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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重燃 ...

  •   圣诞节前夕,称霸九区讨论组。

      赵公子:【有几个人在梧江市,要不要一起过节?】
      YAN:【没空,在为人打工。】
      灰太狼:【+1,日夜加班,老板不是人。】
      S.Z:【。】
      安安不说话:【我有约了。】
      言于希望:【......我也有。】
      花开未闻:【小苏墨你呢?】

      苏墨垂眸喝了口牛奶,点开陆峙的私聊框打下几个字。

      Susu:【赵明丞和李惟风两个人都在梧江市,要不然我们四个人一起玩吧?】

      过了半响才收到回复。

      陆:【好。】

      似乎得到这个答案是意料之中,陆峙好像从来不会拒绝她。

      得出这个有着心理暗示的结论后,苏墨望着天花板楞了好一会儿,她想起王克说的那些话,少顷又自我反驳似的摇摇头,喃喃自语:“不能想太多。”

      自从那次陆峙跟她一起回家后,她面对他时的状态总会绷不住,就像回到了从前自信张扬的时候。

      因为确定所以有恃无恐。

      苏墨往床上一趟,手指滑过手机,切到讨论组。

      Susu:【要是我不加班的话,应该没问题。】
      S.Z:【我有空。】
      赵公子:【知道你有空。[微笑]】
      花开未闻:【行吧,那就我们四个,梧江市最近修了一个号称中国最大的摩天轮,小苏墨你想不想去看?】
      Susu:【可以。】

      陆峙神色淡淡扫过聊天记录,听着电话里的男声,手指反扣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击。

      何源还在继续汇报陆氏最近的动作,毒丸已经成功伪装成糖衣炮弹塞到了陆氏嘴里。

      “陆子望已经掉进了陷阱,联合董事会一起开开始筹备资金,财务审批结束,估计过两天他就会带着人去4M。”

      “嗯。”
      陆峙丝毫不意外,黑眸微微眯起,如一头蛰伏的雄狮。

      何源等待他挂电话,但过了半响都没听到嘟嘟嘟的声音,他有些疑惑,一般陆峙不会多废话,发出个单音节的嗯字之后代表通话就可以结束了。于是不免想到大概是卫延那边出可能发生了棘手的事情,何源关心道:“怎么了?4M那边出问题了吗?”

      “没。”

      一直靠在椅子上的清秀男人慢慢站起来,不紧不慢踱步到对面的墙壁前。

      那里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很抽象是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半边脸笑得张扬明媚,背景的色彩昳丽如火绚烂,半边脸像哭又像嘲讽,背景灰暗线条杂乱无章如同蛛网缠绕在她背后。

      黑色的眸子从左至右最后落到最下方的签名,两种相差至极的色彩倒映在瞳孔里。

      陆峙薄薄的眼皮慢慢阖上,终于说出了他平常不会做下的决定,“赵明丞那边的娱乐公司叫人通知下,明天晚上之前出一个营销方案,还有李惟风那边的追投的股份明天可以定合同了。”

      何源楞了下,“他们那边你不是一向不怎么管,持放养状态么?”

      手指凭借记忆覆上签名,摩挲着,油画特有的厚重凹凸轻轻刮棱着薄薄的皮肤。陆峙的语气平静无波到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放养收益不好,适当加下班,提高效率。”

      何源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从三年前疫情再次爆发,大部分公司陷入经济危机。

      陆峙那时也才刚刚在陆氏站稳脚,他冒着风险将资金注入赵明丞和李惟风的公司,帮助他们度过难关,到现在以来从来没有过问过收益的事情,仿佛那些钱他从来就放在心上。

      何源有时候都搞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但事出反常必和苏墨有关,这段时间陆峙的反常也必然和她脱不了干系。

      有一个诡异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何源默了几秒,语气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明天圣诞节,你是约了人吗?”

      男人只是冷淡的“嗯”了声。

      何源:“......”
      他就知道这人不会那么简单的改变状态。

      电话挂掉之后,陆峙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密不透风的窗帘。

      夜幕已落下,墨黑的瞳孔里仿佛万物都只有朦胧的轮廓,只有来自对面二楼的橙色光晕染在微微颤动的边界。

      只要注视着就觉得温暖。

      这扇窗户在五年间遥望过无数次,他伸出手想触碰,指腹抵在玻璃窗上。

      距离很近却又太过遥远。

      前几天才在那栋房子里去过,他竟然因此生出了更多的贪恋。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想看到她的眼睛,想离她再近些。

      和卫延说过的话不知道是在骗他还是骗自己。
      他确实从来没想过要回报,也确实只想成为她生命里重要的人的其中一个。

      凭心而论,只要靠近半分就忍不住得寸进尺。

      那天在火锅店,陆峙本想把所有一切告诉苏墨,包括他这五年间做的事。但现在他怕吓到她。

      想到接下来的安排,陆峙自嘲地勾了勾唇,他站在窗前等待,直到那边的光熄灭,才拉下窗帘回到黑暗里。

      .

      圣诞节当天苏墨确实没有加班。

      她醒的很早,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公司昨晚临时发的通知,意思是她这批次的心理咨询师可以不用去每天打卡,时间彻底放宽自由,除了各别需要服务的对象,她甚至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去查阅患者的倾诉,以此来决定是否接下这个患者的诊治。

      当然规定还是有,保底工资的规定是当月至少服务三名患者,提成与服务数量成正比。

      苏墨当然不在乎这些,她本来也没准备这个工作能挣多少钱。

      就算拼死拼活累到半死拿到双学位,现在又费这么多功夫去应聘找对应的工作。

      她的目的也许连自己都探寻不清,最初是为了治疗陈茉心,后来...大概是不想浪费这一身本领,或是即使刻意忽视她也无法对有同样经历的人视而不见。

      苏墨躺在床上漫无目的的任由思绪游荡。

      之前王克特意指定服务的患者从那次之后没再主动发来信息,想必还没有准备好下次的自我剖析。

      手机在这时嗡嗡震动。

      她翻过身,趴在床上划过信息提示栏。

      是一条大洋彼岸的邮件,来自国外的经纪人,代理画作销售。

      两人合作了很久,除了最开始在拍卖网的那几幅,基本上所有的画都是由经她之后卖出。

      【From VIvian to SU.】

      【The last batch of paintings have been sold out.When will be a new creation?(最后一副画已经售出,什么时候有新的创作)】

      回国之前,苏墨将剩余的画作放置在VIvian那,最少有二十幅,还包括几幅大版面的。

      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全部售罄了。

      心中疑惑,她看了眼手机屏幕的时间。

      英国与国内的时差是八个小时,现在七点半,VIvian是个夜猫子加工作狂现在肯定没睡。

      苏墨拨了个视频过去。

      很快被接通。

      对方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人。

      “Hello,Su。Are you here to celebrate the good news?(你是来和我庆祝这个好消息的吗)”

      苏墨笑了下,用流利的英文回答:“I wonder who bought the biggest painting,that's all。(我只是想知道谁买了最大的那副,仅此而已)”

      她在英国呆了五年,口音已被同化带了些英式独特的发音。

      VIvian:“Still the mystery buyer。(仍旧是那个神秘的买家)”

      三年前苏墨正式以SUM之名在英国出道,开始在正规渠道售卖画作,有一个匿名的买家冒出了头,她或他的口味奇特非冷门不买。

      那些滞留的,不受大众所欢迎的,都会被这个人买走。

      想来也算是伯乐了。

      毕竟有些别人欣赏不来的风格她个人非常喜欢。

      苏墨点点头,视频那头的女人突然想起了什么,“By the way,it\'s almost time for the annual competition,are you coming back to participate?(马上要到一年一度的比赛了,你要回来参加吗?”

      她不确定时间没有立刻答应,两人聊了会儿便挂掉了电话。

      在闹钟按照工作日定下的时间响起后,苏墨从床上爬起来,换了套运动服出去晨跑,看到陆峙站在梅花树旁,她眼角轻微的抽搐了下。

      上班以来因为起的晚很久没有晨跑了,倒把这个跟屁虫忘了。

      苏墨小跑过去,果然跟屁虫追了上来。

      她到现在都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掐准时间的?
      而且现在时间还挺早。

      苏墨:“你朋友家离这很近?”

      陆峙配合着她的节奏,说是晨跑不如称之为快走散步。他扫了眼苏墨,她扎得松松垮垮的高马尾,有几绺棕色的发丝散落在细腻的后颈,眸子挪开,干净的嗓音带着露气微微有些潮湿,“不远。”

      —你那里不能跑步么,非要来芜湖民居做什么?
      顺口的话哽在喉间,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苏墨不再说话,仔细想自己有点像那种渣男,明明知道一个人对自己有意思,不接受也不拒绝,就那么吊着。

      幸亏她没想骗身偏心,不然就真的太过分了。
      但要真接受,又跨不过去那个坎。

      不是他的问题,是自己的问题。

      她乱七八糟的想着,没有意识到从前水泥封掉的壁垒已经开始松动,落下些许尘灰。

      陆峙随时注意着她,察觉到某个又开始放空的人,随口道:“今天放假?”

      思绪被拉回,苏墨老实回答:“没呢,居家办公。”

      “嗯,今天几点出来?”
      “我白天要画画,下午的时间问下李惟风和赵明丞吧。”
      “好,出门多穿点,冷。”

      这种情况出于礼貌她是不是也得回复同样的话。
      “你也是。”

      陆峙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往上扬了半分,但仍是维持在不会被发现异常的平淡语气。

      “好,你觉得我穿哪件衣服好?”

      苏墨:“......”
      问她这个做什么啊。

      “你随便啊,上次不是买了那么多么。”
      “随便的意思是...怎么都好看吗?”

      她哽住,这人今天怎么有点...骚。

      苏墨懒得理他。
      即使知道这是实话。

      令人没想到的是李惟风和赵明丞在下午放了鸽子说今天加班抽不开身。

      苏墨没多想,出门前犹豫半响还是换上了买的新衣服,顺便化了个妆,她对着镜子涂上唇釉后才意识到这身与平常相差过于大。

      就像是为了见某个人特意打扮。

      她沉默片刻,抽了张纸巾又将那抹增添艳丽的颜色擦去。

      手机嗡嗡震动两下。

      陆:【我在停车场。】

      停车场那辆黑色越野前,男人倚靠在车头,脊背略弯,穿了件黑色硬挺夹克,夹克有点短,腰间往下衬得人比例非常好,乌黑的短发也精心打理过。整个人的气质和以往有些出入,清冷中带点朋克的颓丧刚,而手指一点猩红,白色的烟雾从薄唇吐出缭绕在周身,更是将这种感觉发挥到极致。

      苏墨慢慢走近,“你现在戒不掉烟了吗?”

      陆峙没想到她这么快出来,扔掉烟蒂,用脚熄灭后捡起来,解释道:“偶尔,有时心情难以抑制住。”

      他随口问,“你呢。”

      “回国基本不抽了。”苏墨老实回答。

      “那就好。”

      陆峙起身时,才发现苏墨今天穿了件墨绿色的麂皮短外套,紧身牛仔包裹住笔直的腿和臀部,头发微卷,戴了顶黑色贝雷帽,那双浅瞳上有金色细闪,很漂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视线挪到唇上,似乎被蹭过还残留了些红色。

      苏墨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拉开车门率先坐了进去。

      陆峙无声的轻笑,将烟蒂扔进前方的垃圾桶,打开了后车厢,从里面一大堆礼盒里挑出个绑着丝带的白色礼盒。

      苏墨抿着唇在车里等待,想着幸亏出门前将唇釉抹掉了。

      这时,右侧的门被拉开。

      她还没反应过来,冷檀和烟草味幽幽萦绕在鼻尖,陆峙侧身从车外探身进来,眸子漾着笑意,乌黑的碎发在他眉骨上方,他垂眼,黑直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片阴翳。

      陆峙左臂撑在她身后的座椅上,右手拿着拧开的唇膏。

      苏墨呼吸一滞,瞳孔放大。

      他向她靠近,在几公分处停下,唇被轻轻涂抹,耳畔也传来清淡微哑的嗓音。
      “擦掉做什么嗯?”

      空气浓稠到让人有些缺氧。
      她僵硬到不敢动,或是忘记了反抗。

      从唇角到中央,来来回回被膏体晕染。

      不知过去多久,动作停止了。

      陆峙仍是没抬头,苏墨才欲开口,他忽然伸出手,用指腹蹭了下唇角,然后撩起眼,沉郁幽深的瞳孔倒映着她有些慌张的眼神和绯红的脸颊。

      更低沉像参合着丝线的嗓音从他上下滑动的喉结溢出绕到耳蜗,有些痒。

      “姐姐,今天很漂亮。”

      苏墨攥着包带,偏过脸不敢再与他对视,声音磕巴着:“陆...陆,陆峙,你哪里来的口红?”

      “嗯,送你的礼物。”
      “......你快上车吧。”

      眼底的笑意更深,陆峙将口红关好,放到她手心,转身去左侧的驾驶位,拉开门上了车。

      他将车启动,随意问了句,“李惟风和赵明丞需要接吗?”

      手肘撑在窗檐,苏墨用手背给脸颊降温,满脑子都是他帮她擦口红的画面,嗫嚅着:“他们今天没空,就我们两个。”

      “这样啊,”陆峙幽幽轻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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