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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求解】 ...


  •   唉唉唉。

      又是一天阴雨天。

      吴善起的很早,在脸上扑了点粉,发丝里插入一朵红色的绢花,整张脸鲜艳欲滴,比花还娇艳。

      她的名字,乃是大字不识的屠夫爹向一位先生请教的,爹问什么字好,先生说最好的字就是善,善就是什么都好的意思。

      却不知道爹姓吴,吴善,无善,那就是什么都不好的意思喽?

      吴善去后房看了一眼,爹还在睡觉,他似乎一夜未归,天亮才抱着坛酒回来,倒头又睡了。家里的事一问三不知,营生也不管不问。

      铺子里没肉卖了!只有挑剩下没有人要的烂肉。

      “爹,爹,快起来,前段时间咱们收来的小羊呢?可宰杀了吗?”将爹摇醒,爹还没从酒劲里清醒过来,两只眼睛布满熬夜的红血丝,说话也粗里粗气。

      “早可宰了,一天喂不少草,宰了省事。”爹翻身坐起来,振作精神,大步就往外走。

      他不在铺子里宰杀,而是在紧挨着铺子的家,后院的小河前宰杀,有水更好冲洗血迹。

      没过多久,新鲜的羊肉放到了铺子里,吴善料到羊肉会卖的好,这样的阴天,大家最爱喝羊肉汤驱寒。

      吴善坐在铺子里,路过的行人都会把目光往里面瞧一眼,吴小娘子的美貌已经是公认的,她的温婉更让大家对她满口赞扬。

      “小娘子,想什么呢?”黏腻的话从一个家丁打扮的男人嘴里吐出来,男人瘦的像是猴,面□□诈,“帮我把袖子挽一挽,我腾不开手。”

      吴善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用刚沾上油的左手将他的袖子挽上去,男人便露出黄鼠狼一般的笑,提着采买来的肉,哼着歌离开了。

      “吴小娘子,今天的生意不错啊。”卖糖糕的大娘生意不佳,提早收了摊,站在肉铺门口,目光不善地扫视肉铺。

      吴善任由她打量,眉眼含笑地说道:“还行,今天杀了只小羊,肉很嫩,大家都喜欢。”

      卖糖糕的大娘很是眼红,嘀咕道:“不知道这里边,有几分真是来买肉的钱。”说完又看那羊肉,真是新鲜极了,要买回去细细的切好,撒上葱花炖汤,一人能喝一大碗。

      “也给我切一块羊肉,要好的,不好的我可不给钱。”大娘还是没忍住,指挥吴善切了一块心仪的羊肉,美滋滋的提着回家了。

      一转眼的功夫,上午就过完了,爹从家里晃出来,在肉铺的盒子里抓了一大把钱,盒子里顿时只剩下可怜的几文钱,他拿着钱就去酒馆吃喝去了,不到半夜是不会回来的。

      吴善思考自己中午吃什么呢?她取了一小块羊肉,用刀切成片,白水煮了,抹上盐撕着吃,又给自己切了半个梨,煮成梨子茶,两颗饱满的红枣点缀在中间。

      刚吃了两口,便听见邻居喊道:“吴小娘子,快到前面铺子去,来生意了。”

      “这就来!”吴善忙擦了擦手,快步走出家门,往旁边一拐就是她家的肉铺子。

      铺子前面站着陈鉴玉,他等在外面,穿了一件水墨晕染的衣裳,背后背着胡琴,今天的装扮像是个侠客。

      但视线再往下,他手里提着刚买来的布鞋,如今又要来卖肉,侠客还挺有生活气息的嘛。

      吴善在心里暗笑,脚下耽搁了,陈鉴玉便目光一转,用眼神示意吴善进去,等吴善进了肉铺,他才跟着进来。

      吴善:“贵客,我为你留了一大块羊肉,阴雨天吃羊肉,暖暖身子。”

      生意话,吴善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当然不会为他留肉,只是这样说,多好听啊。

      “羊肉?”陈鉴玉迟疑,喉结动了动,悦耳的声音从嘴里吐出,“怎么做才好,总觉得太膻。”

      吴善惊讶,往常陈鉴玉是不怎么同她对话的,短暂想想,便说:“做成马乞粥不错,切少少的羊肉与梁米,姜蒜一起做粥……若不然包成包子,用重重的料,葱蒜,放一些酒,咬一口也是很香的。”

      陈鉴玉听了连连摇头,“太麻烦了,你是怎么吃的?”

      吴善哑然,让陈鉴玉在这里等等,到家里把煮好的白肉端过来,盐放在一旁,又把梨子茶分出一碗给他。

      陈鉴玉毫不客气坐下来,与吴善分食,此时外面下起了细雨,邻居喊着收衣裳,铺子内就更安静闲适了下来。

      “这样吃就很好,我拿回去是不能吃的。”陈鉴玉在间隙中又和吴善说话,就好像他昨日的话不是随便说说。

      ——‘待空闲了,要来好好的说一说。’

      这样斤斤计较吗?吴善笑着望着他,顺着往下问,“为什么拿回去,贵客就不能吃了呢?”

      陈鉴玉放下筷子:“先生食素,厌油腥,我从不在他面前煮肉。”

      说完,陈鉴玉抬眼,与吴善目光撞在一起,吴善温和含笑地注视他,并未躲避,陈鉴玉倒是先垂眸了。

      陈鉴玉端起梨子茶,里面飘着一颗红枣,色泽与吴善发间的绢花相似,这样一想,里面水润的梨也像是吴善了。

      陈鉴玉用汤勺搅动里面的梨。

      安静了没多久,昨日的樵夫又出现在了铺子前,这次没买肉,深深吸了一口羊肉的味道,对吴善说:“吴小娘子,给张桥送肉,和以前一样要二两。”

      吴善:“好,王叔慢走。”

      陈鉴玉又抬起了眼眸,含着一丝审视看着吴善,他的气场一下子变得刻薄了不少。吴善则忙碌地重复昨日割肉的举动,因今天没猪肉可卖,只剩下一两条极其不新鲜的,吴善就包了二两羊肉。

      肉铺前面有一个大水缸,吴善从上面的倒影发现唇脂花了,斜着划出来一道,想必是吃羊肉时候抹到了,吴善弯下腰,对着水面将多余的唇脂抹除,这才满意。

      陈鉴玉冷冷地望着她。

      吴善粉面含春,手臂勾过来油纸伞,撑开了,伞面上有一黑一白两只鹤,吴善对陈鉴玉说,“贵客先坐坐,我一会就回来。”

      陈鉴玉端起梨子茶,两三口饮完,将梨子在齿尖狠狠咬碎了。

      雨淅淅沥沥落下,这季节多雨,也让人觉得潮湿,地上的裂缝冒出不知名的小绿芽,不远处的小河上有渔翁划船,桥上走过一道窈窕身影,进入了仅有十多步外的低矮小院落中。

      就那么近,那么近。

      近到陈鉴玉是坐在肉铺内看到这一切的,面上愈发冷峭起来。

      过了好一会,吴善收起伞,在门口抖抖伞上的雨珠,提起裙子迈入肉铺,发现裙角被雨水打湿了一块,由青色变成了灰色,烦恼地用帕子去擦拭它。

      一只修长的手,指腹有薄薄的茧子,将银子放在吴善身旁的桌子上,发出清脆响声。

      吴善很快收了起来,因太快,陈鉴玉的手甚至还没收回去,吴善的手指微凉,从他手背轻轻地擦过去,捏走了银子。

      吴善忽然想起,铺子里的钱已经被爹拿走了,“贵客,恐怕这顿饭不值那么多呢,要不记在账上,下次一块付钱?”

      陈鉴玉扭头就走,“不必了,下次不一定再来。”

      真是个贵客,吴善想着,她倒是盼着他来,毕竟出手阔绰。

      正在此时,冒雨走来了一位老翁,因腿瘸,走的很费力,细看倒也没那么老,应该只有四十上下,满头的白发让他看起来苍老。

      他很急的走进肉铺,戴着一个遮雨的斗笠,陈鉴玉侧身免得和他相撞,又疑心他会摔在雨里,于是目视他走进肉铺。

      吴善已经匆匆迎上来,“张叔,你来做什么?是肉不好吗?”

      老翁粗糙的手里放着几文钱,他说:“不是肉的事,我想着我老眼昏花,刚才是不是给了你两个旧钱,旧钱粗制滥造,你还给我,我给你两个新钱。”

      吴善笑着说:“这点小事,我也没看清楚,钱都混在一起了,没法找啦。”

      老翁叹息一声,将两个新钱放在桌子上,“那定是两个旧钱了。”

      吴善无法,只好拿出了两个旧钱给老翁,而这钱的确就是老翁给的。“张叔,你将我的伞拿去遮雨,过两日我再去拿。”

      老翁接过伞离开肉铺,陈鉴玉看着他一瘸一拐走上了桥,下了桥后,走进了不久前吴善进去的那个低矮小院。

      陈鉴玉身上的刻薄气场烟雾般散去了,和他的胡琴一起站在雨里,宛如石木。

      这枝绢花真的好看吗?吴善在肉铺里捧着脸纠结起来,刚才在水里照着,是不是太过艳丽了?果然还是应该买另一支素色的,素色应该会衬托她。

      想着想着,却见一道影子投到身前,贵客竟然还没有走,他生的真好看,沈腰潘鬓,往那一站,仿佛连轮廓都是亮的。

      陈鉴玉垂目,低声说:“我听闻你有封信,可要我来读?”

      吴善诧异,柳叶一般的眉拧了起来,盈盈秋水的眼睛落在别处,又回到陈鉴玉身上,看着他腰间那块白玉出神。

      “那就,有劳贵客了。”吴善眉开眼笑,轻快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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