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径花园小路》物物于物

73、第 73 章

　　陈好然坐在陆清对面，他看上去温顺乖巧，只是有些发呆。

　　陆清确保对方的意识清醒，再一次开口询问道：“陈好然，我是陆清，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询问你。”

　　“好。”陈好然微微点头。

　　“你认识刘娇吗？”

　　陈好然摇头，“不，不认识。”

　　“陈星你认识吗？”

　　陈好然看向陆清，点点头。

　　“我们把这几年郑秋秋的开药处方单和你拿给周燃的药物进行过对比，其中有一些药物，不在郑秋秋的处方单上，可是你却拿给了周燃，为什么？”

　　陈好然轻松道：“可能我搞错了。”

　　陆清的语气微微加重一些，“搞错？药物这种东西，包装治疗的效果都不一样，你是专业药师，会搞错？”

　　“是。”

　　陆清迅速看了一眼身边的记录员，他镇定着继续：“陈好然，与此同时，刘娇在另一个房间接受询问，你们认不认识这件事，总会有个答案。”

　　“我能看一眼她照片吗？”陈好然询问。

　　陆清把照片拿过去，陈好然仔细辨认了一会，点头道：“她帮过我，但是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帮你什么？”陆清追问。

　　“带我从那里出来，帮我找工作。”

　　“那你现在的工作是她帮你找的？”

　　陈好然点头。

　　“这么帮你的一个人，你连她名字都不知道？”陆清像在听笑话。

　　“陆警官，她不愿意说，只想帮忙，不害我，我为什么要追问。”陈好然的语气里异常冷静。

　　陆清听了点点头，随即又要开口，但是门被敲了敲，陆清快速站起来出去了。

　　但很快，陆清又转身回来，坐下后，他的神情明显有些无奈，并对陈好然的语气少了一份压迫，“刘娇都招了，她说威逼你拿错药给周燃，现在请你配合调查，把具体情况好好说一说。”

　　陈好然呆呆地看着陆清，片刻后好像才意识到陆清说的不是在炸他，“什么意思？”

　　陆清抬头看了一眼陈好然，发现他表情有些奇怪，跟着道：“什么什么意思？”

　　“刘娇招什么了？”陈好然好奇道。

　　“我只能说关于你这个药物这件事，她召了，现在你配合我们，把具体情况说一下，她是怎么威逼你的，我们要记录在案。”

　　“她没有威逼我。”陈好然坦诚道。

　　陆清疑惑地看着陈好然，“那是谁威逼你？还是你自己做的？”

　　“不是她。”陈好然说完就沉默了。

　　见陈好然不再开口，陆清有些挫败走了出去，严爱国看了他一眼就询问道：“他不指认是吗？”

　　陆清摇头，看着严爱国道：“这小孩有些奇怪。”

　　“他背景生活人际关系都很简单，可偏偏在给周燃药这件事上，好像异常笃定。”严爱国微微眯眼，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刘娇也很奇怪，为什么忽然来认罪了？”陆清问道。

　　“她就是来背锅的，一问三不知。”严爱国总结道。

　　“她为什么要来背锅？”陆清抱臂站在一处，长廊尽头摆放着几盆花草，此时它们枝叶繁茂。

　　“人嘛，七情六欲，总是会因为这些，让自己活得不痛快。”严爱国依靠着墙壁抽着烟。

　　烟雾缭绕中，陆清在转瞬即逝的烟尘中忽然开口道：“你说，刘娇和邹宇的关系怎么样？”

　　“怎么？”严爱国的语气里有了一份惊喜。

　　“我只是觉得如果把周燃比作圆中心的点，以周燃画圆，那么刘娇，邹宇，陈好然他们应该都是周围圆圈边缘上的人物，既然以周燃为圆心，那么他们各自会不会其实也是熟悉的…”

　　严爱国嗤笑一声，迅速把手中的烟蒂踩灭了，他点点头道：“有进步。”

　　陆清在档案室里，看着这些纸质上泛黄带着长年潮湿气味的纸张，电子的录入是近五年左右，其余的需要依靠纸张的记载。

　　冰冷的房间里，陆清仔细地一排排往下查询着。

　　终于，陆清看到了关于陈好然的收养手续，收养人是陈卫。

　　关于陈卫的相关信息，陆清快速给张图打了个电话，查询下来后，陆清内心被一种巨大的自豪感所充满，收养手续上的照片陈卫还很年轻，可是他的眉眼五官让陆清觉得很是熟悉，张图反馈回来的信息，陈卫因为故意伤人坐过牢。

　　十分凑巧的是，陈卫和已经判刑的马勇关系很紧密。

　　回到办公室，陆清把他脑子中联系到的一切资料在桌面上整齐摆放着，陈好然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把周燃故意杀人这件事，好像捅出来一个洞口，陆清自觉应该从陈好然身上下手。

　　陈好然的住宿在诊所附近的一条小巷里，偏僻的小路，四周冷冷清清，陆清看着各种招待所的牌子，走到一个深处，在矮矮的平楼里，陆清顺着生锈的扶手，爬到顶楼。

　　敲了敲木门，陆清询问道：“陈好然，在吗？”

　　木门的隔音效果很差，陆清几乎听见了来自不同两个人的脚步力度声响，在自己的声音暴露那一刻，里面的人此时慌张地各自走动着。

　　陆清站在门口，又敲了敲：“陈好然？我是陆清。”

　　这一次，陆清直接在门外听见了里面桌子被大力撞击发出的声响，就在陆清思索着要不要大喊踢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拧动了几下，清脆的锁被拧开，可是随即里面又在拧动的地方往上移继续开锁。

　　一张木门后面，镶锲了三道锁。

　　门在陆清面前缓缓敞开的时候，陈好然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看上去衣服还未整理好，像是刚刚起床。

　　“打扰了。”陆清站在门口，陈好然堵在他面前。

　　“陆警官有事吗？”陈好然对陆清的戒备心很强。

　　陆清微微低垂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种主动出击的感觉，让陆清感觉自己好像在飞速成长，他需要从陈好然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无论在哪里取得。

　　这种为了办案而耗费的精力时间，在陆清这里变得有些激进，他语气抱歉看向陈好然，“其实我还有一些事情想私下问问你，所以特意来拜访，方面吗？”

　　陆清忽然从身后提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水果和零食。

　　陈好然慢慢后退，让出了一个缝隙，陆清大步略过进入了室内。

　　怎么说呢，这间看起来有些老旧甚至是破败的住所，陈好然把内部的环境把控的很好，墙面也特意重新用墙纸把一些边缘的地方处理过，厨房看上去更是有好好打理过一番。

　　“你自己做饭？”陆清大步往沙发上坐下，沙发也是重新购买的，坐下去有些硬，但是坐久了不会累。

　　陈好然看着陆清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马上走过去把塑料袋从桌上转移开，他手提着塑料袋眉头有些微蹙。

　　“不好意思哦。”陆清这才发现桌子上面几乎一尘不染。

　　陈好然顺手把塑料袋放置在了门口一处，他往厨房走去，很快就给陆清端了一杯水出来。

　　陆清来回绕了好几圈才找到这个楼，又急匆匆地顺着楼梯爬了上来，此时陈好然递过来的水正好可以解渴，接过那一瞬间，陆清就直接要往嘴里倒。

　　“烫…”陈好然的话音刚落，就看着陆清一口水直接喷射出来。

　　陈好然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陆清看得出他十分后悔把自己放进来了。

　　陆清急急忙忙地要找抹布，却发现陈好然转身就拿了过来，陆清就要去拿，他的身形要比陈好然高大一些，整个人弯腰伸手过去的那一刹那，他发现陈好然几乎整个人处于一种惊吓之中，瞬间，陈好然就一屁股往沙发上一坐，手上的抹布也掉落在地。

　　尽管如此，陈好然也好像没有醒过来一样，整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陆清快速把抹布从地上捡起来，朝着厨房走进去，重新把抹布冲洗了一下，他出来时，看见陈好然拘束地坐在沙发上，头低垂着。

　　“刚才我吓到你了…”陆清其实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这样的举动会让陈好然如此害怕，他特意与陈好然坐远一点，目光直直注视着陈好然。

　　“没事，我从小就胆小。”陈好然的语气好像闷闷地从心口发出。

　　“所以你一个人住才上了三道锁？”陆清其实十分确认这个房子里现在还有一个人，他去厨房的时候，看见了洗碗池里有两个叠放在一起浸泡在盆里的碗，筷子也是两双。

　　“嗯。”陈好然点点头。

　　“陈好然，陈卫的事情，你知道的多吗？”陆清猝不及防的开口，把陈好然吓得整个人都挺直了。

　　陈好然明明实际年龄二十五岁，可是他头发留着，整个人看上去却像个高中生，他的眼神也很纯净，直视陆清的那一瞬间，陆清第一次在男生身上，自己多了一份怜悯。

　　“他…”陈好然有些支支吾吾，他眼神也有些飘忽。

　　“如果你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这对案件本身有帮助。”陆清语气试着在安抚陈好然。

　　“对刘娇呢？”陈好然直言问。

　　“有，她是来顶罪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陆清也直直述说道。

　　陆清的直接有些出乎陈好然的预料，可是看得出，他的戒备心一下子就衰退了下去，他点点头道：“他是个禽兽。”

　　“陈卫是个禽兽？”陆清的语气带着疑问，可是他尽量只想重复对方的语句。

　　“对，他一直欺负我。”陈好然的手指之间相互磨蹭着，看上去他此时很焦虑。

　　“他打你了？”陆清仔细打量着陈好然。

　　陈好然摇头。

　　“那他是怎么欺负你？”

　　陈好然抬头看向陆清，喉结紧张地也上下滚了滚，好像他要说出来的话，充满了艰难，“他…把我压住…”

　　陆清一下子就明白了。

　　陈好然表情羞愧地迅速埋下去，他身体也不自主地轻轻微颤着。

　　陆清感觉一口气，被闷在了胸口，提不上来，他见过这样的案例，询问过受害人，也亲眼见过犯罪人那得意洋洋的狰狞表情。

　　“他死的时候，你在场吗？”陆清克制着情绪，继续询问。

　　陈好然点点头。

　　“他的死，跟你有关吗？”陆清直视着陈好然的身躯，看着他的身躯停止了微颤，他抬起头，脸上都是泪痕，“不是我…”

　　陈好然摇头着。

　　“那是谁？”陆清很快就把握住了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