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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越界 ...

  •   沈际江耷拉着眼皮,说:“你说得对。我的证件、手机、钥匙钱都在你手里攥着,出也出不去进也进不来。咱爷俩与其死磕,还不如我退一步。”
      刚才还骂街摔东西的,低头收拾个粑粑的功夫就大彻大悟了?谁知道憋什么屁呢,沈渔如何会信,当场差点笑岔气:“少给我装!把饭吃了该哪去哪去,我一会还得回学校没工夫跟你费口舌。”
      沈际江:“你回学校上学了?”
      “跟你有关系么?不该问的别问。”沈渔给他扔了二十块钱,“回来自己把头发剃剃,剩下钱买点吃的,明后我不来。”
      沈际江没反驳,傻了似的。
      沈渔抓钥匙一分钟都待不下去,开门前突然想起来:“别惹祸,长点记性。”
      砰的一声,防盗门撞回门框。沈际江望着不会再有人开启的房门,脸上晦暗不明。

      *
      沈渔拿消毒棉片给沈际江的电动车擦了里三遍外三遍,路上买了杯蜜雪冰城龟速往华中去。
      他还是觉得自己对沈际江太宽容了,居然给他钥匙让他出门,就是把老滑头手腕打折了也挡不住他疯扯,不能赌还能嫖呢。万一他跑去拆迁办闹事,那不更他妈坏事儿?
      得亏把沈嫣放张玉洁家了,那可是沈渔命根子。
      “我操你妈的!”
      旁边工地传来这么一嗓子,差点给沈渔的珍珠奶茶吓飞了。沈渔一个急刹车,跟那边对骂道:“去你大爷的喊你妹啊!”
      没声儿了?
      “神经病,”沈渔重新启动电动车,跑了没两米听见那个方向又冒出来一句——
      “你别走!救……”
      沈渔唱戏的,天生对声音敏感——这嗓门那么熟悉呢?管他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晚了学校可关门不让进了。
      “哥!”
      歇斯底里的,给沈渔喊懵了。
      真叫我?我擦下次可不敢在道上随便跟人家对骂了。这他妈的,摊上事了!
      沈渔刚要快跑,那个声音又喊:“哥!!”
      妈的……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把车栓在道边,轻手轻脚往那边去,耳朵贴大铁皮上听:
      有肉撞肉的声音,还有钢管撞在一起的叮当声。
      谁他妈搁这打架了?
      沈渔透过钢板缝往外看,黑灯瞎火得刚好有几个交错在一起的人影。他掏出手机就拨110:“歪,警察叔叔,这边有人打架……诶我操你他妈抢我手机揍嘛!”
      那小子抓着沈渔手机就往墙根里砸,把他宝贝一年多的爱疯给摔烂了。
      沈渔心里噶一下,撸袖子就往人脸上砸。他一个飞踢踹那人肚子上,揪着他头发把人往地上创,一只脚往下碾他的脸,另一只脚踩住他两根手腕。
      “老子原价买的让你他妈摔坏了,”沈渔一个大巴掌抡圆了往那人脸上呼,打得啪啪响。他一脚踢断那人的鼻梁,目光往黑暗深处刺。
      仔细看这伙人围攻一个,而且出手无甚章法光使大力乱砸,一看就是半吊子;被揍的个头不高,小瘪犊子似的拿俩钢管乱挥,五六个人凑不出一个能打的。
      “沈,沈哥!”
      小瘪犊子连手带脚地往沈渔这边爬,就着点路灯一看,这他妈哭得梨花带雨的是楼屿!沈渔想起他骂自己“人妖”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救他?不可能,死了才好,解气!
      沈渔赶紧把脚底下那人拽起来,给人家拍干净身上的土,一脚把楼屿踢回去:“别听他胡说,我们可不认识!什么沈哥啊姐的我姓赵!少他妈乱放屁啊!各位大哥对不住,手机我也不追究了,今天就当我没见过没来过,这人——踢死得了,拜拜了您嘞!”
      就要脚底抹油,楼屿一把扯住他的裤脚,声嘶力竭地哀求道:“沈哥我错了!我,我再也不骂你了,你是我的哥,我唯一的哥!你别,别不要我!”
      沈渔蓦然,楼屿跪在泥土里声声哀求,去求一个曾经被他伤害的人。他居然成了霸凌者的救世主!好一个风水轮流转啊,沈渔嗤的一声笑出来,这一刻心里报复的痛快还是比怜悯多一点。
      他报复过了,所以,他不能扔下楼屿。
      黑暗给他打掩护,余光数着那群人的脚步,他的手缓缓抓住楼屿衣袖。沈渔仍是哼声笑着,却在那群人即将靠近的时候奋力拉人就跑!
      楼屿半俩身子还没跨上电动车后座,沈渔一脚蹬车就跑。吓得楼屿抖得跟什么玩意似的,全程死死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
      “你都快把我勒断气了,”沈渔在华中门口停车,“到学校了弟弟。”
      往医务室先路过校长室,俩人跟偷鸡的似的不敢抬头,结果还是被郑校抓个正着。
      “大晚上不上自习,挂一脸彩还敢回来?”郑校怼他们俩面前,“沈渔请假了我知道,楼屿你怎么回事?”
      楼屿不敢抬头:“我,我掉沟里了……”
      “哎呦都到这了你还说嘛瞎话啊!”沈渔诚实道,“我从家出来往学校走,正好在咱跟前那工地大铁皮那看见有人打架。本来就想报个警得了,结果发现被打得还是他。撇下他也不合适,就捞出来一块带学校了。”
      郑校陡然抬高了音量:“打架!”
      “您别那么大声!回来让别的学生听见了多不好啊!”沈渔说,“要不咱去医务室说,您看他这伤的也挺重的。”

      校医给楼屿处理好伤口就识相地离开,所幸沈渔去的及时伤得不算重。七班班主任老李叫上贺子墨,几个人一块蹲医务室。
      贺子墨看见楼屿挨打司空见惯,但沈渔胳膊也打绷带了,登时脸就绿了。
      郑校把老李叫出去,一脸愁眉不展:“问他为嘛打架,就是个不说。怎么办,你是他班主任你说怎么办!”
      老李还能做出宽慰的笑:“您又不是第一天当校长了,多难弄的学生没见过?方法总比困难多嘛。”
      “风凉话是吧?”
      老李挠挠自己的秃脑壳:“没有!楼屿,沈渔都是我的学生,我得负责啊。其实也没多大事嘛,他们在校外打的架也没出大事,咱大化小得了,您事多忙,我能处理。”
      楼屿本来就是个走后门进来的条子生,这里边的轻重缓急郑校还拎得清,这事必须软处理。他点点头,默许了。
      老李送走校长,转头和颜悦色地推开医务室的门,跟他们说:“先回宿舍休息休息,按校医说的自己处理好伤口,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赌博?!烂赌鬼,我他妈瞎了眼了过去救你,叫你被人家打死不得了!”
      沈渔劈头盖脸地骂楼屿,恨不得一指头给他戳死。沈际江就沾这玩意,输了钱就回来打赵梦打沈嫣,他都快恨死赌博了。
      要不是贺子墨拉着沈渔的手腕,楼屿没被赌场的人打死也被得沈渔打残了。
      沈渔痛骂道:“你他妈才多大,没成年呢就玩这个你不得把你自己玩死啊!”
      楼屿哭得直喘:“我,我爸不给钱了,我就想赢点用点。昨天运气还不错,谁知道今天全输了……”
      “没救了,没救了……”沈渔忽然想起贺子墨神色淡淡,低头睨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出去玩赌?”
      “对,而且也不是第一次挨打了。”贺子墨冷道,“狗改不了吃屎你就不该捞他。”
      沈渔抓着他的下颌恨道:“你这人的心是拿铁疙瘩做的吗?他是你兄弟,不走正道怎么就不知道拉一把!”
      这一嗓子给楼屿都吓到了。沈渔发起狠一打六都没问题,生怕一会被误伤,抓空儿赶紧跑。
      贺子墨问心无愧地瞪着沈渔:“我没你那么博爱,没心情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他总有一天得为自己买单,那跟我没关系!”
      你总要为自己买单。
      砰——
      沈渔一拳砸在贺子墨背后的写字台,咬碎后槽牙又是一拳!积压经久的愤恨在这一刻爆发:曾经也有个人跟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然后就把自己扔了、不要了。
      凭什么?
      凭什么都袖手旁观?
      看人从悬崖往下跳就快乐么?
      凭什么要用这句话给自己的冷漠当借口!
      沈渔怒目圆睁,手上几乎要把贺子墨的下颌骨捏碎:“他拿你当哥们,你就看他往火坑里跳?贺子墨,你这种畜生怎么都会有朋友?”
      过了很久,久到几乎都听不见他们俩的呼吸了,贺子墨才说:“是。”
      沈渔烫手似的后退,眼神一滞。他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双手掩面沉重地一呼一吸。
      如果那个雨天打到了车,如果那个人没说这句话,如果那个人在自己崩溃之前长良心了,沈渔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个落魄模样?他们又怎么会连个凑合看的结尾都没有?
      沈渔松开手,眼睛猩红泪水滚烫,望向窗外某个遥远的地方。贺子墨跪在他身边,心疼地两手捧起沈渔刚刚差点砸向他的拳头,用自己的脸颊安抚发红的伤口。
      “所以你满意了吗,我为我自己买单了,毁得一干二净。”
      贺子墨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他近视再严重也看得出来:沈渔的眼泪并非为自己而流。
      简直比沈渔受伤还让他疼。
      贺子墨沉默地拿起纱布酒精,刚才那两拳让沈渔胳膊上的伤口崩开。赤红色的血迹他看得太阳穴发堵,恨不得再把楼屿抓过来踢两脚。
      沈渔不愿让他碰。
      “沈哥,”贺子墨一手就能抓住沈渔的大臂,还没往自己身边带沈渔的巴掌就扬了起来。
      贺子墨没躲,低眉顺眼地等它落下。
      沈渔瞬间没了力气,手蜷缩着捂住自己眼睛,糊里糊涂地说:“你又不是他。”
      “是谁?”贺子墨眼睛里杀机一闪而过,他轻哼一声,拆了沈渔的绷带再上药包扎,“至于是谁,我总会知道的,对吗?”
      沈渔:“一个连兄弟挨打都冷眼旁观的人,怎么会关心我一个外人?”
      贺子墨微笑着摇摇头,他仰头凝望沈渔,说:“我不急,是因为往常楼屿输得多了我就一定能帮他赢。但这次他把你掺和进来,就特么该死。至于那个人是谁,你不说我也能知道。”
      “所以呢?”沈渔哂笑,“杀了他么?”
      贺子墨帮他点烟,两个人的鼻尖亲昵在一起——
      “听你的,沈哥。”
      沈渔深深吸了一口,脸凑到贺子墨耳根边上,轻轻地吐烟圈。尼古丁让他清醒,也兴奋。伸手握住贺子墨的脖颈,拇指摁着他的喉结左右摩挲似是安抚,沈渔突然有种疯狂的感觉——一个纯情男高,可比上了年纪的老滑头好玩多了。
      沈渔把手搭在贺子墨的脸颊上,伸腿勾住他的腰,低声哄道:“我错了,不该冲你发脾气。”
      小狗原谅了,他们不过咫尺之遥,叫喷出来的烟雾都变成了欲望的催化剂。贺子墨想向上啃咬,被沈渔恰到好处地躲开了。
      沈渔扼住他的喉头,训诫道:
      “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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