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录》骨芽

8、横祸

　　“欢宁，你还好吗？”常乐问。
　　“你懂什么，这是激动的。”罗音说，“我万分理解。”她又回握住我的手。
　　常乐突然来抱我，也没用多少力气，只是把我环在怀里。
　　对的，现在，我需要一个人。
　　罗音的圆形法器发出强光，它逼着我闭上眼睛，“哇。”罗音的声音让我睁开眼，这应该是地下，此地十分空旷，前面堆满了一个个木箱子，竟然也还有几棵金树。
　　“不虚此生了。”罗音看着那些，上前一步说，“就是被抓到，也值了。”
　　“小心四周的机关。”常乐说。
　　宋七七则闭上眼睛，不停说道:“冒犯先人了，冒犯先人了。”
　　关不上的箱子露出来的，是珠宝黄金。
　　“这竟然也只是前戏而已。”罗音说，“小友，你来选一扇门。”
　　认真看，那壁上都有门。
　　其实，我一扇门也不想选，但这里，危险无处不在。
　　我现在决定要去看看。
　　朋友，我突然想到，或许我就是战神？我立刻把这个想法赶出去，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有的时候，喜欢自比强者，无论是按什么来说，如果那真的是我的前世，我总得有点感应，可这点在我身上并没有应验，
　　对了，既然这战神陵，有这么多宝物，说不准，会有类似那面镜子的东西，我就不用再等待了，对，这样最好。
　　我指了右边的第一扇门。
　　“走着。”
　　罗音在前面开路，我还只走了两步时，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像极了有长指甲在黑板上挠的声音。
　　我捂住耳朵，脚却没有踩到实地，我毫无防备，掉下去了。
　　“小友。”有人抱着我落在了某处，那阵噪音准备着引爆我的心理防御。
　　“欢宁？”
　　“在这儿呢。”罗音说，“都说了，小友跟着我最安全。”
　　“快走吧，外面好像来人了。”常乐的声音也混着噪音传来，我却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只是听见这么一句话。
　　抱着我的手松开了，刹那间，又是一阵刺眼的强光。
　　“小友，别担心，我把那些进来的人的记忆都消除了，你的夫君和朋友也不会有事，会有大批的人往这里来的，我来断后，你得先走一步了。”
　　罗音一掌打在我的后腰上，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吸进去了。
　　下一秒，我又撞在一个人的怀里，然后跟那个人，一起摔去了地上，噪音消失，我的身体有种跑了一天的感觉，鼻子不是在流鼻涕，就是在流血。
　　“二小姐？二小姐？”
　　“您没事吧？这是哪来的贼人？快，快来人保护二小姐。”
　　“这是什么人呐，杀了她，给我杀了她。”我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的头跟某种硬物来了个亲密接触，身后传来铁链撞击的声音。
　　这里没有一个人，只整齐的堆放着很多木块，我敲了一下门，外面就传来声音说:“别敲了，惹了我们二小姐，你也是够倒霉的。”
　　“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当心惹祸上身。”
　　我改用拳头，一下一下砸着，天快黑了，这里没有照明物，刚才受的刺激还没过去，加上漆黑的环境，会发生什么，我很清楚。
　　“别砸了。”外面的人说，“你应该庆幸，二小姐没让人当场把你杀了，这已经很不错了，再惹恼了她，看你有什么下场。”
　　“别砸了，听见没有？”
　　“再砸？再砸小心我们打你。”
　　我双手一起用力的砸，外面的人虽然那么说着，但始终没进来。
　　一点点感受着黑暗的来临，让人何其崩溃。
　　我想到手腕上的花，立马重复了上次的动作，常乐却久久没有出现，连宋七七送的叶子，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常乐说过，它只有在发着光的时候，才能使用。
　　朋友，我又看见了，我又看见了那片被烧焦的土地，这次不是在梦里，我就是在黑暗中看见的。
　　“啊。”
　　朋友，你在那儿吗？你看得见我吗？你能感受到我的痛苦吗？
　　救救我，救救我好吗？带我离开这里……
　　连你也没有出现，可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过来，救救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们都能信任彼此的，不是吗？
　　“快进去看看，别让这叫声把家主惊动了。”
　　我看见门外有点点光亮，我下意识的跑过去，一只手抓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滑落。
　　现在，一只脚重重的踹在我的胸膛上，我向后倒去，又是这片烧焦的土地。
　　“啊，啊，啊。”
　　这片黑暗里，有人死在了这片黑暗里了，我去打那些手，我什么都忘记了，我抽出一直被我拿在手里的小刀。
　　碰到什么东西了？
　　一股子血腥味。
　　我继续挥着它，拦我的暂时退去。
　　“这疯子竟然有刀，你是怎么搜的身？”
　　“夺走，快夺走。”
　　有一点点在掰开我手掌的东西，它把我的小刀夺走了，我立马扑上去张嘴去咬，不停有巴掌拍在我的额头上。
　　“这人是个疯子吗？快，快绑起来。”
　　我的双手被扯到身后。
　　“我的手指要被她咬下来了。”
　　“你干什么？”
　　“用这木棍打晕她，我下手有轻重，没事的。”
　　额头又一次和一块硬物有了亲密接触。
　　“没晕？”
　　“应该是轻了。”
　　那人又给了我一下。
　　我真的不敢，不敢去看这片土地，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我死了，才是解脱吧。
　　这里没有能取我性命的东西，我甚至连自己都看不见，死，竟然都变成了一件痴人说梦的事。
　　“你在吗？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是梦里那个声音。
　　“你……你在哪里？”我想，“你来救我的吗？”
　　“不，你不需要任何人救，包括我。”
　　“先冷静下来，好吗？我能感受到你的难过，但你能克服的，就像从前一样。”
　　不，我无法做到，我说过，我已经坏掉了一块，平时察觉不到，但现在，我清楚的知道了。
　　“我一直在等你，等待着我们的相遇。”
　　“关于你的一切，我一直都是相信的。”
　　“听话，好吗？也相信我，虽然你看不见我，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一直都陪着你。”
　　“我……”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好好的睡一觉吧，听着，你什么都不做，你也一直都是强大的，天地之间，也无人再和你比肩。”
　　我不知道它讲的是什么，只听得见声音，但我的确有了睡意。
　　身上有粗绳绑着我，勒得我的血液都不能流动，我还是在昨晚的房间里，只不过今天，门边多了一些散乱的木块，还有血迹。
　　我的衣服有了破损，头发也散在脖子两边，身上好几处地方都在作痛。
　　“那疯子都晕了两天了，还没醒，上次要不是我机灵，说是那人自己撞晕过去的，看二小姐怎么收拾你，你那骄傲的准头呢？去哪儿了？”
　　“她咬下我的一块肉，我没控制住，才出了点差错的。”
　　我动了一下手腕，我的小刀呢？掉在地上了吗？
　　不，地上没有，它去哪里了？
　　“我才惨，好吧，被她插了一刀，又被划了好几下。”
　　“谁不是。”
　　“二夫人今晚，就要从娘家回来了，可得小心点，不然，我们也得跟着二小姐一起挨骂。”
　　有人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碗……还没看见是一碗什么，那个小姑娘看见我，笑着说:“你醒了？我去告知二小姐。”
　　她匆匆转身跑出去了。
　　现在这个姿势让我很不舒服，可我只能这么等着。
　　我的刀到底掉去哪里了？这绳子，我要怎么解开呢？
　　“二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呢？”
　　“那人怎么样了？”
　　“醒了。”
　　“我当然知道她醒了，我是问，她现在看上去怎么样了。”
　　“二小姐，那人看着不太正常，实际上，也很不正常。”
　　我往后挪的时候，摸到了一块木块，好，那人一旦想伤害我，这就是我的防身武器。
　　“二夫人。”
　　外面又来了一个人。
　　“你个小崽子，往家里领了个什么啊？啊？要不是我留了人，要不是那人给我来了信，我还不知道你又惹祸了，你说你一天天的，怎么就不能做出一件漂亮事儿？啊？”
　　“你能不能让我过几天安生日子啊？上赶着制造热闹给人看啊？”
　　“要不是我走之前，在这里装了法器，还不得惊动你爹，那样，我的脸都得跟着你丢光了。”
　　“你现在就把那个麻烦弄走，现在就弄走。”
　　那个名为二小姐的声音说:“把那人给我狠狠的打一顿，再放走。”
　　两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那块木块就被我握在手里，其中一个过来，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然后说:“快走吧。”
　　我摇晃着站起来，抬头看着他们。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是吧？”
　　“我们不会打你，在这家里干了这么久了，还能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我的刀，看见了？”我说。
　　“还有脸问，别以为我们是不敢打你啊。”
　　“给她。”另一个人说。
　　他把小刀扔到我怀里来，我接住，这才看见被绳勒过的地方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