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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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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许言念从小楼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宋琨玉和孟渊渟正坐在紫藤花架下。
孟渊渟似乎对宋琨玉说了什么,惹得他笑了起来,端起白色的瓷碗掩住了上扬的唇角。
青年漂亮的侧脸露在金色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眼神格外的温柔。
而就坐在他身边的孟渊渟就静静地看着宋琨玉,唇角同样微微上扬,眼神温和而沉静。
许言念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心道: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磁场相合吧。
而且像宋哥和孟哥那样温柔又好看的人,看上去和谐又有爱一点也不奇怪。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因为直播时间还没到,所以工作人员都还只是在调试设备的阶段。
许言念舒了一口气,虽然他不觉得有些什么,但网络上有些时候总会有捕风捉影的存在。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温星苒一手拿着一碗糖水,还能抽空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许言念接过她手上的一碗糖水,忍不住道:“姑奶奶啊,您可悠着点吧。”
温星苒笑道:“唉,没事,我手稳着呢。对了,糖水是宋哥做的,这碗就是给你盛的。我们去他们那吧。”
“嗯。”许言念笑道,“谢了啊。”
“孟哥,宋哥,下午好。”许言念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啊。”孟渊渟和宋琨玉回道。
下午的春风同样柔柔的,带着点阳光熏染过后的暖意。
许言念盛了一勺紫薯香芋糖水放入口中。
糖水在最后的时候放了牛奶进去,所以入口的时候最先感到的就是一股丝滑醇厚的奶味。
紫薯和香芋香甜又软糯,温热甜美的滋味在舌间迸发。
许言念在一瞬间忍不住阖上了眼睛,悄悄地将自己的两个小梨涡绽放了出来。
风儿轻轻地吹,阳光透过花枝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手中捧着的白瓷碗壁还透着点温热,而香甜顺滑的糖水还在味蕾间回味。
直播准时开启,而网友们一上线,看到的就是四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紫藤花架下品味糖水的画面。
[他们看起来好舒服啊。]
[春天的下午最适合备上点吃的,然后在院子了晒太阳了,可是我却要苦兮兮地准备上班了。]
[啊,我们已经打了上课铃了,虽然我在摸鱼。]
[所以下午他们会干什么了?]
[孟老师他们四个人如此地赏心悦目,光是在这里坐上一下午我也乐意看啊。]
[风很清,阳光也很温暖又温柔,孟哥他们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我感觉我的心都静下来了。]
[我也是,我正在看着夏导的综艺写论文,真的焦虑到头秃了,这档综艺真的有让人心静的魔力。]
温星苒:“孟哥,宋哥,夏导有说过我们下午要干什么吗?”
孟渊渟答道:“等你们吃完糖水,我们出去走走,顺便去看一下村里的榨油坊。”
“榨油坊?”“榨油坊?”
温星苒和许言念同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宋琨玉笑道:“村子里有一片很漂亮的油菜花地,同时村子里还设有一个榨油坊。不过现在的时节榨油坊主要是在接待游客,给大家展示古法榨油。”
温星苒和许言念看了对方一眼,眼眸轻眨,眼神里流露出“想去想去”的讯号。
宋琨玉和孟渊渟对上眼神,又看看眼前活泼灵动的两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哈哈哈,温星苒和许言念刚刚的动作居然是同步的。他们是真的有默契啊。]
[我表示我和我双胞胎姐姐都做不到这样子。]
[异父异母亲兄妹--温星苒和许言念。]
[楼上的,看你的id不是两人的cp粉吗?]
[唉,早变了,本来是以为两人是上综艺来炒cp的,结果真的就只是普普通通上了个综艺。我现在追综艺,不追cp了。]
四人出了院子,站在田埂上,可以看到不远处一片连绵的油菜花地。
鲜黄色的四瓣花在碧绿的梗上随着清风摇曳,一片片黄花便荡起了一片鲜黄色的海浪。
天很蓝,云很轻,阳光洒在正在油菜地里奔跑的孩子身上,撒在忙着微笑摆姿势的游客身上,也撒在了不远处农田里的劳作的村民身上。
有小船从泛着金光的河面摇曳而过,打碎了一片波光,留下了一道道清浅的涟漪。
木桥将水和花田连接在了一块,宋琨玉他们踏上了小桥,静静地从桥上看桥下的风景。
极目远眺,远处是一片连绵却秀气的山峰。
视角慢慢地拉近,宋琨玉看到了一片散落着的村舍,看到了他们来时的那条小路,看到了撒着金光的花田和水面,也看到了他身边正在安安静静看着风景的三个人。
他的心安静了下来,似乎五年里曾有过的不平和不安真的有在慢慢地被抚平。
孟渊渟转头看他:“你在看什么吗?”
“嗯?”宋琨玉转头正好跌入他温和的眸光中。
宋琨玉轻声道:“就是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春天的时候冰河会解冻,鲜花会盛开,清风会自来。
而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或许就是恰好的安排。
他还能跳舞,还在演戏,现在与这个世界的屏障也在慢慢消散了,又认识了身边三个可爱的人。
他觉得,一切都真的挺好的了。
最开始那五年里的不安和孤寂,似乎都在清风中消散了。
孟渊渟双手搭在栏杆上,眼睛落在河面的倒影上,轻声道:“是挺好的。”
桥下小船上的游客朝着他们招手打了个招呼。
四个人同样朝着他们挥了挥手,道了声“你好”。
离开油菜花田,穿过一两条弯曲的小径,路过了好几座或白墙灰瓦,或红砖绿瓦的农家乐,他们才到了村子尽头处的榨油坊。
还没有见到那处木制的榨油作坊,一股霸道却迷人的有香味已然悠悠传来。
榨油作坊前有一个小亭子,亭子前挂着一个木牌。
木牌上是对这座榨油作坊的介绍和游客参观时应该注意的事项。
压榨法是一种古老且悠久的制油方法。
早在北魏年间,贾思勰在其《齐名要术》一书中就曾提及民间的古法榨油技艺,“收子压取油,可以煮饼。一倾收二百石,输于压油家”。
而《天工开物》一书中曾详细介绍过:“取诸麻菜子入釜,文火慢炒,透出香气,然后碾碎受蒸。”
现在流传下来的古法榨油依旧延续着这样一套程序。
先是将油菜籽选出来,然后由炒籽、碾粉、蒸粉、包饼、入榨、出榨和入缸七个部分组成。
现在的菜籽其实都是去年存留下来的了,并不如六七月刚收的菜籽那般出油多。
不过村子里的这座作坊的油多是供应乡里邻间,所以是不是当季的菜籽倒也并不打紧了。
而且这座作坊承载的更多的其实是传承和传扬古法榨油这一技艺的责任。
走进院子,宋琨玉可以看到堂屋里摆放着的一垛一垛的麻袋,那里面都是村民们用来换油的菜籽。
他们眼前这座其貌不扬的榨油作坊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而以菜籽换油这个传统就如同这座作坊一般,长长久久地流传到了现在。
“……只要作坊还在,这个传统就不会改。”大家听到领着他们参观的坊主如是说。
坊主年纪也不算小了,大约五十来岁了,而他接手这座家传的榨油坊里也已经三十多年了。
坊主姓夏,说起来与夏导还是同出一族。
按照亲缘来排序的话,夏导还要喊他一声“堂哥”。
宋琨玉他们则是顺着村子里的叫法喊他一声“夏坊主”。
夏坊主身材比较干瘦,头发已经发白了,肤色是很健康的古铜色。
他一开始面对大家,面对镜头的时候还有些不自然,眼神有些躲闪,不好意思地将自己捞到肚皮上的衣服放了下来。
只不过在谈论起这座榨油作坊时,谈论起自己擅长的领域时,他的眼睛里就迸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忘记了让他不适应的镜头,也忘记了自己身上简朴的着装。
夏坊主和坊里的师傅身上沐浴着阳光,而这一刻,他们才是真正的主角。
夏坊主:“本来油坊一天只开一次,只不过宏义说他想让更多人看到这门技艺,让我和师傅们商量专门为你们再开一次。”
院子的空地上架着一个灶台,灶台上架着一口大锅。
灶台里是燃烧着的柴火,有师傅正站在大锅前对油菜籽进行翻炒。
夏坊主操着一口乡音道:“油菜籽要选饱满的,入锅炒之前要弄干净,炒的时候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火要温。”
夏坊主朝着正在翻炒菜籽的师傅点头道:“这是老杨,若论对火候的把握,他是我们这数一数二的。”
赤着臂膀的杨师傅朝着他们一行人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又回过头专注于眼前的菜籽。
四人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镜头也一直跟着他们,然后停留在铁锅里不断翻滚的油菜籽中。
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杨师傅起锅,将炒熟的菜籽倒入一旁的石磨中。
菜籽要碾压均匀,碾的越细越好,最好是要磨成泥状。
所谓有一句顺口溜“菜籽碾成泥,茶籽碾脱皮”便是如此得来。
碾菜籽便又是半个小时,宋琨玉他们依次都过去试了手。
推动着石磨的碾子一圈一圈地往磨盘里转去。
刚开始的时候会觉出一些趣味来,然后手上的分量会一点点重起来,前面好像出现了什么阻力,阻挡了碾子的继续前进。
四个人依次下来的时候,额头上都不由冒出了汗。
杨师傅拍了拍他身边站着的一个学徒的肩膀,说道:“阿勇,你上。”
不得不说,阿勇碾起磨来,是真的勇。
碾子一圈一圈地碾过,大家的进程肉眼可见地加快了。
[突然就泪目了,刚刚许言念他们在上面磨菜籽的时候,夏坊主和杨师傅就站在下面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感觉到了他们眼睛里面的慈爱。]
[我刚开始还在想,直播就这一点不好,好枯燥,好浪费时间,结果我就真的看到了现在。刚刚杨师傅拍阿勇的时候,我眼泪就突然掉了下来。]
[我也是,我是一名新老师,现在在我母校任教。开学前我去看了我退休的班主任,临走时,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要对得起自己老师这个称号。那个时候我点头应是。而慢慢地,我才明白了我老师寄予我的期待和厚望。]
[这就是传承的力量吧,真的好泪目啊。]
[我本来想吐槽夏导好端端地把一个直播综艺做的像纪录片一样无聊的,然后一路看下去,真的觉得古法的传承真的很不易,它们应该被更多的人看到。]
[四个嘉宾也选的很好,他们话一直不多,而且都有在让镜头给坊里的师傅们。他们是真的有在想要让这份非物质文化遗产被看到,而不是把它当成一个宣传自己的噱头。]
[之前夏导接受采访时说他也不知道这档综艺会做些什么,但他做这档综艺是想去看看生活中的美好,去铭记一些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我之前不以为意,现在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了。]
碾成粉末之后的油菜籽要放入垫着干净稻草的木甑中蒸。
菜籽在四方涌来的水蒸气中慢慢变软。
这些变化都是宋琨玉他们所不了解的,但是老师傅就是很熟稔地便知道什么是最佳的时机。
夏坊主将稻草杆都分给了宋琨玉四人,而他自己手上也拿着一把。
夏坊主:“用稻草包了的油饼,打出的菜籽油里有股稻草的清香,口感特别好。”
杨师傅和阿勇手上同样有稻草杆。
他们将稻草编拢,然后将其放进一旁中的铁圈中固定。
温星苒的力气不够,铁圈总是压不紧,她一旁的孟渊渟顺手帮她弄了一下。
“谢谢孟哥。”
“没事。”
油茶籽粉最后要放入箍圈里面包裹起来。
另一边许言念和宋琨玉已经弄好手上的油饼了,而师傅们身边的油饼早就堆成堆了。
包好的油饼需要先用一种像榔头一样的木制工具进行捶打,然后由人直接上脚将油饼四周踩平。
一开始宋琨玉几个还有点不好意思。
杨师傅看着他们笑了,难得开口道:“年轻人脸皮还是薄。”
不过四个人很快就跟着夏坊主他们一起动了起来,甚至到了最后即使是精疲力尽了,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哈哈哈,哪来的四个疯孩子?]
[快把我温柔的宋老师,儒雅的孟老师,俊俏的许言念和娇美的温星苒还回来。]
[夏导:来了就是来干活的,要什么形象?]
[你们不觉得很好玩吗?我看他们四个都玩的乐不思蜀了,师傅都停下来了,他们还在踩。]
[哈哈哈,这就和小时候玩蹦蹦床一样,越蹦越上瘾。]
[他们是越踩越上瘾了。]
[其实我也想踩,刚刚看的时候我一直在跺脚,然后被我妈骂了。]
[哈哈哈……]
温星苒一只脚撤下来的时候,全身力气一卸下来,差点腿一软就往地上坐下去了。
许言念跨了一步把她扶住,小声念叨:“小心点,踩那么用力吧,明天肯定腿得痛。”
温星苒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笑道:“刚刚我看你可比我踩的还疯啊。”
“慢点。”先下了地的孟渊渟朝着宋琨玉伸出了一只手。
宋琨玉好笑地将手搭到孟渊渟的手上,笑道:“孟老师,我可以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