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爱你不能》牧月

3、第 3 章

　　空荡荡的公寓，连她的轻微脚步声也能从周围传来了回音，更何况现在肚子呱呱叫的哀悼声。
　　朴洛溪慢步走进厨房，厨房的庞大与客厅不相上下，而且其设备样样具备这不免使她感叹一下，感叹她该去什么地方填饱肚子的食物呢！
　　蛋炒饭的味道！？
　　朴洛溪注意到陶瓷桌上那碗热喷喷的蛋炒饭，碗边贴着一张纸条：
　　小溪，试试看合不合口味哦！舒姨留。
　　她的心抽搐了一下。
　　手端起碗，很香，还有，甜。

　　很难得的一个安息日，有子女们的陪伴，一起来到主的面前听福音。莫老太太默默地为全家人祷告着。
　　莫伯颜的手机此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是他的那个头痛的儿子。此时正在安静地听牧师讲道，所以他按下据听键，手机的蓝光暗下来又突然亮起来，又是他打来的。这小子，恐怕又是闯祸了。
　　莫伯颜瞧瞧离开会堂，接起电话。
　　“请问您是莫圣宇的家属吗？”
　　“是的。”
　　他眉头微皱，看吧，这小子又惹出什么事了，真是！
　　“这里是汉城大医院，莫圣宰先生发生车祸，麻烦您来一趟。”
　　对方可能是资深护士，她通知得很镇定。而莫伯颜就不一样了，听到“医院”、“车祸”的时候他是很不镇定，心慌了一下，合上手机，脑袋一片空白。
　　莫老太太他们此时正好听完牧师的讲道散会出来。
　　“伯颜，发生什么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舒雅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
　　“圣宇，他出车祸了！”
　　“什么！？”舒雅失声叫道，差点要晕倒了，莫伯颜及时扶住了她。
　　莫圣宰扶着颤抖的莫老太太上了车，他们匆匆忙忙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汉城大医院。
　　汉城大医院是汉城有最完整医疗设备，最精湛医术还有充足资金赞助的医院。其院长正是莫家大媳妇江欣婷的父亲，当然，莫家的角色毫不怀疑的就是其常任理事长。
　　“欣俊，圣宇他怎么样了？”
　　江欣俊是江欣婷的孪生弟弟，从医学院毕业后就在汉城大医院工作。他一从手术室出来，莫伯颜就拉住他。
　　他摘下口罩，不知该如何开口。
　　舒雅见他没有说话，眼睛更加通红，眼泪不住地落下。
　　“弟，实话告诉我们吧。”
　　江欣婷揽住舒雅的肩说道。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江欣俊的话使大家心里的石头落下一点，但又提起来了。
　　“他的双腿在车祸中严重受伤，目前为止还没有恢复知觉。如果麻醉褪去还没恢复，这样，我不敢保证他是否可以再站起来行走，当然我说的是最坏的结果。”
　　“你是说他的腿……不可以再走路了吗！？”
　　“我不敢保证。”
　　江欣俊看着江欣婷怀里的舒雅，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叫不敢保证！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让那小子站在我面前！”莫伯颜红着眼睛说道。
　　“二叔你冷静点，欣俊一定会和最好的医生帮助圣宇的。”
　　“是啊，伯颜，圣宇那孩子一定会站起来的。”莫伯书拍着他的肩安慰道。
　　莫子玉早已去VIP病房看莫圣宇了，而莫圣宰一直扶着莫老太太站在他们后面。
　　“咱们去病房看看圣宇。”莫老太太冷静地说道。

　　朴洛溪打开客房墙上的电视。这所公寓太过安静，她只是想听到一些声音而已。所以一打开电视，她就转身走到阳台边。
　　今天没有阳光诶。
　　“下面播放的是一起今天早上刚刚发生不久的交通事故：在汉城飞机场附近的高速公路上，一辆炫色的法拉利跑车与一辆货车相碰撞。据了解这辆法拉利的驾驶者正是富恒集团莫家二少爷莫圣宇，伤者已送汉城大医院抢救。而另一货车的驾驶者行踪不知何处，从现场血迹来看，货车驾驶者也伤得不轻。至于发生事故的详细原因警方仍在调查中，如有目击者了解状况，请及时与警方联系。好的，下面播放另一则娱乐新闻……”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韩嫂接到电话慌张离开公寓的原因是因为莫家二少爷莫圣宇发生了车祸。
　　朴洛溪转过头看看屏幕时，主持人已经转播另一则新闻了。
　　莫家二少爷发生车祸，看来这阵子莫家是不平静了。
　　她又砖头看向庭院里的那一棵梧桐。春天到了，它应该会又长高一点吧，还有那片百合，会开得更湛白吧。

　　“走开！都给我走开！”
　　莫圣宇推开送药的护士及她手中的药。护士被他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还好被刚进病房的莫子玉扶住。
　　“抱歉，麻烦你请先出去吧！”莫子玉对饱含泪水的护士说道。
　　护士感激不已地收拾起地上的药物匆忙离开VIP病房。
　　莫子玉看着病床上的莫圣宇，额头的纱布被他撕下，床上的被子被他扔掉，双腿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这不免让她想起舅舅刚才说的话。
　　“怎么，善良的子玉妹妹，看到我这副样子是否很可怜！”莫圣宇对着她冷笑，而自己的气息明显得很虚弱。
　　“二哥，我没有这么觉得。”
　　“那你怎么觉得？可悲？”
　　“我觉得你应该吃药，而不是扔掉。”‘
　　“出去！”
　　莫子玉不想惹他，虽然二哥是从小欺负她的，但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她也难过。她知道他不是故意这样对她发脾气的，这她能理解。
　　她正转身离开VIP病房，莫老太太他们此时推开病房门走进来。
　　舒雅扑到莫圣宇床边，手温柔地抚着他的脸。
　　“圣宇，听妈的话，好好吃药，你会好起来的。”
　　“妈，告诉我，为什么它没有知觉？”莫圣宇指着双腿一副天真的样子。
　　舒雅捂着脸，眼泪啪啦不停的落下，她该怎样告诉他，告诉他可能不能再站起来行走的结果。
　　“奶奶，你告诉我好吗？”
　　他看着他们一个个脸色都不是很好，只有莫老太太一直很冷静安祥地看着他。
　　“圣宇啊，可能……”
　　“妈！……”
　　莫伯颜想制止，但是这能瞒得住吗？
　　“奶奶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康复的，你要答应奶奶好好吃药，好好治疗。”
　　莫老太太捂着胸口，装作镇定地说道。
　　VIP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舒雅的抽泣声微微发出。
　　沉默好久。
　　他闭着眼不语。

　　整整一个下午，朴洛溪都待在客房里静坐，她学过一些呼吸吐纳法，现在感觉身体好多了。
　　她站起身。朝外面看看，原来天已经暗下来了。
　　她知道莫家的人差不多在一个小时之前大概都回来了。只是在一阵动静后就马上安静了下来，这使她猜测他们是否又出去了。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太过安静的客房。
　　朴洛溪打开门看着他。
　　是莫圣宰。
　　他，很疲惫的样子，脸色也不是很好。
　　“抱歉，今天我们大家都外出了，你一定还没吃晚餐吧？”莫圣宰关心地看着她，她的脸色好多了，今天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幢公寓，他的确有点愧疚感。
　　“我还不饿。”真的，那碗蛋炒饭她吃得很饱。
　　“这样啊，那我让韩嫂迟点准备一些夜宵，到时你可以下来吃一点。”
　　“不用麻烦了。”
　　“没事的，反正今晚……大家可能都睡不着。”
　　她知道原因，所以不再说下去。
　　“你不好奇吗？”莫圣宰发现她是一个很安静的女孩，不善言语，但不能说是害羞。
　　“我知道了。”
　　朴洛溪看着他，平静地回答道。
　　莫圣宰看着她的那双水灵黝黑的眼眸，心脏不觉得加快跳动。
　　“哦。”
　　“他是你的亲弟弟？”
　　楼道太过安静了，莫圣宰“哦”了声之后，两个人就面面相觑着。朴洛溪志浩随便找一些话题缓解气氛，同时也可以了解一下情况，毕竟她要在这里工作了。
　　“是二叔的儿子，是堂弟。”
　　“舒姨的儿子吗？”
　　“嗯……对不起，我可能打扰你休息了。”莫圣宰回过神。
　　“没关系的，大少爷，谢谢你的问候。”
　　“叫我圣宰……你可以这样叫。”反正他不喜欢听她叫他大少爷，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圣宰烙下这句话就会房间了。
　　嗯？朴洛溪还没从他刚才的话中反应过来就看见他闪回房间内了。
　　她关上房门，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想起了刚刚与莫圣宰对话的内容。
　　舒姨的儿子出车祸，那么她一定很伤心吧！
　　朴洛溪的脑海里浮现着舒雅通红着眼不住地哭泣的画面。
　　请不要……太难过了！

　　周一，富恒集团开始全盘新运作。这几天接连不断的会议要进行，而作为副董事长的莫伯颜又不得不去公司总部，整个会议下来，他都是心不在焉的状况。莫伯书担心地看着他弟弟，但又没有办法允许他离开，因为现在公司需要他们一起合手，单单和圣宰真的是忙不过来的。
　　江欣婷则陪着舒雅一大早的就赶去汉城大医院。莫老太太由于胸口不太舒服而留在公寓里。莫子玉也要去学校报道。所以整个莫家公寓里只剩下莫老太太、劳叔、韩嫂和朴洛溪。而楼道里里在一大早折腾后，又恢复了安静。
　　如朴洛溪猜测的一样，这阵子的莫家真的是不平静的。
　　她第二次走下楼梯，又一次看见的人是那个妇人——韩嫂。她坐在楼梯的第一个台阶上微微发愣，又不住地擦拭着眼睛。
　　“韩嫂，我……”
　　朴洛溪轻声喊道，那妇人猛地站起来，快速地擦拭着脸，然后转过身看着她。
　　“什么事？”
　　韩嫂一脸冷漠地问道，她的眼明显得通红。
　　“我的工作范围可以知道了吗？”
　　“你好像迫不及待地想干活哦？也好……”韩嫂指着外面说道,“庭院里的一切工作，通告书上有说明过吧，你要使庭院保持洁净清新，还要负责护养花草树木，当然后院里的那座游泳池……”韩嫂又突然流下眼泪。
　　二少爷是最喜欢在游泳池那里休息的，尤其是每当夏季到来，但是现在……
　　“我知道了，谢谢韩嫂。”
　　她递上一张手帕，然后走过韩嫂的身旁向外面走去。
　　今天，要开始工作了哦！
　　她对庭院有一种好感，从昨天开始的。
　　她会使这座庭院到处充满生机，而不会是在公寓的死寂背景下变得黯然。因为她感觉得到，仿佛这座庭院就是属于她的。
　　嘶——呼——
　　好棒哦！今天有暖暖的Sunlight，而且还有土壤的味道哦！
　　朴洛溪挽起衣袖，甩甩手，甩甩腿，扭扭腰，因为接下来她要拖着除杂草机帮小草们做清洁了哦！
　　嗨——莫家的庭院可真够大的，经过一番大整修，她慵懒地躺在草地上，在阳光的拥抱下伸了伸懒腰，然后把手叠在脑袋后当枕头，微微眯上眼。
　　洛安说这就叫做享受。享受大自然的美好，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权力。
　　“第一天工作就在偷懒了哦！”
　　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被抓到一样，朴洛溪慌忙跳起身，偷偷用眼睛小心地看看站在面前的人。
　　劳叔看着她的样子也偷偷发笑，但脸上仍一副严肃的样子。
　　他知道她其实做的很好。尤其是在这么短时间内把一大片的草地整修好，而且这些草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幸运被人打理了。最重要的是昨天这个孩子还是发着烧，脸色苍白的病人，今天看到她在庭院里认真工作，还有刚才那副活泼的样子，不禁使他佩服她的恢复能力真好。
　　“昨天，很抱歉！”
　　劳叔想到这里就感到愧疚。如果当时就告诉她原因就不会让她一直等在外面了。诶，这也怪这孩子太过倔强。
　　“没关系，大叔，如果换成是我，看到一个脏兮兮的人来征聘，我也会让他（她）先回去的。况且，我昨天那样也是不礼貌的行为。”
　　“我是莫家的管家劳叔，丫头，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庭院的工作是很累的，慢慢来。”劳叔知道她有股倔强劲，从她开始工作他就注意到她了。
　　“是的。谢谢劳叔的建议。”朴洛溪很认真地回答道。
　　她决定要适应这里了。
　　“嗯。”
　　这也难怪二夫人那么喜欢这丫头了，只是二少爷发生的那件事可让她担忧了。唉。
　　“对了，差点忘记这件事，莫老太太请你上去一趟，在二楼最里间的书房。”劳叔正言道。他不清楚莫老太太找朴洛溪是何事，只是他和莫老太太在书房的窗户里正好看到了她工作的时候，老妇人便突然像对这个女孩感了兴趣似的。
　　“我吗？”朴洛溪指着自己问道。
　　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劳叔反问道，这孩子是假装的吗？
　　“啊？劳叔，那你可以陪我一起上去吗？”朴洛溪祈求地看着他。
　　原来如此，这丫头的想法是这样的呀。
　　“放心，老夫人不会为难你的。”
　　“哦，那我上去了。”
　　劳叔看着朴洛溪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不自觉的想到二少爷小时候做错事，正巧被莫老太太撞上，他也是这副样子的。
　　最里间的书房，从朴洛溪一踏上二楼道上就听见那里有轻微的咳嗽声发出来。她走到书房的门口，原来门是开着的。
　　朴洛溪敲了敲门，那背对着她的老夫人转过身。
　　“进来，请坐。”
　　她指着书桌对面的椅子说道，而她仍站在窗边没有在朴洛溪对面坐下的意思。
　　朴洛溪只是靠近了书桌，她也没有坐下。
　　“您好，我是新来的女工朴洛溪。”
　　她没有她想象中那老态龙钟，耳背目呆的模样，她注意到她抱着一本陈旧的《圣经》放在胸口，目光试探地盯着自己。
　　“我知道。”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像一个饱经风霜的沧桑老者在低吟。的确，她确是这样的老者。
　　“那么请问，莫老太太找我有什么事吗？”朴洛溪静静地望着她，没有那副在劳叔面前时对莫老太太表示战兢的模样。
　　莫老太太没有接着回答。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便从书桌上抽出一张纸放在朴洛溪面前。
　　“这是一张初拟的签约书，月薪为十万美元，麻烦朴洛溪小姐可以照顾我的孙子莫圣宇，当然，也可以再加上那份女工的薪水。”
　　“很抱歉。”
　　朴洛溪皱着眉看向莫老太太，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我不能答应。”
　　“是因为薪水……”
　　“莫老太太！金钱并不是万能的。我拒绝，只是因为我不认为我可以照顾得好二少爷，如此而已。”
　　莫老太太看着她，朴洛溪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试探自己是否是个势力的人。
　　她不喜欢这样。
　　“那么我很抱歉打扰朴洛溪小姐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再考虑一下这件事，拜托了！”
　　“抱歉。”
　　朴洛溪向莫老太太鞠了个躬，然后退出了书房。
　　她只是来应征女工的职位而已，还好莫老太太没有利用这一点来威胁她。
　　莫老太太看着朴洛溪退出房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是一个聪明又倔强的孩子，她看上的就是这一点。
　　她会同意的，她预感。

　　朴洛溪重新来到庭院，但是没了起初那份雅致了。她头望向书房的窗口，莫老太太还是站在那里。
　　她打开水管，在外人看来她是在很细心地浇灌那些花儿，但，其实她是心不在焉的，
　　劳叔在远处观察着，莫老太太可能是为难那孩子了吧？
　　不，朴洛溪心不在焉的只是因为她现在浇灌的这些百合，是“她”最爱的。
　　她想拼命地去忘记这个人，却越难忘记。
　　“她”离开有十年多了吧，她拼命想忘记的那个人已经离开有十年多了吧。
　　她轻抚这些百合，手指沾上花瓣上的露水了，她就把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吸允。
　　忘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