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一等于几》一个没有名字的季节

10、春心萌动啊

　　人经历过变故，会迅速成长起来。
　　高三最后半年，集峥成绩突飞猛进，连带着周子豪也开始奋进。

　　他的来电也多了起来，有时候碰到不会的题，会来咨询周嘉一。有时候没有疑问，他也要打电话来随便聊几句，无非就是：你在干嘛？图书馆还是宿舍？你们大学有什么活动？

　　电话比周子豪打的还勤快。

　　五一长假周嘉一回家，集峥和周子豪还在学校补习。

　　她去学校给他们加餐。忍不住感叹：“果然母校就是你一走它就装修！”

　　她指指对面植物园里的大熊猫和猴子：“现在连石雕都有了！”

　　周子豪埋头狼吞虎咽，口齿不清的说：“对对对，沙雕看石雕。”

　　集峥踹他：“你老惹她干嘛？”

　　周嘉一又拿保温盒盖子敲周子豪脑袋：“吃还这么多屁话！”

　　周子豪惊呆了：“你们现在双打了是吧？！集峥，到底谁才是你同床共枕的兄弟？”

　　他不再像儿时一般一起捉弄她，或者看戏一样嘲笑他们两，周嘉一察觉，忍不住摸摸他脑袋喟叹道：“弟弟懂事了，我很欣慰。”

　　集峥垂眼，他早已认清自己，也许是那一年的梦魇，也许是西藏之行，也许是那天的拥抱，也许是更早。
　　那些难以启齿的背德感和难堪，早已为无穷尽的欲望俯首。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希望时间更快一点，好让他快点离开，早一点站到她的身旁去。

　　那一年，他们两同时以超高成绩被京市影大摄影专业录取。

　　离周嘉一的学校并不远，公交车也只有五个站的距离。

　　暑假，两个人在家撺掇周嘉一一起报了考驾照。

　　炎炎夏日，两个男孩晒脱了一层皮，看着周嘉一防晒帽、防晒衣、还带着防晒手指套全副武装的摸索着模拟方向盘，周子豪忍不住吐槽：“你有装备不贡献出来？”

　　周嘉一正两圈反两圈，瞬间就忘了方向：“你能不能别说话？你一说话，我就忘记自己打了几圈！”
　　周子豪冷哼：“蠢还要怪别人。”

　　“你聪明你怎么还没上车？”周嘉一下巴一抬指指前面缓缓向前的车。

　　集峥双眼望着前方，神态轻松的驾驶着车辆，视线偶尔看看两边的后视镜。

　　周子豪懒得和她争。

　　集峥下车换人，他缓步走到树下，猛灌了一口水又卷起衣服擦了把汗。

　　少年已经发育完全，他这两年窜了个个儿，一下子就蹦到了一米八三。腰腹间隐隐还有些轮廓。

　　“你一会上车前去领两个垫子。”
　　“啊？”仰头看他，周嘉一疑惑。

　　“车子座位坏了调整不了，你太矮了可能看不到。”

　　……要不是他语气太认真，周嘉一都怀疑他是在嘲讽自己。

　　“哈哈哈哈哈！”周子豪笑的上气不接下去。

　　周嘉一阴测测的看着他。

　　集峥注意到视线，低头回望她。
　　周嘉一生气了。她双眼轻轻撩着，双颊微红，鼻尖渗着细密的汗珠，不知怎的，他很想伸手轻轻帮她抚开。

　　心跳越来越快，仿佛透过肌骨要立刻传到她的身上。

　　集峥眨眨眼睛，无辜的说：“一米六三，我冤枉你了？”
　　确定了，就是嘲讽！
　　周嘉一一拳砸在他臂膀上。

　　周子豪笑的小马扎都翻了，他爬起来拍拍集峥：“华山论贱，还是你更胜一筹！”

　　那震颤感传到胸口，密密麻麻的包裹住心脏，又从缝里渗出一丝丝的甜。
　　集峥低头摸摸手臂，笑的牙齿都藏不住。

　　暑假就快结束，两个人开启了有证驾驶模式。而周嘉一还在和科目三死磕。

　　集峥和周子豪虽然相同专业，却并不是同一个班级也不在同一个宿舍。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天天鬼混在一起。
　　军训结束后，三个人一起约了顿饭。

　　在市中心的商场，火锅热气腾腾，店里人来人往，排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们。周嘉一点了鸳鸯锅。

　　等菜的功夫，她随口问：“怎么样，你们两还习惯吗？”
　　“还行吧，冒昧的问一下，咱两生活费是一个档次吗？”
　　周嘉一摇摇头，抱臂看着自己弟弟：“说了怕你伤心，建议你不要问。”

　　集峥烫了碗筷推给她，又拿过一副新的。

　　“那旁边这位，你方便透露一下你的……”
　　集峥打断他。“借钱按利息，实在不行可以劳力还款。”
　　他挑眉：“比如…”他故意拉长了音调，神情又痞又潇洒：“洗内裤50，袜子30，其他一律10块。”

　　“呸！老子才不给你洗内裤！”

　　周嘉一笑弯了腰，她伸出大拇指：“周扒皮！”

　　她笑完了又问他：“我们这个星期有课题，但没找到合适的背景，你们周末谁有时间陪我去拍吗？”

　　集峥学她，双手抱臂，大剌剌的靠在座椅上，也伸出大拇指：“周扒皮是你吧，物尽其用，这会儿就扒我头上来了。”

　　嘴上吐槽，但星期六集峥还是起了个大早就去接她。
　　周子豪偷懒不肯出门，周嘉一拉上两个舍友，一行四人出发去了塬題山。

　　他们这次的课题就是以介绍中国建筑风格为题。塬題山有山有水，半山腰还有中式庭院，很符合主题。

　　大学这三年，舍友对周嘉一两个弟弟早就有所耳闻，开学的时候也打过照面，不算陌生。

　　路上闲聊，走着走着，集峥反手从包里掏出矿泉水，拧开了又递给她，脚步不停也没有看她。
　　周嘉一头也不回的接过，两个人默契十足。

　　独生子女的宋莹莹羡慕不已：“有两个弟弟就是好，还在一个地方上大学，互相有个照应，招招手就来了。”

　　周嘉一无奈笑笑：“咱两换换吧。”
　　她小时候每每和周子豪干架的时候，也羡慕独生子女，或者希望自己有个哥哥。
　　这两个人凑一起，总有法子捉弄她，幼儿园的时候把她发卡上的娃娃剪掉送给小女生。小学的时候偷偷拔开她存钱罐的胶塞，一次五毛一块的拿，直到空了半罐她才发现。把她秋千推得老高，逼她求饶叫哥哥，抢她的遥控器，拖她的马尾。
　　跑不快的时候，也捱了不少揍。后来长大一点，周嘉一就打不过了。

　　朱迪和宋莹莹笑的不行。“真看不出来啊嘉一，你还会动手打人？”

　　“她不仅会打人，还会徒手开苹果，有空让她给你们表演一个。”集峥语言慵懒，一副欠扁的模样。

　　“这个我知道！她还能徒手打蟑螂！半夜在宿舍看鬼片她永远最淡定！”宋莹莹喊道。

　　集峥想笑，她淡定，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因为太害怕。
　　她从小就有这个毛病，看鬼片眼看一方耳听四面，不准别人有动静，否则她就会很紧张。

　　朱迪说：““不过讲真的，你们家基因也太好了，姐弟两颜值都这么高。”
　　她又看看集峥，评价道：“邻家弟弟颜值更高！有没有天理？你们社区是按长相入住的吗？”

　　集峥笑笑，拿水瓶敲敲周嘉一的小脑袋：“听到没，我颜值更高。”
　　周嘉一不爽的啧他：“别动手动脚。”

　　一群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半山腰，坐在凉亭休息，宋莹莹掏出手机把一路拍的风景图发到了朋友圈。很快有人评论，宋莹莹看完笑嘻嘻的调侃：“嘉一，杨益学长问你是不是和我们在一起，怎么没叫上他。”

　　上个学期，周嘉一被朱迪拉着加入了英语角，社长就是杨益，杨益追她的事，人尽皆知，尽管拒绝了无数次，但他热情不减，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周嘉一伸直小腿捏了捏：“我们出来采风，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我们系的。”

　　“还有，你再八卦，我就把你和网友打游戏打到半夜的事告诉你男朋友。”她直起身，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姿势威胁宋莹莹。

　　集峥背靠着他们，操作无人机的手一顿，机器定在半空中，隔一会儿，又启动。

　　“……你够狠！”宋莹莹学她，狠狠的把嘴巴拉上。

　　朱迪说：“我发现了，你越不搭理他，他越来劲。但杨益这人其实真的蛮不错。”

　　“你这是爱屋及乌吧，觉得男朋友很好，连带着看他兄弟都觉得很不错。”
　　宋莹莹调侃她，两个人打闹在一起。

　　稍作休息，两个女生已经先行，周嘉一等集峥塞好机器一同往前。
　　很快到了半山腰的院落，院子不大，但清静幽雅，据说是明朝的某位王爷建造的别院。
　　朱迪和宋莹莹早就不见踪影。

　　周嘉一问他要相机，他抬高不给她：“你们学校有人追你？”
　　“有人追我很稀奇吗？”她跳起来，根本够不着。

　　不稀奇，高中的时候就有不少男同学追她，有的喜欢不敢追，别别扭扭的在球场和周子豪打探消息。有些胆子大点的会跟在后面送她回家，见到他们两个护花使者也不放在眼里，被周子豪恶声恶气的吼，他们也不怵，但她始终没有谈过恋爱，他是知道的。

　　“不稀奇。”他放下手，把单反递给她，语气如常：“那你想谈恋爱吗？”

　　周嘉一瞟他一眼：“不想，暂时没兴趣。”

　　她转身往里走，又听见他问：“是不想，没兴趣，还是没碰到喜欢的人？”

　　周嘉一转身，微微眯起眼，弟弟长大了，关心男女之情了：“集峥，你是不是想谈女朋友了？”

　　想。他心里想着，并未回答。

　　周嘉一弯起嘴角，缓缓走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谁？你们学校的？还是你们班的？”

　　有，你也认识。
　　他掀了掀眼皮，哼笑一声：“你不回答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种可能，她甚至毫无知觉，集峥感觉到了。

　　高大的身形擦肩而过，周嘉一一边追他一边调侃：“看不出来啊，你春心萌动了！”

　　集峥走的飞快，耳尖红的像要滴出血。

　　耳边的人还在絮絮叨叨：“可惜我没有经验，不然还能传授点给你。”“你千万不要去请教周子豪，他虽然高中谈过女朋友，但其实中看不中用，当心他坏了你好事。”

　　“你怎么知道他高中谈过？”

　　……呃，家里那时候还只有一台电脑，有一次周子豪忘了下线，凑巧被她看见。

　　“哦”集峥拉长尾音，一副了然于心的语气：“我懂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周嘉一定住，真想踹他一脚，想着就伸出了腿，集峥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预料到她会有所动作，迅速的闪身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