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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执法堂登门 ...

  •   顾月白用三包量大管饱的苏叶哄好了闹脾气的风暝,风暝重新变回了给亲给抱会撒娇的乖巧灵兽。
      即使有着凤凰血脉,风暝实际也是个常年被关在偏远棚子、没多少见识的幼崽,自然不知道苏叶一枚下品灵石三包,现在搞活动三枚灵石十包。
      看着自家灵兽这么容易满足,顾月白心虚中又心酸,他南星真君一辈子都没这么吝啬过,上辈子他出身在修真世家,六岁时被检测出火系天灵根后拜入宗门,不敢说一辈子顺风顺水高枕无忧,至少在资源上没发过愁。没想到一朝重生,反而体会到了散修口中五灵石难倒英雄汉的窘迫。
      摸了摸风暝头顶软软的呆毛,顾月白想着等手头宽裕了,一定要给自家风暝最好的生活,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一人一鹤回到朝霞峰时,临近丑时夜色深沉,仍有不少弟子披星戴月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满脸倦容的众人没了寒暄的心思,皆是步履匆匆地朝着自家宅邸走去,即使遇上熟人也只是点头示意。原主没什么熟人,这一点顾月白很是满意,若像秦川一样长袖善舞广结修士,他才要头疼。
      还没回家,顾月白便察觉异样。明亮的灯火从自家小破院子透了出来,在如墨的夜色中分外鲜明,灯影中闪过摇曳的人影。想起白天找事的魏肖勇两人,心道麻烦找上门了。
      对两人下手时他便考虑过最坏的结果,也曾推演未来走向,故此刻心中毫无波澜,只将风暝收入御兽袋中。
      他这边不疾不徐,屋中之人可等不了,魏武从黄昏等到深夜,总算等到这歹徒!于是变幻身法几息便出现在顾月白身前,大喝一声“无耻小贼,竟敢谋害我家勇儿。”
      说完魏武便一掌拍向顾月白心脉,他是钱来峰的外门管事之一,也是魏肖勇的二伯和靠山。膝下无子,便将侄子魏肖勇视若亲子,魏肖勇平时在朝霞峰如此豪横招摇也是有他撑腰。虽然外门弟子大多实力和资质欠佳,不过作为外门管事,魏武筑基三层的修为在一众外门管事中也算中上。
      若是这一掌击中,练气三层的顾月白当场便会心脉断绝而亡。此时的他竟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傻了。
      下一秒一道人影闪过,另一人持剑挡在了顾月白身前,凌冽的剑气让魏武不得不避其锋芒,在千钧一发之际收回了掌,收势太急反而反噬已身,气血上涌喉头一股腥甜。
      “刘长老,你为何如此维护这小贼,该不会与这小贼是一伙的?”
      魏武暴怒之下口不择言,直到看见白衣男子面色微沉才自觉失言,赶紧找补“刘长老莫要被这小贼迷惑,定是他害了我的侄儿与展城二人,如此心思歹毒戕害同门的小人定留不得!”
      顾月白躲在白衣修士身后打量起这位刘长老,对方身形舒展手中长剑锋芒毕露,剑尖霜白似雪,实力竟然已是筑基大圆满也就是半步金丹了,怪不得这老头对他如此忌惮。
      再看他外表不过三十出头,长相清正眉宇间自有一股凌然正气,对这位刘长老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
      以顾月白的神识强度自然知道院中暗藏十数人之多。根据记忆中灵云派外门派系分布,猜测这些人不全是一路的,便大胆赌了一把,赌错了也没关系,他的神识足以在魏武靠近时将之绞杀,连同其余十几人,只是之后就得狼狈出逃、改头换面做一名云游散修,原本还未恢复的神识也会再次受创。
      幸好,他赌赢了。
      刘昊阳板起脸“执法堂的存在就是为了肃风正气铲奸除恶,我自然不会包庇任何人,只是现在情况未明,岂容你擅自动用私刑。”
      “什么情况未明!勇儿都说了定是顾月白这小人下毒谋害他。”
      “执法堂断案向来讲究证据,不会偏听偏信,况且外门弟子皆言你的侄儿与顾月白素有嫌隙。”
      魏武的拳头死死握紧又松开,终究不敢得罪执法堂“那就好好查,一定有证据能证明此人的罪行,到时候请刘长老一定秉公执法!”
      眼见时候差不多了,顾月白一脸劫后余生的茫然惊惶开口道“请问您可是执法堂的刘长老?不知魏管事为何深夜行凶呃造访?”
      魏武闻言冷笑,如同看死人一样盯着顾月白,顾月白似乎被这凶厉的眼神吓住,又往刘长老身后缩了缩“刚才斗胆听二位谈话,可是魏师兄出了什么意外?”
      “呵,黄口小儿还挺会装。”
      “魏管事!注意你的言辞。”刘昊阳回头对上顾月白,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朝霞峰外门弟子顾月白,你可知今日下午与你素有嫌隙的魏肖勇和展城遭人暗算?”
      “魏师兄他们出事了?”顾月白面上露出几分果然如此又强忍欢喜的扭曲,这一表情被刘昊阳看在眼中,想到属下之前的调查,魏肖勇时常支使顾月白去做自己的活计,又时常出言侮辱,现下强忍快意的表现十分正常。
      顾月白又道“弟子白日恰巧与魏、展两位师兄有过照面,当时他们毫无异样,谁曾想不过几个时辰师兄便遭了毒手。不知是哪位贼人如此大胆,竟然在我灵云派行凶?”
      “这么说,你白日确实与魏肖勇二人有过接触?”刘昊阳追问“那你与他们可曾发生过口角?”
      顾月白脸色更加苍白,眉眼间似有不忿“当时两位师兄说过一些辱人的话,只是弟子忙着去钱来峰接取任务,便忍下了。”说话间他的情绪愈发激动“魏师兄为人高傲,平时树敌颇多,指不定山下也有仇家。”
      魏武被这无耻小人气笑了“刘长老,不要与他废话,刚才没在院中搜到毒药,定是被他藏在身上,我们现在搜身定能人赃俱获!”
      顾月白无语地看了眼这老头,心想哪个凶手会傻到将毒药随身携带,我像是傻吗?
      刘昊阳虽也是同样的想法,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等下执法堂弟子会对你进行搜身,还会带你去刑堂做口供,你可有异议?”
      “弟子不敢,月白定会配合执法堂断案,相信刘长老定。”顾月白戏还没演完,一腰间系着狼头令牌的青年男修突然匆匆上前,对方似是无意间扫过盛怒中的魏管事,眼中不易察觉地透出看好戏的促狭,随即回禀“刘长老,湘竹那有了新发现,现在有证据证明外门弟子顾月白并非凶手。”
      听闻案件有了新进展,刘昊阳心下大喜,绷着的表情也缓和几分,当即决定回执法堂,魏武与顾月白作为亲眷和嫌疑人自然同去。
      执法堂外门总部也设在钱来峰,顾月白万万没想到自己刚从钱来峰回来,现下又得回去,顿觉心累。
      登上执法堂的飞舟,顾月白被安排在船尾的房间,身旁还有两名青年修士看守,防止他逃跑或是魏武偷溜过来寻仇。
      昭元和杨青山很放松地在一旁用神识交流,他们显然已经从湘竹那得知了内幕消息,十分同情这位时常被欺负还被卷进无妄之灾中的师弟。
      却不想他们的对话被顾月白听得一清二楚。
      “这顾师弟长得比传闻中的还好看,瞧着和玉人一样。”
      “怪不得魏肖勇总看不惯他,一定是嫉妒别人长得好!”
      “哈哈哈,那怎么办,他现在的模样更丑了。”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中毒方式?”
      “天意呗,谁叫他总是仗势欺人,真就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顾月白听了几句便知晓一切发展正如他预料,便不再听两人闲谈,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以如今羸弱的身体能坚持到现在属实不易,没一会儿竟真沉沉睡去。
      他睡着时没了伪装出的怯弱不安也没了白日的疏离冷淡,沉静平和的睡颜让人不忍打扰。昭元忍不住放轻动作,小声嘀咕了句“乖乖,这师弟可真好看。”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又梦见了在归墟秘境时的往事,这让他的神识愈发痛苦,意识清醒地知道这是梦境却无法脱离。
      “师兄,那百工阁处处与我们作对,着实可恶!”
      “师兄,此次前往归墟秘境,一定要小心提防璇玑阁的人,我总觉得那群残废有古怪?”
      “师兄,你说人的命数是否天定,天道为何总是无常?”
      “师兄,根据推演再往东三百里就是秘境核心所在。”
      “师兄,不要怪我。”
      “师弟,醒醒。”
      “师弟,快到钱来峰了。”
      梦境与现实的人声交织,顾月白只觉头脑发胀,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当下的处境。
      “走吧。”
      执法堂所在的玄霜宫位于钱来峰山顶,玄色为黑霜雪为白,执法堂也分为慎刑司和追魂殿,慎刑司着白衣负责门派中惩治犯罪解决纠纷;追魂殿着黑衣负责处理门派之外的威胁与祸患,暗地里被弟子们称作黑白无常。
      不像藏书阁、功法汤、珍宝阁之类对外开放,当然普通弟子也完全不想来这。白日他参观司天监时也曾路过玄霜宫,当时只觉得血气过重过于压抑。
      现在凑近只觉更压抑了,玄色大门在黑夜中似猛兽的巨口,凶煞之气如有实质。顾月白装出一副无比惧怕的模样向身旁的昭元靠了过去,一路上忿忿不平的魏武也老实闭嘴。
      昭元出声安慰“顾师弟,只要你没犯事这里还是很安全的。”
      实际上犯了事的顾月白:。。。。。。
      手上也不干净的魏武:。。。。。。
      湘竹所在的刑堂离大门并不远,短短的一段距离对顾月白和魏武来说都极为难熬,纷纷加快脚步、脚下几乎出现残影。
      倒不是顾月白心虚或是害怕,只是他天生嗅觉敏锐加之神魂强大,整座玄霜宫都被浓重的血气笼罩,简直避无可避。若用灵气隔绝血气怕是会引起怀疑,因为寻常练气三层弟子根本感应不到血气。
      慎刑司还好,大殿另一头的追魂殿简直是尸山血海,顾月白不得不怀疑灵云派的高层偷偷在干了见不得光的事。
      另一边魏武所修功法对幽冥之气极为敏感,加上看到墙壁与地砖上的刀痕剑痕,不知脑补了什么,现下如鹌鹑般老实,再没了初时的嚣张气焰。
      在数座隐没在黑夜中的建筑中,一座七重飞檐塔楼如黑夜中的萤火吸引顾月白的视线,无他,只有这塔楼还亮着灯,想低调都难。
      修真界的灯光自然不是凡间烛火,而是瀛洲特产的一种夜明珠,白日吸收日光,夜晚散发明亮且柔和的光芒。
      “那就是刑堂吗?”顾月白小声问一旁的昭元。
      “正是。”
      走近之后,便瞧见一白衣女修懒懒依靠着门窗,见刘长老一行人出现,又赶忙调整身姿笔直站定。顾月白笑了笑,觉得刘长老御下一定很严。
      女子身形窈窕,眉眼细长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五官较玄月大陆的女子更加深邃,细看之下瞳孔竟有几分妖异之感,不知是混了异族血脉还是来自玄月大陆之外。
      大概顾月白盯着女子的眼神太过专注,女子大大方方望了过来,含笑盯着他。
      修真界以实力为尊,没什么男女大防,一直盯着陌生女修也是失礼。
      顾月白这才反应过来,他牢记自己的人设,不好意思朝对方笑了笑随即害羞低头。猜出了女子的身份,执法堂的两界行者湘竹,也就是凡俗界的仵作。凡俗仵作解剖验尸,修真界则有特殊手段,能够沟通亡魂。因此修士间的寻仇要么不伤及性命,要么令仇家魂飞魄散!
      两界行者多是医修,也有极少数丹修爱好特殊。顾月白前世对这些事敬谢不敏,有一至交好友却是精通此道的医修,因此对验尸招魂之事也知晓一二。女子身上引魂香和不腐草的气息甚至压过血气。
      一行人到了刑堂,湘竹立刻迎了上来,笑着对刘昊阳说“堂主,我刚才重新检查魏肖勇和展城的随身之物,果然有大发现。”
      “辛苦你了,对了,张明锐和安寻道两人可在?”
      “放心吧,他们早就在里面等着了。”
      早就迫不及待的魏武听闻消息,快步冲到湘竹面前“你说的可是实话,凶手到底是谁?真不是顾月白那小子?”
      刘昊阳皱眉,湘竹却笑得别有深意“魏管事莫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几人说话之际,一旁的顾月白打量起门口挂着的对联,上联是权舆死生出入,下联是机括幽枉屈伸,真有几分人间官府的模样。
      “这是刑堂的首任堂主刘三海所书,他家是仵作世家,唯独他身具仙缘,结果进了修真界,他老人家还是做了两界行者。”见顾师弟看得入神,昭元小声介绍。
      “你知道刘老祖宗和。”昭元话还没说完,刘昊阳便招呼他二人一起进去。
      塔楼共七层,顾月白猜测着他们会去第几层,没想到湘竹领着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暗门前,将身上的狼头令牌放入机关中,咔哒一声轻响,暗门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台阶,台阶两旁的墙壁上嵌着夜明珠,整条台阶灯火通明。
      “这路通往地下?这刑堂怎么还有地下室,不会是监狱吧?谋害勇儿的凶手正关在里面?”魏武忍不住发问。
      “当然不是,慎刑司只负责审案,之后的事由追魂殿负责。”
      “那这下面是?”
      湘竹露出了一抹笑容,在灯影的映照下竟有种阴森诡谲之感“是殓房。”
      从地底传来的冷气从背心钻入脊骨,魏武痛呼出声“勇儿!”
      “好了!”刘昊阳适时出声“你侄子没事,只是殓房的寒冰阵有利于压制毒性,所以暂时把他安排在这。”
      魏武的哭嚎声卡在嗓子里,哪里不知道湘竹这是在耍自己玩,记恨上了这该死的臭女人,只是他到底不敢得罪执法堂的人,只能将这口恶气咽下。
      台阶不长,几乎在说话间就到达了地下一层,空气中的温度骤降,在场修士明明可以抵御严寒酷暑,却不能抵御如附骨之蛆的阴气。
      顾月白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是这里面修为最低的偏偏灵感极强,现下身体摇摇欲坠似乎就要坚持不住。
      直到昭元偷偷塞给他一个阳火符,顾月白才感觉身子暖和了些。朝着昭元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破碎感和易碎感一下子击中了单纯天真的青年,昭元心中充满了对病弱师弟的保护欲,却不知顾月白虽有不适,但刚才的虚弱大部分是演的。
      毕竟他的人设是怯弱病弱的小修士,怎么能在殓房里面不改色呢?
      这一行人里真正害怕的只有魏武,此刻他完全不敢去瞧面前一排排紧闭的房间,强作镇定道“勇儿在哪儿?”
      片刻后,一行人看见躺在床榻昏迷不醒的魏肖勇和展城。
      眼见侄子惨状,魏武又开始痛呼“我的勇儿啊!”
      噗,顾月白忍不住笑了,第一次崩了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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