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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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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安端起一杯茶,恭敬地奉给坐在高堂的庄娥。
“伯母,请喝茶。”
“好好好。”庄娥笑着接过茶押了一口,看了眼被五花大绑按着跪在地上的范统,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奉完茶,郑安坐回堂下一侧的座位,捧起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抬眸笑着看向庄娥:“伯母,塞哥哥已奔赴前线,不能回来看望您,还请您见谅。”
“男儿以保家卫国为首任,塞做得对。况且有他在的话,我也能稍微放心一下,不用整天胆战心惊的,生怕老爷会出什么事。”庄娥说。
“您放心,塞哥哥和伯父会平安归来的。”郑安微笑着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汶仁,我很好奇,好端端的,你和塞是怎么知道老爷上战场这事的?”庄娥不解地问。
“是伯父临走之前,吩咐肯将消息带给我和塞哥哥的。”郑安说,“我俩一听到这消息,就马上各自动身了。”
“原来是这样。”庄娥恍然大悟,“还好你及时赶回来了,不然面对府里的这些事,我一个女人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庄娥恶狠狠地剐了一眼范统。
“说到这个,是也该好好地算一算、捋一捋这位伯父的‘好侄子’的事了。”郑安轻放下茶杯,转眸看向范统,淡淡地说。
得到郑安的示意,侍卫拿掉堵住范统嘴的布团。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范统厉声喊道。
“啪!”
范统的话音刚落,脸色突然就挨了一巴掌,嘴角顿时鲜血直流。
“小少爷问你话了吗?”一旁的侍卫冷冰冰地说。
“你......你敢打我?”范统红着眼吼道。
“啪!”
侍卫又是一巴掌,直接将范统打翻在地。
这下范统终于学乖了,躺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是时不时哼哼唧唧。
见状,庄娥稍微别过头,神情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虽然她很厌恶范统,但他毕竟是丈夫的侄子。
她看向郑安,打算开口替那不孝的侄子求情一下。
然而当她看到郑安手捧着茶杯把玩着,脸上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终是没有开口。
庄娥和候在一旁的仆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里看到惊讶和难以置信——这还是她们所认识的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汶仁吗?
郑安哪里知道庄娥等人心中所想,只见他又轻轻抿了一小口茶,将茶杯轻放在桌上,拿起折扇轻抵住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范统说:
“你是直接告诉我背后指使的人是谁,还是我将你送到陛下面前,让陛下亲自来审问你呢?”
……
“哦——喂!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庄娥啐道,“轻而易举地就被使特的三言两语给蛊惑了,还联合外人来欺负自家人。”
郑安笑笑没说话,黑眸怔怔盯着捧在手里的茶杯出神,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打着杯身。
那位使特大人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见郑安似乎在沉思,庄娥没再说话,哪怕此时的她有很多的话要询问郑安。
短短的时间内,她似乎暂时把郑安当成披耶巴色府目前的顶梁柱了。
悄悄看了眼候在外面身着大明服饰的侍卫,又想起范统以及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的惨状,庄娥不免对郑安升起一丝陌生感和害怕之意。
就像之前还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模样,现在一下子变得如睡醒的狮子一般锋芒毕露。
以前她还觉得郑安无法胜任披耶巴色府当家主母的这一尊贵身份,现在看来倒是她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伯母,需要麻烦您一件事。”思忖了一会儿,郑安抬眸看向庄娥笑着说道。
“啊,什......什么事?”
“去哭冤。”郑安一字一顿地说。
“哭冤?”庄娥疑惑不解。
“嗯,去大城的皇宫门前哭冤。既然那位使特大人这么想报复披耶巴色府,那我们自然也不能扫了他的兴呀。”郑安笑着说,“当然,要是伯母您觉得这个方法不妥、有思考量的话,那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哦——喂!这有什么?反正披耶巴色府已经沦为大城最近的茶余饭后的笑谈了,再多一事又如何?再说了,这是可以揪出让披耶巴色府鸡犬不宁的幕后主使的办法,干嘛不做?”庄娥咬牙切齿地恨恨道。
“既然如此,那到时候要委屈伯母了。”郑安轻放下茶杯,浅笑着说。
只是望向远处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不知为何,使特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可明明最近的他可谓是顺风顺水——在陛下面前如鱼得水,被委以重任;私底下,也成功地报复了披耶巴色府,搅得那里鸡犬不宁,成为大城的笑话。
“大人,大事不好了!”
这时,文氓神色匆匆地从门外进来。
“怎么了?”使特心一跳,但脸色却保持镇定地问道。
“那个......那个人回来了。”文氓眼里竟露出一丝恐惧之色。
“谁?素察?还是塞?”使特故意漏掉一个他不愿提起的人名。
“是......那个汶仁。”文氓苦笑着说。
“不可能!”使特猛地站起来,随后又有些颓废地坐下,“他,他不是跟塞私奔了吗?”
“千真万确,安排在披耶巴色府的眼线亲眼所见。”文氓说,“据眼线所说,那汶仁一回来,二话不说就命令大明的侍卫一把火把停在码头的船全部都烧了,还将在蹭吃蹭喝的人打了一顿扔到河里。”
“大明的侍卫?”使特一下子呆愣住。
“是......是的,大人。那汶仁应该......应该是和大明的八王爷——镇南王相认了。”文氓一脸苦涩地说。
“那......那又怎样?反正这一切都是范统那蠢货自己做的,跟我们又没有任何关系。”使特故作镇定地说。
“可......可是大人,听说那范统被五花大绑带到了汶仁的面前。以后者的能力,恐怕——”
闻言,使特瘫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盯着地板出神。
下一秒,门外的手下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回复道:“大人,披耶巴色府的人现在正跪在皇宫门口大哭着。”
使特心里咯噔一下,和文氓对视一眼,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重。
皇宫大门。
郑安眼眸低垂,乖巧地和庄娥跪在宫门旁,时不时用手巾轻轻擦拭红通通的眼角。
庄娥则是放声痛哭,嘴里不断地或悲或怨述说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皆为保家卫国奔赴战场,家里却因为没有男人而受到外人报复和不孝侄子欺负的种种委屈。
扬言要是陛下不为她一妇道人家秉公主持公告,她愧对丈夫和儿子,无脸再去面对他们,唯有以一死了之,以此表明自己所遭受的羞耻和委屈。
郑安再适时地带着哭腔、可怜巴巴地出声劝慰,说伯父和他的塞哥哥都已远在战场,生死不明,要是伯母您再不在的话,孤身一人的他该如何是好?该如何去面对归来的塞哥哥等人?还请伯母三思,不要想不开。陛下圣明,一定会为我们披耶巴色府做主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德绑架住大城王再说。
果不其然,从郑安他们跪在宫门前开始不到两刻钟,大城王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他们面前。
“素察夫人,你这是在干什么?”一见到庄娥,大城王赶忙让人扶起她。
“陛下,请您为臣妇做主啊。”庄娥躲开前来扶她的人,朝大城王行了一个大礼。
“请陛下为我们做主。”郑安也跟着庄娥向大城王行礼,话里的哭腔越发沙哑,显得十分伤心欲绝。
“有什么事进宫里好好说,跪在宫门外像什么样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素察夫人和塞夫人扶起来!”大城王瞪着不知所措的仆人,怒斥道。
见到郑安回来,大城王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算是稍微减轻了许多——因为按照龙挺普高僧的预言,只要有郑安在,就可以庇佑大城免于灭国之灾。
而郑安的出现,则意味着足智多谋、英勇善战的塞也回来了。并且前面听他们的话,塞已经是奔赴战场了。
前线有塞在的话,那战况一定会变好,说不定不久就会有捷报传来。
看来使特这个派素察去前线的计划实施得很不错,一箭双雕。
想到这,大城王心里不禁为此洋洋得意起来。
“陛下,如今臣妇的丈夫和儿子都已为国奔赴战场,家里就剩下臣妇和儿媳汶仁相依为命。但不曾想,竟有人背后教唆指使臣妇丈夫的侄子,在臣妇家中作威作福、为非作歹,让臣妇等人苦不堪言。”
一到大殿里,不用郑安示意,庄娥立马又跪坐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哭诉道。
“特别是,那背后指使之人还授意给臣妇丈夫的侄子,说臣妇的丈夫和儿子此次奔赴前线凶多吉少、九死一生,几乎难以平安归来。他还说,到时候臣妇丈夫和儿子战死沙场之后,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披耶巴色府的主人,还扬言要把臣妇等人赶出府里。”
庄娥越说哭得越大声,“照那侄子话里的意思,那背后指使之人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哪里会说出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来?陛下,臣妇好害怕,害怕丈夫和儿子到时真的回不来,永远地留在战场之上了,陛下——”
听着庄娥这一大段感人肺腑的话,郑安对她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他只是稍微点了一下,这庄娥大妈属于是无师自通,甚至还超常发挥了。
大城王嘴角抽了抽,按捺住内心的火气,好言好语地安抚了庄娥几句,随后看向郑安:“好久不见了啊,汶仁。”
“承蒙陛下挂念,小民不胜惶恐。”郑安朝大城王行了一礼。
“塞已经赶赴前线了?”大城王问。
“回陛下,塞哥哥一听到缅甸出兵侵占我大城边疆要塞的消息,就立马动身前往前线了。”郑安说。
“好好好!塞不愧是我大城最忠诚爱国之人!”大城王朗声道,“到时待塞等人凯旋归来,本王定重重有赏!”
“陛下,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啊!”
这时,大殿外突然传来使特气喘吁吁的高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