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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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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片还在播放,现在已经转到了另一个片段。
连绵的雨丝勾结成一片雨雾将整座学堂都笼罩在烟雨中。
窗内明亮又干净,朗朗的读书声传达出的是明媚的希望。
而窗外,远远传来的是零星的枪声,急促的脚步声和不辨男女的哭喊声。
孟归堂推开学堂的窗户,伸出一只白皙的指腹带着点薄茧的手去触碰那雨丝。
时间久了,雨丝便也在那手上凝结成了小小的雨珠。
在孟归堂的身旁,他的挚友伍玉书正凑近着书页好看清书上的字。
伍玉书读书早读坏了眼睛,哪怕是配上了一副又厚又重的眼镜,也着实在阅读方面帮不了他什么忙。
伍玉书:“怎么就关窗了呢?光线一下子就暗了,还闷得慌。”
孟归堂轻声道:“总感觉这雨里有股血腥味。”
伍玉书扶了扶眼镜,笑骂道:“就你矫情。”
孟归堂再次将窗户推开,倚在窗边看着眼前的挚友问道:“你说这雨还会停吗?”
这话问的奇怪,让伍玉书不由得抬头看向孟归堂。
眼前的青年一身白色的青年装,每一粒扣子都扣的整整齐齐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不佳的缘故,伍玉书总觉得孟归堂憔悴了好多。
青年往常含笑的眼睛里似乎多出了一丝疲惫,眼底下是化不开的青黑色印记,皮肤很白,唇色却是浅淡的。
他就像是掩在一条烟雨小巷的过客,隐隐绰绰的,让人看不真切。
伍玉书一瞬间觉得这个答案对他俩来说很重要,重要到他有一瞬间产生了一股心悸的感觉。
伍玉书合上书页,正容道:“当然了,雨哪有一直下的道理。”
孟归堂掩唇轻咳两声,却在放下手时露出了清浅的笑容。
伍玉书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个笑容,清丽的如同芙蓉出水,却又更像一滴雨坠入湖泊,绽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孟归堂看向窗外,又将手伸出去让雨丝侵染上白玉般的手。
伍玉书被扰了心智,彻底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只顾着看窗边青年的侧脸。
他隐隐约约地发觉出奉远城怕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可他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问。
他和孟归堂虽为挚友,对待时事的看法却并不相同。
伍玉书求稳,希望青年要立志读书,学习西方先进的思想和技术。
他总觉得,未来是中国青年的未来,青年明智懂礼了,自然就不会发生暴乱和流血事件,国家才会好。
所以伍玉书倾尽家财,办新学,创书局,自己也偏安一隅,教书育人。
而孟归堂看上去文雅单薄,但思想和行事却更为极端。
他是觉得我们要动一动这天,翻一翻这地才能治国安民的,政局不稳定,其它一切都是空话。
伍玉书知道孟归堂私下在做些什么,可具体在做些什么,伍玉书没问,孟归堂也不曾说。
伍玉书还是没能找到机会开口。
而现在的他并不知道,这个口他一辈子都开不了了。
那天雨幕下的对话,竟成了他们之间的诀别。
第二天的时候,伍玉书还未走到学堂,就听见有学生跑过来告诉他,说不好了,孟□□被宪兵队抓走了。
伍玉书拔腿就跑,到了孟归堂家时,发现他家门前站着一队宪兵队。
从门口往里看,他的书籍、衣物都被丢在院子里,被雨水淋了个透彻。
今天的雨着实不小,明明昨天还只是绵绵细雨,今天从檐角落下的雨却是接都接不住。
伍玉书摘下眼镜,摸了一把脸,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怪难受的。
眼镜起了雾,伍玉书眼前的景和人都只剩下了一个轮廓,声音倒是听得更清楚了。
“诶,我说孟□□平日里就教书育人,能沾上什么事就惹上那一群带枪的了?”
“嘘,小声点,听说他是和地下党有勾结,还帮着好几个重要的人跑了。”
“那他怎么不跑呢?”
“这谁知道呢?”
“可惜了,那么好个人,还那么年轻呢。”
“唉,谁让他沾了呢……”
孟归堂被带走没多久,听说是去了玉祥门。
玉祥门,是处置死刑犯的地方。
那里不知杀了多少的爱国学生和青年。
孟归堂,是要被杀鸡儆猴了。
“伍先生,快上车,上车。”说话的是伍玉书的几个学生,他们也是要去见孟归堂的。
还差一小段路的时候,车被堵在了路上。
黄包车和小汽车交织在一起,来来往往的人多的伍玉书有种天翻地转的感觉。
焦急的伍玉书顾不得太多,打开车门就往前面跑去。
玉祥门就在前面了。
不知道伍玉书是被什么绊了一脚,跑着跑着他便摔倒了在地上。
眼镜沾上了雨水和尘土,不过不重要了,他已经看到孟归堂了。
孟归堂是站着的,但他的手腕脚腕都被上了手铐和脚镣。
那些宪兵肯定是对他生拉硬扯了,要不然孟归堂的手脚处怎么会有血流下。
伍玉书想要上前一步,却隔着雾蒙蒙的镜片看见孟归堂笑了。
是大笑那种,无声却能感觉到他的快乐。
他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又露出平日里清浅的笑意。
孟归堂看的是他这一边。
伍玉书想他应该是看了自己一眼的,但却不完全是在看自己。
伍玉书回头看,却看到一番奇景。
“东边日出西边雨”。
玉祥门这边阴雨阵阵,而东边正云盛风清,正是明媚非常。
而就在那片天空的不远处,一道彩虹高高挂起。
“砰”一声,伍玉书急忙回头,却看到孟归堂已然倒了下来。
而他倒的地方,正是东方。
伍玉书怔然的站在原地。
“玉书,你说我们的国家还会好吗?”
“自然会好。”
“玉书,你说这雨还会停吗?”
“当然会停啊。”
伍玉书喃喃道:“当然会停了,你不是看到了吗,东边的太阳出来了。”
哪怕他们这还是一片凄风寒雨。
“我觉得,死并不可怕,如果我们的死能让中国的青年看清我们内忧外患的局面,看清这个世界,那么我们的死便是有价值的。”
伍玉书捂着眼睛痛哭起来:“孟归堂,你多狠的心啊。”
“我看清楚了,看清楚了。”
[一口气上去,差点没上来。]
[troublr kill!]
[救命,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我一包纸用完了,现在谁能支援我点纸。]
[宋琨玉演的孟归堂真的好出彩啊,他倒下的时候,看着东方,眼睛里是有光的。]
[可是他眼睛里的光最后熄灭了,呜呜呜~]
[孟归堂这个角色其实就是主角伍玉书转变救国思想的一个引子,戏份在电影里是真的不多,但是我当时真的为这个角色哭的死去活来的。]
[呜呜呜,我现在还哭的停不下来。]
[话说,我们怎么就瞎了这么多年呢,宋琨玉这么一个宝藏演员我居然是在一档综艺里才看见他。]
[我已经挂了最贵的眼科了,明天就去看医生。]
[哈哈哈,本来很难过的,结果硬是被你的弹幕逗笑了。]
温星苒吸了吸鼻子,谢过许言念递过来的纸巾,嗡声道:“宋哥,那个时代真的太不容易了。”
宋琨玉:“先人们的付出换来了我们现在光明的未来,所以我们要铭记那一段不易,然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就不枉费那些牺牲了。”
“嗯嗯。”温星苒点头道。
短片很快切换到了下一个片段。
“你是要去刺杀秦王吗?”师父用手上的白绢擦过闪着寒光的匕首,抬头望着面前年轻气盛的小弟子聂商。
“是,我要去刺杀秦王。”少年充满朝气的目光与师父深沉如水的眼神对上,像是一条鱼跃入深渊,试图搅动那一方的波澜。
“你为什么要去刺杀秦王?”
“因为秦王是一个暴君,他的铁骑所过之处,民不聊生,家破人亡。”
“你看到了?”
“我听说的?”
“你听说的?”师父将匕首“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无甚表情地看着聂商。
“是,师父,我听说的。”聂商的语气弱了一点,随即却又坚定的看向他师父:“师父,我要去刺秦。”
师父的袖子拂过桌面,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把匕首。
他将匕首放到聂商面前,匕首柄部对着聂商,而让刀尖对住了自己。
师父:“你想去就去吧,拿着‘月魄’去。”
月魄就是师父手上正拿着的这把匕首。
月魄看着平平无奇,甚至匕首柄上连一丝花纹都不得见。
但聂商知道,这是师父最得意的一件作品。
聂商跪下接住了匕首。
师父:“过来坐下。”
聂商听话地坐在了师父面前。
师父拔下他头上的木簪,为聂商束起了发。
师父:“本来要留你到加冠的年纪的,所以先给你束个发吧。”
眼前的少年,明眸善睐,俊朗逸然,一身充满了浩然正气。
他的胸膛里装着一颗炽热的心。
那颗心催促着他要去看这天下,要去救这天下。
是不是每个少年人都是这般走过来的?
师父说:“走吧,下山去吧。”
“如果两年后,你还记得鹤水山,就回来,师父再为你加冠。”
聂商走了几步,却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师父:“师父,我想去刺秦,是错了吗?”
师父摇摇头,有风拂起他的衣袖。
聂商突然觉得师父最近似乎消瘦了许多,而且这一刻的师父,似乎离他很远很远。
师父温和的声音传来:“你没有错。”
“秦王就像一场落下的惊雷,惊雷劈开了古树,斩断了其生机,使其成为枯木。可惊雷下的雨却又滋润了生灵,也让枯木上长出了菌菇。孰是孰非,有的时候,谁又看得清楚呢?”
少年聂商终于是离开了鹤水山,而他终其一生也未再回来。
因为他死在了回来的路上,死在了还距鹤水山三十里远的那处峡谷里。
《刺秦》讲述的是一群刺客结伴前往秦宫刺杀秦王,想要借此阻止其铁骑踏碎山河的故事。
孟渊渟饰演的聂商是刺客中的一人,也是唯二放弃刺秦的人之一。
聂商亲自踏进了这个硝烟四起的天下,然后看到了吴国的昏庸,宋国的懦弱,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倾轧和猜忌。
他看到了战火缭绕里百姓的民不聊生,却也看到了秦国治下百姓的安居乐业。
他看到了一代霸主的崛起,也看到了历史滚滚长河下,秦王一统天下的摧枯拉朽之势。
聂商想,他似乎明白师父在他临行前说的话。
秦王是要烧尽这天下的人,然后他会在一片废墟上创造一个奇迹。
聂商受下了柯满楼的一剑,然后与大家分道扬镳。
他想回鹤水山了,他想师父了。
师父说,等他回去了,就为他加冠。
[哪里是刺秦啊,明明是在刺我,怎么孟老师剪的也这么虐。]
[哪个是剪视频的,怎么就这么殇呢?]
[呜呜呜,我的聂商啊,明明再走过三十里,就可以回去见到师父了,明明再过三天,师父就可以为他加冠了。]
[聂商死的时候,头发散了下来,他最后还拼尽全力地抓住了师父给的那个簪子。]
[本来聂商已经放弃了刺秦了,甚至还因此跟同行的人闹翻,可为什么秦王还要派人来杀他?]
[因为秦王不知道。秦王只知道刺客里有一个叫聂商的要来杀他,而且极有可能会杀掉他,却不知道那个人其实在最后已经放弃了刺秦这件事了。]
[如果不是与柯满楼等人争执的时候受了伤,如果不是聂商顾不得养伤就急着赶路回去,那些士兵怎么可能会杀的掉聂商?]
[师父如果见到他疼到大的孩子最后凄惨地死在了一片无人之地,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楼上的是不是没看到片尾之后的彩蛋?最后师父去给聂商收了尸,带回了那支木簪和那把匕首。]
[匕首在月色下会散发柔和而皎洁的光,所以才会叫月魄。]
[但月魄最后却染上了自己弟子的血。]
[好虐,好虐。]
[其实师父大概在聂商下山前就猜到了他的结局了。]
“孟老师啊,你以后和宋老师都拍点甜剧吧。”
温星苒抽出好几张纸,捂住自己的眼睛道:“这才刚哭完宋老师的片段呢,结果你这也虐我。”
许言念接过宋琨玉给的湿巾递给温星苒,看着显得有些担忧的两人道:“没事,她从小就泪点低,哭完就好了。”
“对这点她还挺得意的,说老师夸她哭戏好。”
[哈哈哈,温星苒这怕不是演技的问题了,而是真的演着演着就感同身受,然后真哭了起来吧?]
[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道理。]
温星苒抽了抽鼻子,又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事,我还能继续看。”
[妹妹好像看虐文时候的我啊,一口糖一口玻璃渣地往下吞。]
[分明是像玩游戏的我,又菜又爱玩。]
[哈哈哈,我每次跟着他们看短片看的难过了,我就去看温星苒,看着看着我好像也没那么想哭了,她好像我的泪替啊。]
[只有我注意到孟老师演聂商的时候真的好青涩吗?]
[孟老师那个时候才堪堪十七岁呢,和聂商年纪相仿,演技也好,所以才把聂商那种少年意气演了出来。]
[聂老师长得好看,演技又好,真的是把聂商那种最开始的碧血丹心到最后的大梦方醒演了出来。]
[聂商啊,我的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