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径花园小路》物物于物

60、第 60 章

　　到了快年底的时候，张丽坐在跳舞一般的火焰前，看见刘娇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面前。

　　张丽迅速站了起来，刘娇走过去，把东西一放，搂住张丽，“老板娘，我想死你了。”

　　张丽用力拍着刘娇，声音带着一丝愤怒：“你还敢回来！！电话不打一个！！”

　　刘娇赶紧撒娇认错：“对，都是我的错。”

　　坐在火堆旁边，刘娇看着张丽的脸颊在火光闪烁下，迅速衰老的样子。

　　低温天气下，刘娇很快就开始忙碌起来。

　　晚上睡觉前，刘娇和张丽窝在一床被子里。

　　“老板娘，你今年有去体检吗？”刘娇睁着眼睛，看着房间里头顶一处的角落。

　　“怎么？我健康的很。”张丽的声音带着倔强。

　　“明天我带你去体检一个。”

　　“我不去，浪费钱。”

　　“我有名额。”刘娇语气坚定道。

　　“真的？”

　　“明天一大早，不要吃早餐，憋尿。”

　　“好。”

　　体检中心一大早人不多，刘娇带着张丽排队做检查，很快，就只剩最后的彩超。

　　张丽进去做彩超时，刘娇看见李鲸在体检的一处排队，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刘娇对李鲸点头笑了一下，李鲸身边的男人转过身看过来。

　　刘娇莫名觉得他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李鲸却朝着她走了过来。

　　“你能联系到邹宇吗？”

　　“什么？”刘娇觉得有些奇怪。

　　“我联系他们事务所的时候，他们说邹宇一周都没去上班了，我跟他对接不上。”

　　“是吗？”

　　李鲸看着刘娇，他语气里很客套：“我知道私下你和邹宇比较熟，才想来多嘴一下，现在他们这个团队邹宇其实并不是中心骨，可是我觉得他能力不错，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我希望他珍惜。”

　　刘娇点头道：“我知道了。”

　　与张丽离开的时候，外面下了绵绵细雨，刘娇把白色高领毛衣拉到嘴唇边缘，在街边打了车送张丽回了饭店。

　　去邹宇家，刘娇自认为不能空手过去，去过几次邹宇家后，刘娇对他家附近能买东西的商店没有一丝好感。

　　周燃和李瑶瑶去逛街了，刘娇没有跟她们说自己要去邹宇家。

　　李鲸的提醒对她而言，好像是邹宇命运的一个开关。

　　她好像带着一种使命，去把这个开关按下去。

　　好不容易来到邹宇家的时候，寒冬的天几乎是一下子就黑暗了下来，乡下的道路有些冻得发滑，刘娇走得有些慢。

　　偶尔道路两边的房子的灯光能照到眼前少部分的路，刘娇打开手机的电筒，照着眼前那些坑坑洼洼的路面。

　　偶尔会有摩托车飞驰而过。

　　刘娇走过熟悉的一家商店后，确定已经快到邹宇家了，而邹宇的电话依然关机中。

　　走进一条小巷，刘娇走进去有些深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这些巷子长得有些太像了。

　　此时，安静漆黑的巷子，刘娇就准备转身离开，她不想再往里面走了。

　　可就在此时，刘娇在安静的风声中，好像听见了一些动静。

　　带着沉闷地呼吸声。

　　刘娇好像瞬间被人扼住了喉咙。

　　太尴尬了，刘娇转身就要逃走。

　　可是下一秒，她耳朵灵敏地听见一方低沉的声音：“邹宇，你是躲不掉的…”

　　刘娇立刻关掉手电筒。

　　她手扶着巷子的墙壁，贴着墙角走过去。

　　刘娇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在黑暗中，刘娇感觉在墙壁一处，隐隐约约站立着几个人。

　　眼睛适应黑暗后，刘娇听见邹宇的声音嘶哑中带着愤怒：“你是怕了吗？”

　　“怕？邹宇，你是疯了吗？”对方带着讥笑。

　　“我是疯了，徐意，不，现在应该叫应朝南了，无论你变成谁，我都不会放过你。”邹宇的语气里带着决绝。

　　刘娇内心被深深揪着。

　　“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事情了，你不放过我？”应朝南的声音带着一丝疯狂。

　　刘娇默默拨通了莫守聪的电话。

　　但没接通。

　　刘娇转给了周燃。

　　应朝南好像把邹宇堵在墙上，邹宇没有反抗。

　　打给周燃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接通，刘娇就被身后一股力量猛地推到倒地，手机就这样飞了出去，刘娇的双手几乎直接在地面擦过。

　　带着愤怒的声音，几乎在刘娇身后重音咆哮道：“他奶奶的，来了一个多管闲事的！”

　　隔着毛衣，刘娇感觉一双非常大力的手掌从自己颈部要将自己整个拎起来，可是刘娇很快就从地面整个身躯拱起来朝着一侧墙壁躲了过去。

　　“哟！是个女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尖锐和亢奋。

　　刘娇调整呼吸，从她身后偷袭自己的一共两个人，在黑漆漆的视野中，看起来好像一高一矮，她努力辨认着对方的脸庞。

　　矮个子的男人就朝着刘娇缓缓走过来，他语气里带着调侃：“小妹，在这里做什么？”

　　同时应朝南那边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大喊道：“什么事？”

　　“哥，我们哥俩出去买个烟，一回来看见这里躲了个小妹，长得好像还不错。”矮个子男人回复道。

　　“妈的这个时候还给老子看女人！赶紧给我带走！”应朝南呵斥道。

　　这时高个子男人走过来，他从一旁捡起了刘娇的手机，手机在男人手上轻轻晃动，黑屏的手机此时被男人拿着按了一下，然后男人快速对着刘娇脸部识别了出来。

　　“周燃…”高个子男人默默念叨。

　　“谁？”矮个子男人也凑了过去。

　　“就是把马勇弄进去那个臭婊子，看来这不是误会啊，小妹…”高个子男人一把就要扑向刘娇，此时刘娇急速往后退去。

　　“哥，这个女人认识周燃！”高个子男人对着应朝南唏嘘道。

　　“给我按住他，别让他给我跑了！”应朝南吩咐完快速朝着刘娇这边走来。

　　应朝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刺眼的光亮直直打在了刘娇的脸庞上，刘娇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此时应朝南的声音像要把她大卸八块一样：“给我拿开！”

　　很快，刘娇就感觉眼前一黑，高矮男人朝着她猛地要擒拿住，刘娇反抗着，但是对方的力道实在太大。

　　双手被暴力地压在墙壁一侧，刘娇看着应朝南的光点后的黑暗中走过来，光在视野中越来越大，刘娇快速移开视线。

　　“是你，李鲸叫你来的？”应朝南语气有些不安。

　　看清楚对方面目的那一瞬间，刘娇清清楚楚把他对上午在体检中心李鲸身边的那个男人对应了起来。

　　“是。”

　　“他跟你说什么了？”

　　刘娇感觉对方的语气里带着心虚，她迟疑了一下：“他担心邹宇。”

　　“担心邹宇？”应朝南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这时，高个子男人把刘娇的手机拿了过来，他凑近应朝南耳边小声道：“她和周燃好像关系很好，微信里面她们联系很频繁。”

　　应朝南拿过刘娇的手机，点开了微信。

　　翻阅的过程中，应朝南在手机屏幕的微光中，嘴角露出的笑意有些阴森。

　　此时邹宇的一旁忽然大喊道：“应朝南！你放开她！”

　　应朝南打开刘娇的相册，少有的人物照片中，应朝南看见了刘娇偷拍邹宇的一张照片，乡野的土壤中，阳光的照耀下，邹宇站在田间小路的一处，身后开满了一整片油菜花。

　　时间是三年前了。

　　应朝南把照片点击放大，盯着邹宇的身形认真看了看，不屑道：“果然是我看上的人，这身材还是不错。”

　　“不要脸。”刘娇对着应朝南吐来口水。

　　应朝南闪躲了一下，口水滋到了应朝南的衣领一处。

　　“哥…”高个子男人下一秒就对着刘娇腹部猛击过去。

　　刘娇忍住没有喊出声，身体剧烈颤动后她低垂着头快频率地呼吸。

　　此时应朝南拿着手机朝着邹宇走去，看见自己被拍的照片，他有些诧异。

　　“看来你还是挺招人喜欢。”应朝南仔细看着邹宇的脸，他靠近了过去，伸手一把朝着邹宇下身突袭。

　　“你他妈给我滚开！！”邹宇大喊，浑身都在抵抗。

　　“啧啧啧…”应朝南意犹未尽看着邹宇愤怒撕喊的表情，有些可惜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倔强，你现在都当律师了，还没清楚反抗其实是没有意义？”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他妈还是这么没种，身边要带着人才敢走路吗？”邹宇轻视道。

　　应朝南把头抬起来，脸上露出微笑，指示道：“把他裤子脱了。”

　　把刘娇的手机丢给身边一个人，应朝南对他嘱咐道：“给我好好拍。”

　　应朝南靠过去，邹宇快速一脚猛地踢了过来，应朝南被踢了出去。

　　邹宇就像疯了一样，竭力反抗和压住他的人厮打在一起，寒冷的冬夜，周围死一样寂静的巷子一处，邹宇整个人好像在奋力燃烧。

　　刘娇也猛地朝着矮个子男人一脚踢过去，矮个子男人没反应过来，就被刘娇一脚踢出去往对面的墙壁扑了上去。

　　高个子男人迅速抓住刘娇的手臂，刘娇顺着对方抓住自己的手臂借力猛地朝着男人腹部屈膝冲击上去。

　　应朝南大喊道：“快给我按住他！”

　　刘娇冲过来对着应朝南身后一板砖拍过来，应朝南被袭击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往墙壁上躺了上去，等刘娇朝着他再次冲过来的时候，应朝南迅速反应，对着刘娇弯下身去对着腹部一拳打了过去。

　　刘娇弯腰感觉自己腹部整个好像撕裂，内脏也好像拧到了一起。

　　应朝南迅速对着刘娇弯曲的身躯用小腿加速踢过去，他紧咬着牙齿，一边踢一边喊道：“妈的！臭女人！老子踢死你！！”

　　朝着地面应朝南吐了一口血水，邹宇去拉刘娇的瞬间，被身后两个大汉重新压在了地上，刘娇趴在地上，看上去整个人十分狼狈。

　　“刘娇…”邹宇低声喊道。

　　“我…我没事。”刘娇虚弱道。

　　看着此番场景，应朝南不免感觉好笑，他半蹲下来，看着邹宇的手牢牢抓住刘娇，看上去像一对痴男怨女。

　　“刘娇，你知道你喜欢的这个男人，被我上过吗？”应朝南带着笑意，紧接着身边的人也应声附和笑起来。

　　“呸！禽兽，人渣。”刘娇口腔里都是血。

　　应朝南伸手抓起刘娇的头发，把刘娇扯着生疼。

　　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把刘娇这样痛苦拉扯的场景在应朝南脑海中好像有相似的浮现，他快速眨了一下眼，试图从记忆中挣扎出来。

　　叹了口气，应朝南好像作出了决定。

　　看了一眼压在刘娇的高个子一眼，蔑视道：“给你了。”

　　矮个子男人快速道：“哥，那我呢？”

　　夜色里，应朝南浅浅看了矮个子男人一眼，他脸上的皮肤很糟糕，看上去有些恶心，像是奖赏的口气，应朝南对着矮个子男人点头一笑：“少不了你。”

　　叫骂声中，刘娇被两个男人拖到墙角一处。

　　邹宇大喊道：“放开她！放开！！”

　　应朝南看着邹宇光着下身在冰冻的地面上挣扎着，他使了一下眼色，让两个大汉牢牢压住邹宇。

　　刘娇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邹宇低声怒嚎着，这一刻，他的眼泪很快钻进口腔里，混合着血液，吞进了喉咙。

　　刘娇的撕喊声截然而至时，应朝南一回头，看见刘娇从一处爬了起来，她身体晃动着，摇摇摆摆，手上拿着一块坚硬的石块。

　　“你…”应朝南看着刘娇大喊一声就扑了过来，闪躲中，应朝南大喊道：“快！按住她！！”

　　邹宇快速爬起来，朝着刘娇赶过去，混乱中，应朝南掏出一把刀，瞄准刘娇的脖子，邹宇迅速停了下来。

　　“邹宇，我给你一个机会，她是死还是活，在你一念之间。”应朝南冷静地看着邹宇。

　　“邹宇，他们都是杀人放火的人，你不要傻。”刘娇看着邹宇，面无表情道。

　　“邹宇。”应朝南伸手刘娇雪白的高领毛衣领口往下拉，露出刘娇颈部的肌肤，锋利的刀贴着肌肤，应朝南把刀轻轻靠拢，肌肤上立刻被划出了一条血痕。

　　“别伤害她。”邹宇语气软了下来。

　　应朝南贴着刘娇的耳边，她稍微挣扎，就感觉双手几乎被身后的一个大汉要拧断，“刘娇，多亏了我，你今天才知道，其实你在他心中，是有分量的，你死也该瞑目了。”

　　话刚说完，邹宇大喊一声：“不！！”

　　刘娇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脖子上那一层皮肤是如此清脆，一股热流很快从她颈部一处蔓延出去，她阻止不了，就那么一瞬间，她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邹宇扑过来，用手死死按在刘娇的颈部上。

　　眼泪一个劲往刘娇伸手飞落，刘娇在夜色中，看着邹宇的脸庞逐渐模糊起来，她伸出手，像要抚摸。

　　好像下雨了，刘娇此刻内心的愤怒，被邹宇拥抱自己浑身颤抖的幅度和温度所覆盖。

　　她好像也没有那么痛苦，死亡带来的礼物，对她而言，却有些沉重了。

　　她无法再支配自己的手臂，整个人浑身无力好像被人往海洋深处拉入。

　　意识在彻底关闭之际，邹宇的叫喊声在她眼睛闭上最后一秒，滑入了她的耳朵里。

　　“刘娇！！你不能死啊！！”

　　这种带着绝望的祈求感，足够让刘娇好像还能坚持一下，她的意识被卡在那里，她还想要继续听到邹宇的声音。

　　“你睁开眼睛！”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刘娇内心想大喊，可是她好像被紧固在了一个真空的世界，她想奋力突破这个世界，对邹宇再多说一句：“这样的结局，我也甘愿。”

　　在书店的一本书上，刘娇曾经在邹宇读的那篇诗歌缝隙中，看到了这样一句，好像是不经意瞥了一眼，可是她却牢记了下来。

　　一一或许，是让我知道如何像水一样，向我爱人的身体投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