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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语风林动秋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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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清楚了！？”
一个声音从山林响起，惊飞了一群正在休憩的黑羽。那黑灰的鸟儿“扑啦啦”地扇动翅膀向远处的山林里飞去，一下子，又静了。
在那群黑羽惊飞的地方，有一处好看的竹林。在乱世中，若能寻得一处这样宁静的地方，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只是这林外，却是林木苍苍，满目苍痍。
身着青衫的男子站在石阶前来回踱步，眉头深锁，看得出来，他很不明白，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这么自以为是的人？！猛地，他转过身，扯过身边的白衣男子，道，“林业平，你真的要出山去？！”
被唤作林业平的男子轻笑一声，拂平被扯乱的袖子，淡淡地说道，“莫尘，你我都是修道之人，什么时候，怕起苍生来了？”
莫尘看了看他，径自走至石桌前，端了茶，就着饮了一口，“你可别先无所谓，如果真的出了山去，你可要遭人白眼的。现在这世道啊，道士不如娼。”言罢，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林道长向来目空一切，可是你出山也得选个时候啊。现在出去，道士的名声可坏得很哪——”
林业平看了看莫尘，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极少看到莫尘这个样子的。以往，他要做的决定，莫尘是极少像今天这样反对的。
“你知道，我得找到他。”
“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啊，你要找你弟弟，我当然会帮你啊，只是现在这世道太乱，我劝你啊，还是先等一阵子吧。”莫尘说完，不经意地望了望业平，“恩……其实啊，我倒还真有事想说——”
“什么事？”
“还记得我那朋友上次独自去游学么？”
“游学？是那个叫清木的道友吧？”
“对。就是他。他说他在玄道观见到了合阳真人，你知道吧？那个有名的道界师尊。你知道他有个徒弟叫顾留芳么？”
“我连合阳真人的脸面都没见过，怎么会知道他徒弟叫什么——”
“你知道么，清木就见过他一次，他说他一见到那个顾留芳，就觉得他非常像一个人！”
“谁？”
林业平重沏了一壶新茶置于石桌上，正看到莫尘那狡黠的眼神，便笑道，“难道是你？”边说边从桌上的竹盘里拿了一个小青花瓷杯。另一只手刚想去提那壶新茶，却被莫尘挡了下来。
莫尘看着林业平，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像，你，啊——”
“我？”
像我？顾留芳像我？业安？业安？！他会是业安？
“莫尘！你说——”
“对，顾留芳长得像你——”莫尘看了一眼林业平，明显感到他的内心不再如初的平静。轻咳一声，继续说道，“你别想，像归像，他绝对不会是你弟弟的。”
“为什么？”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你知道为什么姜国和杨国会打成这样么？你知道为什么道士一夜之间在民间的地位都不如娼伶么？”
林业平看到莫尘从石桌前走开去，在之前的石阶前，又开始踱步。这回，似乎比之前的频率还要快。每次莫尘这样，就说明，他心里有多不平。还未等林业平说话，那里，莫尘已经转过了身，眉宇间的愤恨，明明白白。
“就是那个顾留芳！谄媚君王！迷惑了两国君主！你说，若是一女子也就算了，他可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修道之人！怎么能做到魅惑男人的地步！？使得现在外面一说到我们道士，都称妖道！你说，他顾留芳一人造的孽就一人去承担啊！把我们所有修道的都牵扯了算什么事啊！搞得我们现在做道士都难——”
“这也是民间谣传吧，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乱到那个地步，何况他还是合阳真人门下弟子。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林业平轻咳一声，倒了茶水，却不喝，只是看着，良久才开口问道，
“……你可知那顾留芳的年纪？”
莫尘一愣，眉头一紧，“你还是没听明白么？他不会是你弟弟林业安！”
“莫尘，我还是想出山，我想试试，找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了一点线索，你知道，若他真的是，业安，我，得带他离开那个乱流。”
“业平！你！我不知道他的年纪！”
莫尘回过身，他不想吵架，难得来见一回面，他不想不欢而散。二十多年的朋友，林业平的急切，他不是不明白。就是因为小时候的一场战乱，他弄丢了自己唯一的弟弟。这二十多年间，寻得断断续续，消息多了去了，有真有假，待寻到时，却是一次又一次验证是错的。业平不说，他却是知道的。这人表面上云淡风轻，但是实际上却是重情之人。多次，他都以为自己的弟弟已经死于战乱了。不然怎会这么多年都寻不得？想到此处，莫尘突然心底一酸，是了，若是自己现在处于林业平的立场，怕也是会这般反应吧？罢了罢了——
“清木说了，看第一眼，极其像你，但细看，他似乎比你年幼。”
莫尘看到林业平分明嘴角一弯，这人必是欢喜了，见他又欲开口想说什么，莫尘忙回身向竹林外走去，边走边说道，“莫要再问，我也不知了。你要去便去，我不拦你，只是业平，我必须得提醒你，那顾留芳已是我道界之耻了，我真不希望他是你弟弟。这次战争中，杨国的国主可是在战场上说了一句话，你不知道吧？”
“什么话？”
“他对着陛下说，他只要顾留芳。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两个国主大动兵戈，却是为了一个男人！”莫尘不等林业平开口，摆摆手，继续道，“想我姜王陛下，少年英明，那黄河治水之举，更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微服私访，对那些贪官污吏更是严惩不待，多么圣明的一个少年君主，若不是那顾留芳……”莫尘重重叹了口气，回身抚上身边的绿竹，淡淡道，“百姓也不会这么受苦，一切的罪，都是那个顾留芳！”
林业平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扑啦啦——”
又是一阵不知什么鸟儿惊起的声音，林业平抬头看去，茂密的竹林间，有依稀洒下的阳光，虽然破碎，但还是晃了他的眼睛。
业安，真的是你么？无论如何，你要等我，要等我找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