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四 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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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李朝立朝之前，金吾卫还不叫金吾卫。自高宗发迹之后，才改了这个名字，与骁武威领并称十二卫。
二宋兄弟所属为皇家禁军，领卫是左千牛卫。在府兵制度还在盛行时，千牛卫还能称得上实权的代表。天子脚下，假天子之名，狐假虎威也不是吹的。
但金吾卫则不同，如果说把二宋换算成皇帝身边的保安，那么彭野所咸之金吾卫左翎中郎将，就是中央公安厅的厅级干部。
而金吾狱，就是左右金吾卫府所设之狱。
按照逻辑，长安城中发生的案件，县廨武侯抓住了就关进县狱，若是刑部直属的案子，就关刑部狱，除此之外，还有大理寺狱，以及东西徙坊。
说得直白些，谁抓着人，就先送到自己的地方审一审，要是得到了明确的旨意，该送什么地方就送，该放的就放。
但金吾卫狱又有些许不同，整个长安城中，用刑最狠最不讲情理的，就属这金吾狱，尤其是彭野。
史书中也曾有记载，说是有这样一位中郎将，将屈打成招当做功勋，常年借此办理案件，办了不少糊涂案。虽然史书上这位中郎将的名字已经不可考，但宋玉书也大概猜得到，应该就是那个半夜抓人的金吾卫中郎将大人。
宋珵两兄弟也不傻，人前脚被带走，后脚便入宫找李嗣求情。宋玉书出门前也不见人回来，所以她也不知道事情谈得怎么样。
前朝的时候，金吾狱还在宋衾府所在的崇仁坊，这些年变了区位，迁到了皇城西边的布政坊，位置毗邻西市。
这会儿宋玉书候在费仲车里，等着他把人接出来。
阿七在车外候着，远远儿看着含光门闪出来个紫色人影，身形高大，气质睥睨，似乎也看向马车这边，匆忙埋下脑袋。
裴府的车夫见着自家主人自皇城出来，身上刚披上藏青的狐裘，又一次没像往常一样径直上车，而是顿了顿脚步，足尖转向朝着西边儿去了。
他循着那方向看过去，街道末尾停着费大人的马车，心里还没踏实下去呢，一阵风吹过来，将车上浅色方帘撩起一角，露出里面一张巧俊漂亮的娘子的脸蛋。
小娘子面色润白，被风撩过时，染上一层浅粉。任谁看了都要迷糊，车夫却很快反应过来，“这......”
早前听府中奴婢们说费大人与宋府三娘子交好，那位三娘子他也见过，却不记得是长成这副模样啊？几天不见，还变年轻了？
车夫疑惑地看向身边的鹤均，想要寻求一种共鸣，却被瞪了回来，“看什么，仔细你这双眼睛。”
......
不看就不看，凶什么？
宋玉书也注意到了不断逼近的人影，心里犯晦气，直接将被窗框挂住的帘子收回来，假装没看见他。
成年男子脚步飞快，在她收帘时，远远笑出一声，在风里被吹得稀碎，跟凶兽嘶鸣似的。
瘆人。
很快那声笑就收敛起来，接着，宋玉书就感觉车身前部沉了沉。
不是吧......
她回头，对上撩车帘的那只细瘦纤长骨感的左手。
心中没忍住暗啐一声：“您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高大的男人影子闪进车中，一双冷眸饶有兴味地垂向她。
这辈子，宋玉书从未像现在这么厌恶自己的身高。被人俯视的感觉很差，尤其是被这种压迫性极强的男人俯视。
可能是被看得发臊，宋玉书总觉得膝盖处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按了按。
细小的动作被裴宪捉住，单手解下自己身上的狐裘，利落扔到小丫头的身上。
膝盖被一团暖意裹住，瘙痒的感觉减缓不少。宋玉书看着盖在自己膝盖上那一团灰白色的动物皮草，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
成年男人的衣物对于她现在的身体来讲还是过分宽大，漂亮的狐裘大半落地，将她银白色的襦裙盖的严严实实。
除此之外，那狐裘身上还透着裴宪身上的一股香味。许是最近查书听的事情，总是很在意身边人的香气，故而多嗅了嗅。
裴宪在修饰自己这一块也算是下了功夫，要说古代用香，无非沉香麝香檀香此几味。
可宋玉书嗅了又嗅，也没能辨出他身上这股子清香是什么香。那香味很淡，像是雨后脚踏进竹林时能嗅到的叶泥之味。
具体是什么宋玉书也说不上来，倒是有股让人上瘾的感觉。意识到这一点时，她鼻尖轻颤了下，伸手把身上的狐裘又撩起来，不客气地扔回裴宪身上。
扔回去的那一瞬间才想起裴宪的脾气，才后知后觉心颤了下，小心看他一眼，有些不自在地挑了个话题，“咳......裴太师要找费大人吧，这会儿他正在金吾狱中，还消一会儿才能出来。”
坐在对面的男人没动，两只手被狐裘盖住，隐隐能看出来他正搓着手上戴的扳指。
这应该不是在合计怎么收拾她吧。
很快，那狐裘上的皮草绒毛动了动，裴宪伸出左手，把狐裘拎起来，重新盖到宋玉书膝盖上。待她再想送回时，抬腿踩了上去。
六合靴贴在宋玉书身侧，将狐裘固定在她身下的坐榻上。
“某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裴宪说这话时，眼尾带笑，长睫深陷，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裴宪这种深思难测的性格，已经赶得上影视剧中不少帝王了。
就算是得了盛宠，也不能这么嚣张吧？
今日天气转暖，宋玉书出门想穿轻薄些，被姜夫人逼着多穿了两件里衣，这正午的太阳晒得她发热，现在盖着这身狐裘更是被火烤着一样不舒服。
心里不免更加烦闷，更想骂人。
“......谢了，挺意外的。”
？
对面被她成功勾起兴致，扬起一侧眉尾，看她时的眼神更深不可测。
宋玉书笑了声，抬头毫不怯他，“裴太师好像很喜欢送人情，初见那晚送我展示身手的机会，芙蓉园又送我两只樱桃毕罗，后来在公主府宴中，送我一条小命，一碟炙肉，今天又主动上车来送我一件狐裘。玉书很是好奇——”
她视线上移，一路扫过男人头顶的金玉冠，略过他身上的锦衣，打量着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
“裴太师究竟看上宋玉书身上何处，要这样一次次纠缠？我上次分明讲过，你我二人一笔勾销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冰凉，脸上表情也沉下去，乍一看确实唬人。语气中的嘲讽也明明白白，但裴宪却并未放在心上。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浅勾唇角，好整以暇地偏过头，想再听听她的后话。
宋玉书被看得烦了，趁他不备直接抬手拍掉了他横在自己身边的左腿。用的力气不小，足够他吃痛一阵。
面前的男人依旧无动于衷，慢条斯理收回左腿，面色稍微沉下来：“那裴某就直言不讳了。”
“四娘子的真实身份，即便你不说，宋祝不说，宋衾不说，某也知道。”他视线带着寒意，刮过宋玉书的脸，一路缓缓向下，落在她腰侧的那枚铜钱上。
三日前在公主府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小丫头年纪小小，勇气胆识确非常人，应该早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没有及时入宫面圣，反而是悄悄将那鱼璧藏了起来。
有趣，实在有趣。
“你想干什么？”宋玉书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铜钱。
裴宪被她这动作逗笑，视线也稍收回，慢吞吞地开口，“某知道你在找灵焉楼那个歌姬，你与某合作，某自会帮你找到那个歌姬。”
“不是歌姬。”
小丫头突然打断他的话，义正言辞地纠正他，“她现在不是灵焉楼的歌姬，她有自己的名字，沈书听。”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三四 名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