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这件小事》林二不二

73、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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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还要做广播？”梁梓麟心急如焚地围着站台服务台打转，“都说我女朋友发短信，她被困在洗手间里，你们可以带人去找，或者让我进去自己去找。”
　　服务站的员工抬眼看了梁梓麟一眼，对着电话说明情况，“先生，你先别担心，在车站里头被困，还是安全的，你试着再打给她，问清楚她是否真的困在车站里面。”
　　直觉服务处的接待员在敷衍他，梁梓麟感到不快。
　　“让领导出来，要不我直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梁梓麟心里虽然不安与混乱，但不至于不明白这是在糊弄他，“现在问题是我打不通她的电话，而你们不让我进去找，也不愿意派人去找。”
　　说完，梁梓麟按了两下“1”字，工作人员意识到可能事情真有蹊跷，但惊动警局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有些不情愿，她站了起来向边上的同事说了几句，过了一会儿找来了一位负责安保工作的男同事，是一个大叔。
　　“先生，刚才我们有派同事走了一圈，但没发现异常，不如，你试着拨电话，然后我们同事跟你再走一次。”
　　梁梓麟只能同意，起先收到短信的时候，他以为蓝佳儿是不小心把自己困在某厕格中，可当自己回复了短信后，一直都没收到她后续的回复，直到他来到了车站内来回走了好几个候车室，一路回拨着电话，仍是没有人接听他的电话，梁梓麟感到十分地不对劲。
　　“你们真的全走过一遍了？”梁梓麟向保安人员再次确认。
　　对方点了点头，向对讲机的另一头又确认了一次，答案依旧。
　　难道蓝佳儿不在车站内，可她知道自己要来接，自然不会先走，也不会给自己发短信。
　　“我想问，你们有没有找过客人已经出站了，但又是在站内相对偏避的洗手间？”毕竟相隔了好长一段时间，这里是一个人流走动密集的场所，正常她困住了也会有路人进出，自然而然能找到人帮忙。况且蓝佳儿不是那种会让自己长期留在困境里的人。
　　梁梓麟的这番话，提醒了保安大叔一个地方，在候车室后边正是有个偏僻的洗手间，平常连车站员工都很少走去的，因为比较弯路多，距离远，他作了手势，走这边。
　　“没想到小年轻你，很紧张你女朋友啊。”在车站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安保，寻人这种事对他来说司空见惯，打量了小伙子好几下，不仅人长得帅，还有担当，遇事冷静又有头脑。
　　梁梓麟神态平静地回了一句：“因为我这辈子只会爱她一个人。”
　　是的，因此他不允许蓝佳儿有事，倘若蓝佳儿有事，他会疯掉。现在他已有站在疯掉的边缘行走的感觉，乱蹦的坏念头被他一次一次像是拍苍蝇地赶尽杀绝，扼杀在瞬息之间。
　　踏进走道时，梁梓麟再次拨打蓝佳儿的手提号码，这次有了不同，他似乎听到了廊道深处的铃声，看了保安大叔一眼，梁梓麟率先往前跑去，越来越响亮的铃声，像极了悬崖下的求救声。
　　蓝佳儿在那儿，他希望她完好无缺地在那儿，等候着他的救援。
　　“蓝佳儿，是我，梁梓麟！”追寻声音，梁梓麟找到了藏匿在暗处的手机，他立马在走廊上大喊了起来。
　　震动心扉的一声，躲在洗手间里的蓝佳儿听到了这把熟悉的声音，一直没出去，因为担心蒋文辉与陈志明他们守在外面逮她，愈危急的情况下，愈要沉的住气，她想着总有人会来的，只要有人愿意来敲这个门，愿意帮助她，她便能得救，蒋文辉与陈志明也就不敢乱来。
　　没想到，来的人是蓝佳儿最期盼到的人。她奔向门口，颤抖着挪出插在门上的拖把柄，每一颤像是身体终于找到了抵御畏惧的抗体。
　　“我在这……我在这……”声音从她的胸腔出发出，由小逐渐变大，叫声宛如抛弃于暗巷中的出生小猫般，凄惨又带着坚强，她怎么会不期盼被拯救了，所有陷入泥沼的动物，都会凭本能地挣扎、求生。她并不软弱。
　　手柄脱离门把，跌落地面，碰撞出声响，蓝佳儿拉开了门，想必自己没有预想中的狼狈，她伫立，直至缓过一到两秒的眩晕看清梁梓麟的脸庞，紧绷的身体得以松了一口气。
　　梁梓麟上前一把抱住，双眼不停地上下打量：“蓝佳儿，你没事吧？”
　　刚缓过来的蓝佳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枕进他颈窝的瞬间，一个温暖的拥抱，还有不由得从眼中流出来的泪水，浸湿了梁梓麟的领口。
　　其实一切都没什么，但蓝佳儿觉得哭与相拥是此刻最直接、最需要的表达。

　　从候车站出来后，梁梓麟牵着蓝佳儿走向停车场，他清楚事情并不像蓝佳儿所简述的，她不小心以为自己被反锁在洗手间里，这一切都不符合逻辑，肯定有另一个人，乃至是另一群人，保安室内，梁梓麟一直按耐住自己，而现在，梁梓麟迫切地需要知道真相。
　　“是谁？”这一问，比平常的语调更低缓，梁梓麟再度握紧蓝佳儿的手。
　　蓝佳儿顿了顿，清楚是不可能瞒得过梁梓麟，可得知梁梓麟收到了她的短信，心里感到意外，但心里立即指向了那个人。
　　两人坐进车里，蓝佳儿摁住梁梓麟意图发动车子的手，摊开了它再而十指紧扣，心里有把声音叫唤着，不只她自己，刚才发生的事情，梁梓麟同样地难受，不想他堵着闷气开车，她开始复述事情的经过。
　　梁梓麟一捶打在了车盘上，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妈的，竟是蒋文辉！”
　　“算了。”抓住梁梓麟的手臂，蓝佳儿不想看到他因为生气伤到自己，“我现在不没事了吗？”
　　“我们应该去报警。”想到这，梁梓麟恨不得立即往警局开去，他必须给点颜色蒋文辉看看，别以为他还欺负。
　　“梁梓麟，这事先算了。”蓝佳儿松开了一手，但没有放开一开始牵住的手，“我是真的累了。”
　　这句话，如冰水泼向梁梓麟腾腾燃起的心火，熄灭掉所有的恼怒，而这瞬间的平静中掺杂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悲愁，他不敢细想，只是看向了后视镜，这里的地下停车场比以往的都要灰沉。
　　到达了星河度假村，去到前台补办好入住信息的登记，再次驱车往别墅区驶去。
　　海岛的魅力在于海，而度假村的设计原则，建筑群由高到低地逃离市区，流向大海，而大海自有的奇妙能力，它可以洗涤掉世界的、人间的，某些污垢与创伤。
　　调低了车窗，蓝佳儿探出头，感受着隐匿在空气中的淡淡的咸味，海风吹淡了一些她储存已久的疲倦，她喜欢大海，一种根深到灵魂深处的喜欢，眼前的这片大海，是她未曾到过的。
　　只是眼前一闪而过梁梓麟紧皱的眉头，蓝佳儿烦恼着，该如何抚平，她希望现时轻快起来的心情能和他一起分享。
　　车速慢了下来，蓝佳儿终于看清了这个小假期，仅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屋。

　　梁梓麟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箱，斜眼偷看了在车旁等候的蓝佳儿。愁闷依旧残存于心间，神奇的是，抬眼见到她，身边的一切，不管为何的目的地，沿途的风景如何，可能要花费很多时间、精力，但还是会选择凝望她，会允许一些本以为不会允许发生的接纳，像现在，有种不可言说的温柔直觉推搡着他，走向她，而她也会看向他，深入到他的内心，安抚他的烦闷，他的暗涌。
　　这个世上或许还没找到某一个词语，某一段话语去阐述，但它就是存在于，仅属于他与她之间，保留着，像是房间的电灯开关，置于书桌的那本书，床上躺着的小熊公仔，这些也许能够在新的地方重新找到差不多的替代品，偏偏发生与情感有关的那个人，由上天，由命运安排会遇见的那个人，是无法替代的，有些只允许在那个人身上精确建立的连接，其他以外的，都会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排除。
　　“这里好美。”蓝佳儿抬头笑着看向了他，鲜明的得有如色彩绚丽的烟花，他想起了某年过年时他在乡下放的烟花，那时候他也想起了她，只是他担心这份笑容下是为了隐藏方才她的不好经历，又或是为了安抚懦弱的他。
　　“嗯，喜欢就好。”梁梓麟不知他的表情是真的喜悦，还是如平常平静，他驱车回来的路上，他的脑海里，列出了上百种对蒋文辉和陈志明的报复方法，而此刻，他只希望自己和她好好地度过这个假期。
　　“我真的没事了。”说完，她伸出手环抱住梁梓麟，“谢谢你来接我。”
　　“嗯。”梁梓麟双手抚上蓝佳儿的肩膀，如同她在他的心里的定位，脆弱而易碎，而现实她不是，摸了摸她的头发，意图咧嘴一笑，“我们先进去。”
　　他的不安，看进了蓝佳儿的眼中，她跟着他走入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