟悉,阿尔瓦抬起的手中的权杖,仿佛对应上记忆碎片里鲜血迸溅,像爆开的果实汁液。

      他试图爬起来,脚步像踩在棉花上,声音细如蚊蝇的声音哀咛着:“老师,别走,对不…”

      遥远天边落下去的流星也没有声音,他没奢望阿尔瓦听见,可他被纤长而有力的手臂托起,再睁开眼时,阿尔瓦已将他抱在怀里。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冷峻的容颜,伸出手,将那微散开了些、垂在额前的白色刘海碎发绕在手指间,顺着触感冰冷的皮肤,一路向下,直到抚摸到脸侧愈合不齐的狰狞伤痕。

      阿尔瓦带着他向外面走,或许是寻找哪把椅子好结束这即时的噩梦。他闭上眼睛。脑海内不知怎的浮现出一句哪里读到的话。

      爱是期待与渴望,而不是占有与摧毁。他想不起来了,依稀觉得,灵魂被某个小木盒,同托帕石与尘封的老物件释放了出来。

      可以是记忆,也可以是卢卡斯,是大发明家阿尔瓦,还有朝气依旧的赫尔曼。

      在另一种结局里,谁都没有离去,所有人都住在这里,身处这个小小的舞台剧场。在迷宫停摆的时钟下,相拥而眠,酣甜入睡。

      103实验室的门被阿尔瓦破坏,内部周围的建筑也因不明原因坍塌。因为体型差距,他只能环住面前这,在几分钟前还被自己视为“怪物”的监管者的脖颈,却获得了从开始产生猜忌心理,再至锒铛入狱后,就再未体会过的满足的安全感。

      他们好像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怪梦,在其中各自经受了精神上难耐的拷问,醒来时失而复得,卢卡没有失去给予他全部爱的人;阿尔瓦也还是能将放不下的青年拥入怀中,他们都还能够拥有守护珍视之物的机会。

      这次不会再推开谁了。卢卡默默对自己说。

      “老师,如果我向你认错…”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手指也收紧了力道。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时双眼十分明亮:“一切还来得及吗?”

      卢卡的眼神期待,过分皎白如水的月光倒映过他眼底隐隐闪烁的小片泪潭。

      阿尔瓦的嘴角抿了下,刚要开口,远处突然再次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浓烈黑烟冲天而起,波动的空气因滚滚热浪炙烤向上窜起,火光照亮了天际,盖过了皎白月光。

      发生火灾的拐弯处传来女人的幽幽笑声,是这场游戏的第二个幸存的人类,卢卡之前饱受精神折磨,曾将她错认成了他分不清的幻觉里的阿尔瓦。他也同样想不起来,当时自己为何要将逃出仓库的钥匙交给她。

      他只是记得,一个清晰的声音趁着大脑内发生的混沌,给他做出了宛如指令的控制语。

      到底是谁,是那道黑影吗?他到底是谁?

      阿尔瓦也明白了,让卢卡通过正常的方式离开这场游戏是不可能的了。似乎有人在背后捣鬼,那人极有可能是要让卢卡今天必须交代在这里,或者是逼阿尔瓦出手对抗这场游戏,破坏立场规则把卢卡救出去。

      如果是第二种,游戏背后的记录者说不定会对阿尔瓦的所为夸大其词,拿他跟曾经学生的关系作文章,再加上最近的印记事件(出席黑玫瑰宴会后,阿尔瓦开始抽取求生者的“养料”凝为印记,传闻九枚印记可以开启离开庄园的秘密通道,除了阿尔瓦外也有其他监管在进行),阿尔瓦很形容成为那只出头鸟,将自己暴露在众矢之的。

      女人“咯咯”笑着,她的模样明显不大对劲,黝黑的双眼满是痴态,当她抬起手臂,展示手中的物品时,阿尔瓦的表情也立刻变了。

      黑色浓雾四起,瞬而又从中钻出类似章鱼的触手,向下猛地一拍,为主掌控的女人冲上高空,随后朝阿尔瓦的方位猛然攻击而来。

      卢卡虽然左眼受创后样貌畸形,但视力未有半分减弱,在女人抬手时,他清楚看见女人拿的是阿尔瓦发明的电磁场负荷强化装置。

      阿尔瓦立即双手横握权杖,抵挡下这次攻击,触手继而从四周将阿尔瓦包围,仿佛源源不断。漆黑之眼重获力量的吊坠在发光,权杖继续充能,阿尔瓦甩出的电流“噼里啪啦”闪着强力的蓝色电光劈开黑雾。

      但这黑雾可凝成的范围太广,从四周不断传来如粗糙藤鞭般抽动而来的触手,想将阿尔瓦击倒。他将权杖插入地面,在脚下生成了一个波及不到卢卡的小范围磁场。

      可惜磁场范围还是太小,就算是射出去的电流也立即电荷四散,蔓延不了太远的地方,在黑雾的遮掩下,阿尔瓦也根本无法碰到身为“主体”的女子。但他不肯放弃,很快掌握了诀窍,先攻击哪根触手可以让其消溃的更快。

      在黑雾退散后夜空终于透入星点月光,阿尔瓦终于忍不住笑了,可阴霾并未逝去,黑雾散开后化竟然做了无数粒难以分辨的细小水珠,它们像网一般笼罩在了所有物体之上。

      是水气!阿尔瓦的表情顿时慌然失措,在黑雾散去大半后显露出了女人的脸,她低压压的笑着,手里仍捧着那枚装置,她的拇指正覆盖在那枚推动的关卡上。只要她推动,周围所有细小至大的磁场都会发生扩张反应。

      而其中的电荷也会产生强烈摩擦与振动,连锁累积发生数十几数百倍的功力与辐射将这里吞并,覆没,没有任何东西能得以承受。

      就在此刻,随着由近至远所有金属撞击簧片弹起的响声,所有的电机都重新亮起了。

      女人又坏笑着举起另一只手,是卢卡的那两枚普通的连接电机的装置。阿尔瓦又看了一眼距离自己最近的电机,突然预感不好。

      “所有的电机通路已经全部连接了。”

      女人虽然表情在微笑,眉睫弯曲,声音冷漠冰凉,没有任何情感起伏,给人一种汗毛耸竖的心理震撼。

      阿尔瓦吞咽了一下唾液,瞳孔紧缩,如果他是猫形态,大概尾巴与浑身的毛已经竖得笔直了,他明白,“她”想让他们同归于尽。

      现在该怎么办?阿尔瓦集中心智,看见吞噬着建筑物慢慢快要蔓延到他身边的火,他想这火能蒸干水气,但要怎么让火焰现在立即蔓延包围到这边?靠电流做不到这种事情。

      就在这紧张时刻,他焦急地向旁边看去,却发现刚才还站着青年的位置空无一物,他大脑一懵,立刻茫然地转了一圈:“卢卡?”

      继而女人尖叫的声音划破夜空,阿尔瓦震惊地望去,不知为何要乘着黑雾半空逃去的女人,就这样在没有升起距离地面太远的位置时,又快速坠落。伴随她坠落的,还有正在把腰间触手挣脱开的卢卡,他在半空中摔下,虽然没有人接住他,脸侧也被石块划破了皮,一缕鲜血沿下颌流下,但他全然不顾,立即高举右手,表情显得尤为兴奋。

      他拿到装置了!

      黑雾的遮掩保护了女人的位置,却始终跟女人不是一体的,无法通过四周飘渺的雾,将暗处潜伏者的位置暴露给她。卢卡从后面一把勒住了她的脖子,体内积蓄的电流一触即发,女人在瞬间的尖叫中挣扎着昏了过去。

      卢卡检查了一下手里的三枚装置,特别是那枚强化装置,阿尔瓦距离他有些距离,在跑过来后扳过卢卡的肩膀左右检查,确认对方没有受重伤后,又对视上卢卡那明亮的眼。

      在卢卡取回装置那一瞬间,他是想替阿尔瓦高兴的。即便状态变了,但他慢慢恢复,也想起了跟阿尔瓦一起生活的记忆,清楚记得,这是阿尔瓦历经千辛万苦完成的装置。

      但他看着阿尔瓦,那垂下的眉尾与欲言又止的唇角,还有那似乎要哭出来的表情,他的心脏突然一疼。原来他从来都没有变过啊,经历了那么多,阿尔瓦还是那个阿尔瓦。

      “老师。”他满富温柔谦逊地叫了他一声。

      他只是习惯把东西都藏在自己心里,然后把爱的人保护在身边,这样的阿尔瓦,不该受到任何能够令他伤心难过的对待。

      阿尔瓦并不明白卢卡此刻心里的想法,卢卡也没有预料到接下来他的事。

      没想到阿尔瓦在听到那声呼唤后,先是愣了愣,随后咬紧牙,从他手里夺过那枚装置。不顾卢卡的惊呼,毫不犹豫地扔进了远处的火海里。

      随着“咯吱咯吱”的爆炸声,那枚装置被火舌吞没,愣住的青年眼中时间被扭转了一圈。

      “你在开什么玩笑?!”

      卢卡万分震惊地抓住阿尔瓦的袍子,满眼不敢置信,那可是阿尔瓦生前死后,由小镇至到庄园里整整钻研了三年的发明!

      “那不重要。”

      跪坐在地上的阿尔瓦伸出双手,拉过卢卡,让他靠过来轻柔地抚摸他的头顶,颔首低眉地揽在怀里。卢卡侧过头来,透过阿尔瓦臂弯中的缝隙看着那蹿天的火星。

      他听见他说:“没人能够利用它伤害你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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