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琨玉》青天坠长星

21、第 21 章

　　宋琨玉回到家之后感觉头昏沉的更厉害了，想来是又淋了点雨的缘故。

　　他迷迷糊糊地躺进被窝里，想着等睡一觉起来再去买药。

　　可是这一睡就睡到了夜色沉沉，直到一道电话铃声响起。

　　是孟渊渟打过来的电话。

　　宋琨玉按下通话键，却不想一开口就是连续的几道咳声，哑着声音道：“……孟老师。”

　　宋琨玉掀开被子下床，赤着的脚没踩到拖鞋上，反而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有些冷了。”宋琨玉心想。

　　孟渊渟在电话里问着：“宋琨玉，你现在是很不舒服吗？”

　　宋琨玉整个人晕乎乎的，回应也慢了半拍：“……嗯，我其实还好，可能感冒稍微重了点。不过待会吃点药就好了。”

　　宋琨玉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下大过，淅沥沥的雨水拍打上玻璃窗，留下来一道道水迹。

　　如雾般的雨飘洒在楼下的昏黄路灯下，像是独自在翩翩起舞。

　　宋琨玉看看手机，九点二十一了，楼下药店好像已经关门了。

　　不过没关系，待会在手机上点个外卖送药就好了。

　　孟渊渟：“你除了咳嗽还有其它不舒服的地方吗？”

　　宋琨玉：“还有点头晕？”

　　宋琨玉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里传出了一道女声，紧接着又听孟渊渟问道：“头晕，那头疼吗？”

　　宋琨玉看到窗户里的自己摇了摇头：“不疼，孟老师。”

　　孟渊渟：“其它地方呢？”

　　宋琨玉开玩笑道：“真没了，不过可能因为今天睡太久了，所以身子有些软。”

　　其实这都是感冒的病征，宋琨玉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宋琨玉在电话里听到了一声“谢谢”，不过显然孟渊渟不是在和他说话。

　　不过宋琨玉没有多问他的事情，只是坐回了床上，有些疲惫地阖了阖眼睛。

　　睡久了起来，在大脑慢慢苏醒的时候，人总很容易产生一种似乎被世界抛弃了的孤独感。

　　宋琨玉用一只手揉了揉额角，心想：以后真的不能睡这么久了。

　　孟渊渟：“我在来你家的路上了，待会给我开个门好吗？”

　　“我买了一份青菜排骨粥，你吃吗？”

　　宋琨玉双手搭在手机上，轻声道：“谢谢孟老师，不过我可以照顾自己的，不麻烦你了。”

　　他神情慌乱了一瞬，一个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的人，会给自己套上一层保护套，可以遮风挡雨，却也很难感受到外界的和风暖阳。

　　宋琨玉并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善意的，甚至会拒绝和逃避。

　　孟渊渟把声音放的很慢很柔：“粥是在云香楼买的，那是一家老字号了，你之前吃过吗？”

　　宋琨玉回道：“吃过的。”

　　孟渊渟：“那待会你试试，品尝一下它还是不是老味道？”

　　宋琨玉笑道：“孟老师，这哪是我能品出来的？”

　　孟渊渟:“那是我想的不周全了。你先喝点热水，等我一会，我先去开车，电话就先挂了。”

　　宋琨玉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应了一声“好”。

　　宋琨玉还保持着拿着手机的姿势，眼神却落在了窗外。

　　真是的，明明是想拒绝的，怎么最后还被绕进去了呢。

　　宋琨玉起身去厨房给自己烧了壶热水，水还没烧开，就听见了响起的门铃声。

　　宋琨玉把门打开，孟渊渟就站在门口。

　　他头发都被雨雾淋湿了，外套上还站着星星点点的雨珠。

　　孟渊渟看见宋琨玉，抬头看着他，温声唤道:“宋琨玉。”

　　宋琨玉拆出一条新毛巾给孟渊渟，“孟老师，你怎么不撑把伞？”

　　孟渊渟接过毛巾，道了声谢谢，才解释道：“车上没伞，外面的雨也不大，没关系的。”

　　“你先喝点粥，待会量个体温，看一下要不要去医院。”

　　宋琨玉“嗯”了一声，转身想要向厨房走去：“孟老师，我烧了热水，先给你倒一杯。”

　　孟渊渟拉住了他，手掌温热的温度透过衣袖传到了宋琨玉皮肤上：“宋琨玉，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吃东西。”

　　宋琨玉抬眼看他，灯光下孟渊渟的眉眼温和俊雅，又带着对他的一点关心。

　　宋琨玉心里软了一下，轻声说了句“好”。

　　孟渊渟也不只是带了粥，还带了几碟小菜，宋琨玉甚至还看到了一碟水晶红豆糕。

　　宋琨玉先用干净的碗碟夹了两块红豆糕给孟渊渟：“孟老师，为了不浪费，你就从了吧。”

　　孟渊渟低笑出声：“宋老师，环保理念不错啊。”

　　孟渊渟接过红豆糕，轻声说：“宋琨玉，如果你不开心的话，不用强撑着开玩笑的。”

　　“你是病人，你有任性一点的权利的。”

　　宋琨玉嘴角的笑滞了一下，轻阖眼皮，露出来点恹恹的神态。

　　他轻声道：“好的，孟老师，我是有点不开心，不过过完这段时间就没事了。”

　　眼前的人那精致的眉眼里露出一种脆弱感，唇色粉白，身形在餐桌的灯下显得瘦削又伶仃。

　　孟渊渟心上涌上了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但他只是说：“宋琨玉，先吃吧，待会会冷的。”

　　宋琨玉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但他显然胃口不太好，所以吃的很慢。

　　量过体温了，有些低烧。

　　宋琨玉摸摸自己的头：“好像也没有发烧的感觉啊。”

　　孟渊渟：“眨眨眼睛的。”

　　宋琨玉乖巧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孟渊渟突然想到了“可爱”两个字。

　　宋琨玉：“好像眼皮有点热，但不是很明显。”

　　“我先吃点药吧，明天应该就没事了。谢谢孟哥。”

　　孟渊渟买的药里就有退烧药。

　　宋琨玉睡了太久了，又刚吃过东西和药，所以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

　　宋琨玉只期盼药效早点起作用，他好去睡觉。

　　孟渊渟陪着宋琨玉在客厅里坐了会，宋琨玉将电视打开，里面播放的是一部综艺。

　　不过不是他们那部，宋琨玉总感觉他和孟渊渟两人一起看自己的综艺有些奇怪。

　　宋琨玉侧过头看孟渊渟：“孟哥怎么回市里了？”

　　孟渊渟：“有些事需要回来办。”

　　其实本来不需要他来的，只是老家已经没什么需要他做的了。

　　而他也想起了宋琨玉独自拎着行李箱回去的场面，就主动回了林理市。

　　而那个电话，则是在给宋琨玉发消息之后，一直没得到回应才打的。

　　他在担心，宋琨玉的感冒是不是加重了。

　　宋琨玉也开口解释了微信的事情：“抱歉，孟哥，你发这些消息的时候我还在睡觉，是直到你的电话打过来我才醒的。”

　　孟渊渟点点头，轻声道：“没事，我知道的。”

　　从宋琨玉开口说话的时候，孟渊渟就明白了。

　　电视里的综艺还在播放着，里面的游戏环节设计的很有趣，逗得宋琨玉忍不住笑了几声。

　　孟渊渟看着宋琨玉舒展了的眉眼，心里像是吹进了一阵清风，卷走了那一抹隐藏的担忧。

　　两人都没有在聊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综艺。

　　暖白色的灯光下，客厅里弥漫着安静又柔和的气氛。

　　时间无声地走着，而药效也终于起作用了，宋琨玉的睡意慢慢涌了上来。

　　孟渊渟看着身边人看着看着电视就合上了眼皮，轻声道：“我先走了，你去睡吧。”

　　宋琨玉将家里的伞拿给孟渊渟：“孟哥，开车慢点，今天谢谢你了。”

　　孟渊渟接过伞，“不客气，好好养身体。”

　　宋琨玉关上门，却是走到了客厅阳台处，在那里可以看到孟渊渟。

　　孟渊渟似有所感地抬头望向有光的那处窗台，宋琨玉朝着他挥了挥手。

　　孟渊渟用空出来那只手朝着宋琨玉挥了挥，撑着伞离开了。

　　宋琨玉看着孟渊渟撑着伞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又站了许久，直到有些冷了，才转身回来客厅。

　　客厅的灯随着“啪”的一声暗了下来。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如雾般的，在昏黄的路灯下起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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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哥好。”

　　“孟哥好。”

　　许言念和温星苒先是打了声招呼，然后将手上的水果递给孟渊渟，在玄关处换上了拖鞋。

　　温星苒：“孟哥，宋哥还没来吗？”

　　孟渊渟带着他们往右边的餐厅走：“你们宋哥在岛台那做糕点呢。”

　　宋琨玉用带着手套的手朝着几人打了个招呼：“我在这里呢，柠檬曲奇吃不吃？”

　　“吃吃吃，谢谢宋哥。”温星苒连连点头。

　　许言念接过装着曲奇的碟子：“谢谢宋哥。”

　　宋琨玉笑道：“谢谢你给我端碟子，谢谢温星苒给我试吃的，也谢谢你孟哥那么放心地把厨房借给我。”

　　温星苒咬下一口饼干，曲奇很酥脆，酸甜的滋味在口腔里迸发出来。

　　温星苒弯着眼睛朝着宋琨玉笑道：“宋哥不客气，以后有试吃的就来找我，我全包了。”

　　许言念端着盘子往宋琨玉那边移了两步，挑着眉看她：“哟，你还真的不客气了。”

　　宋琨玉和孟渊渟对视一眼，真的是哪里只要有他们，哪里就都是热闹的。

　　他们现在是在京市，在孟渊渟的家里。

　　原本宋琨玉是想请孟渊渟吃顿饭的，谢谢他之前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了他。

　　后来想了一下，想起之前许言念和温星苒一直说想找个机会聚一聚，宋琨玉就打算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宋琨玉和孟渊渟说的时候，孟渊渟就说不如就五月七号的时候在他家聚一聚。

　　五月七号那天是星期天，许言念和温星苒都没有课，而且五月八号是第三期直播的时间，他们正好可以吃过饭后去赶下午的飞机去姑苏。

　　宋琨玉当时能听到电话里孟渊渟略低沉的笑声：“宋老师，到时候就看你一展厨艺了。”

　　宋琨玉想了想应了下来，所以就有了现在四个人聚在一起的情景。

　　孟渊渟：“宋老师，你尝尝的？”

　　孟渊渟递过来一块晾凉了一些的曲奇，宋琨玉本来想先脱了手套的，不过曲奇已经被孟渊渟送到他嘴边了。

　　宋琨玉咬住曲奇，含糊地道了声：“谢谢孟老师。”

　　晾凉了的曲奇吃起来会显得更加酥脆，柠檬的清香和黄油的香浓搭配起来是真的很美味。

　　宋琨玉打开烤箱，将一碟蛋挞端出来。

　　宋琨玉：“这是无油无糖版的，看看好不好吃？”

　　“我先去中厨房里面做菜了。”

　　孟渊渟也挽了一下袖子，跟在宋琨玉身后：“我也来吧。”

　　宋琨玉原本往后走了，听到孟渊渟的话后转身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孟老师这是不放心我吗？”

　　孟渊渟低头看他，温和的眼神里藏着一抹清浅的笑意：“怎么敢，不过是不想宋老师那么累罢了。”

　　温星苒拿过一张纸巾擦掉嘴边的碎屑：“宋哥，孟哥，我们也来。”

　　许言念也举手道：“我也是，我也是。”

　　孟渊渟眼神落在桌上的曲奇和蛋挞上面：“不吃了吗？你们宋哥听说你们没吃早餐专门准备的，冰箱里有鲜榨的橙汁，可以配着一起吃。”

　　两人有些纠结地看看甜点，又看看宋琨玉。

　　宋琨玉看着两人：“是啊，你们吃就是了。反正是在孟老师家，客气什么？”

　　宋琨玉转头看孟渊渟，孟渊渟正在看着他笑。

　　孟渊渟：“是啊，客气什么呢？”

　　宋琨玉：“那不客气的话就请孟老师跟我来吧，淘米洗菜总是需要一个人的。”

　　孟渊渟低声笑道：“好的，宋老师。”

　　孟渊渟看着宋琨玉走在前面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很柔和。

　　从林理市回来之后，宋琨玉似乎是真的解开了什么心结，变得更加轻松和快乐了。

　　不像在林理市生病那时看着的苍白脆弱和迷茫，也不再像初见时温柔的眉眼中总是压着一缕淡淡的愁绪。

　　“宋琨玉，希望你今后的每一天都开心快乐。”孟渊渟如是想。

　　“孟老师，帮忙切个姜丝，待会把这条鱼做清蒸吧。”宋琨玉回头看还站在门口的孟渊渟。

　　“好。”孟渊渟应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