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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怜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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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库娅,你会斥责我的做法吗?我想大概是不会的。毕竟其他人对你没有我更重要。即便我所做的事,与曾经的我背道而驰。”
“春未小姐,你最近在和那个……绿色的吟游诗人交往吗?”
殴打元素生物的时候并不总是会掉落完整的元素产物,等堆积多了之后,除去自己看的过眼、较为喜欢的那些之外,春未偶尔会去挑拣出来处理掉。
星界是她的龙窟,当然可以随意堆积她的“收藏”,但那又不是垃圾堆,什么都能丢在里面。
捐赠给骑士团当做炼金术师的炼金材料,拿到珠宝店挂售,拜托凯瑟琳送去拍卖场,或者卖给荣光之风的店主玛乔丽小姐。
甚至心情不好的时候直接找个地方飞在半空中一枚一枚用来砸丘丘人——这种事她也不是没有做过。
摸不着头脑的丘丘人气得满地乱转,怎么也找不到正飞在半空偷笑的歌姬小姐,自然也发现不了这是她闲来无聊的恶作剧。
至于现在……津岛春未正中规中矩地结束了和玛乔丽小姐的交易。
说实话,她听到玛乔丽小姐压低声音的疑问的时候有些诧异。
津岛春未很清楚,大多情况下连续不断的恋情对于“名人”而言并不会产生什么正向的评价。
因此才会有恋爱禁止或者隐瞒恋情的情况存在。
“绿色的吟游诗人……”白发歌姬沉吟了片刻,她脸上的表情有短暂迟疑,似乎不太确定,片刻后才问道:“是指温迪——吗?”
“交往的话,现在还没有。”
她非常坦然地做出了回答。
这句话的意思也很好理解,现在没有——但是有意向。
隐瞒没有意义,津岛春未知道自己的性格,已经做不来隐瞒恋情的事情。她也非常讨厌这么做。
好吧、好吧。
从她没打算隐藏最初的恋情开始,她其实就做好了可能迎来糟糕流言的准备。
不负责任的爱情骗子,无缝衔接恋情的坏女人——这说不定都是比较友善的说法了。更恶毒过分的言论,她也不是没见识过,虽然并不是对着她而来的。
但是很意外。
“那太好了。”
她掩藏了自己的诧异,对玛乔丽接近祝福和松了口气的话语做出了最平常的回忆。
真奇怪呢。
“真奇怪啊,罗莎莉亚小姐。”
这也是个相当奇妙的组合。
津岛春未非常难得地,或者说完全是第一次和罗莎莉亚在“下班”时间这么聚在天使的馈赠。
要说“朋友”间喝酒也算不上,罗莎莉亚倒是点了杯蒲公英酒,但是津岛春未一如既往坚持着只喝果汁饮品的习惯。
“没有流言对你而言不是好事?”肤色苍白的修女抬了抬眼皮:“我想你应该没有被流言中伤的癖好。”
“我当然没有那种癖好了。”歌姬小姐用勺子搅动着苹果酿中的冰块:“在我的了解中,人类并不总是那么纯真而温柔的生物。”
当然了,她并不是在否定人类。
而是非常清楚人性的多样性,也很清楚在不同情况下同一个人会展现多么不同的态度。
温柔和残酷完全是能够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特质。
她现在确实并没有和温迪交往,但是的确如其他人所看到的那样——歌姬小姐和那位吟游诗人走得越来越近。
他们并不是现在才成为朋友的,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他们的相处比现在要更加恪守某种距离。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外人那么清晰地感觉到差别和变化。
不知何时开始的合奏,时常共同出没于酒馆的夜场,不知不觉间变得亲密的动作语气。
虽然看起来是和那位歌姬小姐曾经的恋情完全不同的氛围,却也足以让人感觉到其中的不平常。
歌姬小姐用勺子捞出冰块塞进嘴里,因为直冲脑门的冰凉而闭了闭眼,她嚼碎了冰块。
“只是突然发现,我好像被‘怜爱’了,是这样吗?”
其实她本想说出更为直白的词语。
怜悯。
她歪了歪头,竖起手指发出这样的疑问,她的脸上还带着笑容,表情有些微妙,倒是说不上不愉快。
修女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片刻,她颇为锐利地指出:“你并不讨厌那些怜悯,甚至还有些喜欢。”
“哎呀。”津岛春未像是被戳穿一般惊讶地眨了眨眼,却又坦然承认了:“由善意而来的‘情感’,我并不讨厌。”
她挠了挠脸颊,目光看向和她们有些距离的酒客们,比起那边,她和罗莎莉亚小姐这里甚至可以算得上安静过头了。
“但是也有些苦恼。”她的手指指向了自己:“这不就好像是我被甩了一样吗?”
回应她的是修女小姐充满疑问的目光,就仿佛在问她“难道不是吗”。
完全不是。
明明是她自己做了残酷的决定,逼迫那个人放开了手。
津岛春未尝试猜测玛乔丽小姐的想法,也许——正是因为迪卢克是正直的人,他们才会这么认为。
迪卢克·莱艮芬德会为了她好而主动松开手。
好吧,事实上也确实和这有些接近。
罗莎莉亚并不迟钝,自然知道她说出这种话代表着什么:“民众会去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东西,即便你去辩解也毫无用处。”
津岛春未知道,即便这时候她去说提出分手的是自己,恐怕也只会沐浴在怜爱的目光中吧——谁都不会信。
而且有些多此一举。
只要她不再提起这件事,其他人就会逐渐淡忘,最多在提及的时候才会说上几句。
甚至不要两个月,大概就没人会再想起曾经流传于蒙德城的诗篇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她语气轻快地回答:“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觉得苦恼。”
“……明明不是那样的啊。”
她轻飘飘地说着,随即又很快越过了这个话题:“说起来,罗莎莉亚小姐。”
“我准备去璃月的事情,你也有记录下来吗?”
对于监视者与被监视者这两个身份,津岛春未和罗莎莉亚从未避讳。
“能当作这个月剩余的结尾,我已经写上了。”罗莎莉亚品味着蒲公英酒的滋味,直白地说出了对“工作”的应付言辞。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罗莎莉亚少见地提醒道:“你选的时间很不巧。”
津岛春未知道她在说什么。
前不久,骑士团的前督察长伊洛克被处以流放,将由骑士团成员将其押送至边陲。
然而,在押送的队伍离开蒙德城,接近森林的方向的时候,伊洛克迎来了死亡。
前去支援的驻城骑士没有赶上,只确认了伊洛克的死亡——而其他负责押送到骑士,除却受到惊吓之外没有任何损伤。
就仿佛那头突然出现的龙只是为了蹲守伊洛克而隐藏在那里一样。
这是凯亚带给津岛春未的消息,没说更详细的,更详细的也不该告诉作为“民众”的津岛春未。
甚至可以说——也许凯亚有些他自己都无法肯定的猜测,才会特地为看起来与此事完全无关的少女带来这些消息。
但是津岛春未对整件事的过程要知道得更清楚。
乌萨是突然出现的,它对刀剑的抵御毫无反应,一口咬碎了关押犯人的牢笼,也咬碎了关押在其中的犯人。
伴随着戛然而止的惨叫声,血浆溅满了车轮碾过的草地。
而那时候津岛春未正坐在猎鹿人的桌位上享用午餐,餐刀切开了肉排,鲜美的肉汁溢出,在盘子上染上痕迹。
骑士团紧急出动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地吃完了肉排,然后作出了事不关己的感叹。
“——好开心。”
津岛春未知道如果这时候选择离开,必然会迎来隐秘的怀疑。
无法判别来历的“密函”,与之相关的魔龙的翼膜,前督察长伊洛克的死。
那种惨烈的现场,比起政敌的算计,更像是充满恶意的报复。无论怎么看,这完全就是针对伊洛克的谋杀——即便操纵魔龙乌萨对某个人进行报复这种说法怎么听怎么荒谬。
不去考虑可行性的话,目前看来与伊洛克有着最大冲突的有谁呢?
迪卢克·莱垠芬德。
但是他已经离开了蒙德,并且以他的品性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被排除在外,“犯人”更加难以确认,那么便只能注意近来蒙德城中有异动的人了,即便那个人可能不在蒙德城。
“但是我不能因为无关的人改变自己的行程。”津岛春未摆了摆手说道:“和我又没关系,所以我不担心。”
她面不改色地说着,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抓现行。
因为没有证据,甚至多数人根本不会直接怀疑到她身上。
唯一的知情者是巴巴托斯,他把自己灌得烂醉,
凯亚也许会有所猜测吧?毕竟津岛春未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展现过对伊洛克的关注和恶意。
他大概没有把那些事情上报,否则她应该早就迎来骑士团的隐晦的盘问了。
为什么呢?
她放弃了去思考凯亚的想法,转而开口:“也不用太担心,我先前去过璃月,这次也有搭伙的旅伴。”
似乎猜到了她所谓的旅伴是谁,修女小姐端着酒杯沉默片刻,她的眼中沉着一些莫名的情绪。
“希望你不是因为‘恋情’的打击而变得盲目。”罗莎莉亚的言语显得有些尖锐:“暂且不提那位不够成熟的前骑士。”
“你真的认为一个穷困潦倒的酒鬼诗人,能够成为你的——”
“——能够成为你的旅伴吗?
她顿住片刻,最终皱眉没有用上那个词。
相当炸裂,虽然罗莎莉亚并不像其他修女那样信仰风神,她也并不知道温迪便是巴巴托斯——但是总结来看,她对巴巴托斯做出了非常尖刻的评价。
……虽然总体上确实没错。
津岛春未抬起手指向自己,反问道:“我看起来像是什么人?”
她的本意只是反问“看起来容易被骗吗”。
然而修女小姐却抬起手,回了她同样锐利的评价。
“容易被骗的笨蛋。”
歌姬小姐瞪着眼睛显出惊讶的表情,显然,这是她在提瓦特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
她叹了口气,像是开玩笑一般反驳着说道。
“不是笨蛋,是坏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