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这件小事》林二不二

46、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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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成年开车了你又。”蓝佳儿站在车窗边上吃向梁梓麟说道。
　　昨晚接到他的电话说今天补习完毕后，直接回学校，她思考了一下，这样子省了来回的折腾，是个不错的提议，而且字里行间，蓝佳儿感受到来自梁梓麟的情绪不稳，这似乎是从未有过的。
　　直到今天补习班上，坐在自己旁边的梁梓麟完全摆出生人勿近的样子，搞得连传递的课本看了他一眼后，连忙把本子往蓝佳儿的小桌板扔了过去，连同梁梓麟的。
　　至于他依旧一动不动，靠着椅背，伸长他的大长腿。蓝佳儿觉得今天这个模样的梁梓麟有些特别，多了些嚣张不羁，一如第一次梁梓麟头顶金发走进来课室的模样，面对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一脸的无所谓、不在乎。那时的她很畏惧，直到很久以后，蓝佳儿才明白这是一种做自己的超能力，这世上很多人连做自己都未必办得到。
　　把课本轻放在梁梓麟的小桌板上，蓝佳儿回过头，投入这堂的补习课中，她想，梁梓麟想必在思量着什么，若他现在不愿意说，她就先做好自己的事情，陪着他，等到他愿意说为止。这是她现在能为他做的事。
　　“上来。”梁梓麟伸手开了副驾的门。
　　蓝佳儿没直接上车，先拐到后座把书包放好后，才坐进副驾。
　　“去哪我们？”蓝佳儿问道。
　　“去吃饭。”语毕，梁梓麟启动引擎。
　　蓝佳儿点头，戴好安全带。
　　“不问去哪儿吃吗？”
　　“你都出发了，肯定有选好地方。”以蓝佳儿对梁梓麟的认知，吃这方面交给他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之前也吃过几次了。
　　梁梓麟没搭话，正聚精会神地倒车出库，这时还不时兴后摄像头的倒车感应，大部分车主安装的是凭声音提示的，因此梁梓麟在倒车这块，从不敢太马虎，哪怕现在他的心情很一般。
　　顺利驶离停车场，蓝佳儿往窗外看了好几眼，开口说话。
　　“今天天气挺好的。”
　　“嗯。”梁梓麟回答得十分敷衍。
　　蓝佳儿没恼，只是回过头朝着窗外调皮地说了句：“可惜了，今天车里有人心情不怎么好。”
　　“蓝佳儿……”梁梓麟忍不住轻斥地喊了她的名字一下。
　　没再逗他，蓝佳儿转过身，端坐好，既然横竖话匣子她给踹开了，那梁梓麟是否愿意一吐为快，交由他来决定吧。
　　没一会儿，车里传出一阵阵旋律，正是蓝佳儿上周末回家，刚换作空间背景音乐的那首。

　　“我吃醋了。”
　　面对面坐在卡座里的两人，本安静吃着饭，梁梓麟突然冒了这一句。
　　入耳的一瞬，蓝佳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筷子抬头看向梁梓麟，跟前的某人仍旧自顾自地嚼着饭，神色不动。
　　环顾四周，他俩身边没有别的人用餐，可能因为这时间段稍早于晚市，蓝佳儿得知并没有幻听。
　　“吃醋？”蓝佳儿寻思，周五放学时，吃醋的人应该是她自个儿，怎么才隔了一天没见，角色转换了，是哪儿出了差错？
　　“你吃谁的醋？”
　　这真不是套路，蓝佳儿想知道梁梓麟是在吃她对哪个人的醋。
　　梁梓麟抬起眼眸，端详了蓝佳儿半年，没说话，眼光转到别处，喝起他的柠檬茶，第一口酸得他直皱眉头。
　　耍帅失败，蓝佳儿盯着他笑出了声。
　　“你不说，我可不知道。”拖长了尾音，带着点撒娇的腔调，蓝佳儿直觉梁梓麟会受用，哪怕她之前好像没特意这么做过。
　　梁梓麟一顿，有点措手不及，垂下眼眸，抿了一口以后绝对会黑名单这家店的柠檬茶，呼吸一滞，待胸膛平复，他的语气里带着些不甘和不愿意，但还是问出了口。
　　事实上，他不想问，或者说不敢问。
　　“你对陈志明怎么看？”
　　“什么？”蓝佳儿差点怀疑今天她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梁梓麟提出这问题。
　　梁梓麟没再重复，只是这一刻他放下了所有作为情绪掩饰的饭和茶，等候着蓝佳儿的回答。
　　“没看法。”蓝佳儿回了两字，这次换成她低头吃饭。
　　就是这么奇怪，梁梓麟得到了他最想要的否定，然而简短的回答，以及最后烙刻他脑海里蓝佳儿的俯首，心里的空洞不但没有被填补起来，相反焦虑再次填满他的胸腔，他想要用些什么别的骗过自己，例如香烟、酒精、虚度光阴，这是过往实践以来最管用的伎俩。
　　可明明带离他走出这种困境的人儿就呆在他的身边。
　　驾车而行的梁梓麟，眼前闪过了带上蓝佳儿逃离晚修的想法，几乎不到一秒，但很想她完全属于自己这个念头，实在太吸引他了。像是熊对蜂蜜的着迷，很原始。
　　橙灯停止闪烁，车子拐往振光中学的方向。

　　“爱情它是个小动物，要抚养它长大，需要每天给它好吃好喝，没有点点滴滴行动的喂养，crush就那么昙花一现，然后凋零下去。”
　　这段文字，蓝佳儿记得出自于刘瑜的《送你的一颗子弹》。
　　它十分适用于她与陈志明的爱情里，可惜爱护它长大的必需条件——两人一起，一厢情愿并不能成事，蓝孩儿相信这也是普遍爱侣走不到下阶段的原因之一。
　　所以当梁梓麟问自己会喜欢陈志明吗，蓝佳儿是否定的，因为她这么一个趋利避害的平凡人，早预知到陈志明先放弃了浇灌，上辈子花了她大好的青春年华才看清楚的事实——她于陈志明而言并无特别。
　　他为她停驻过的只是他想看风景的时间。
　　何况，蓝佳儿清醒得很，她知道现在的陈志明不再是陈志明了。
　　他们之间早就不存在独特的回忆联系，在车祸的刹那，那根无形的线，就断掉了。

　　那么梁梓麟呢？
　　他的出现像是日推歌单里随机播放里突然跳出来的那一首，前奏响起就抓住了耳朵，再听里面的歌词超级符合现在的心情，一而再再而三地按回后一首，到最后成了单曲循环。
　　他又像是一艘不小心驶进她所在海域里的帆船。
　　他偏离蓝佳儿了解范围内的所有轨迹。
　　而正是他身上的这股未知，与希望有着奇妙的关联。
　　趴在桌位上的蓝佳儿正发散着思维，意图勾勒出梁梓麟在她眼里的概貌，找到合适的描述，让她好能琢磨透这个人。
　　但她并不能，哪怕她经历了重生，也不具备读心这种超能力。
　　到底是她高估了梁梓麟，还是低估了自己。
　　回想梁梓麟送她回学校后，两人如常地各自回宿舍楼，然后又一起回课室，万事如常，道了别后。
　　直到现在为止，蓝佳儿只能揣抱着不安地写作业，没几笔，她又开始想，是不是该和他再解释清楚些什么。
　　但每每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又会有另一把声音询问自己，有什么需要跟他解释的呢？
　　难道告诉梁梓麟，她知道自己和陈志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所以你没必要担心我会和他在一起。
　　可蓝佳儿又凭什么笃定自己和梁梓麟能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蓝佳儿。”陈志明的这一喊，打断了蓝佳儿的思路。
　　陈志明是没看到她正在烦恼着什么吗？
　　“怎么了？”蓝佳儿压低了声线。
　　“能借我数学练习册一用吗？对答案方便些。”陈志明翻了翻桌上本子的前页和后页。
　　虽然被打扰了，蓝佳儿的心情不大好，但还是给陈志明递了过去，她不和小孩一般见识。
　　“对呢，你和梁梓麟是怎么一回事？”陈志明趁着接课本时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今儿真的奇怪，先是某人问她和陈志明，今晚当事人找上门问她和某人，蓝佳儿彻底状况以外。
　　陈志明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梁梓麟当然也不是，蓝佳儿心里想着。
　　“看你们经常走一起。”
　　“哦。”蓝佳儿只回了一个字，她认为没什么是要和陈志明交代的，这是她与梁梓麟两个人的事，打算转身继续做功课。
　　见蓝佳儿不打算继续话题，陈志明的瞳孔猛然收缩，接了句：“我听说，最近他班里有个女生在追他呢。”
　　蓝佳儿的身体顿了顿，陈志明只看得见她的侧脸，他无法窥测到更多。
　　“就是夜宵那晚，那个站你身后的。”陈志明继续说了下去，“长得蛮漂亮的。”

　　直到这一刻，蓝佳儿才彻底顿悟，她和陈志明是两路人。
　　陈志明喜欢有分寸地展露他的聪明，喜欢度量衡他身边的人，从哪些人身上能获得些什么，从哪些人身上他有机会夺得些什么，正因为他所看得到远不及蓝佳儿想找到的。当然还有更多的可能，可能那时候的她出现在那儿，她合适他初尝爱恋的基准，他喜欢的不过是某个不会争论，听话的女孩儿。
　　另一种最可能的解释是，他想要将一个代表他身份的标签放在她的身上，他的名字，他的专属，以此证明他的魅力，他的受欢迎性。
　　就像今天一样，他用一句漂亮来替代那个女孩的名字，而明天他可以用另一句漂亮来表达爱意。
　　后天呢？他可以同样的言语谎骗你以外的女孩。
　　于他而言，她们全不过是女孩。
　　“是吗？”蓝佳儿不再小心翼翼地规避对他的眼神。
　　过往面对陈志明时，她告诫自己时刻保持距离，不能游离得太多也不能太不在意，介乎于同学与朋友，不去定义。
　　而现在，蓝佳儿轻蔑地望向他。
　　告别他最后留给她少时的无知与幼稚。

　　“你又不是梁梓麟，是他跟你这么说的吗。”放慢了语速，剔除语调起伏的习惯。
　　她不过是向陈志明阐述真相。

　　不要代替梁梓麟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