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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遇黑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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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川抱拳道:“请问阁下名姓?”卫燕楠道:“这位朋友姓陶,跟我是生死之交。”陶宫娥道:“不错,正是生死之交。卫香主救过我的性命。”卫燕楠道:“前辈说的什么话,咱们只不过合力杀了个大坏蛋而已。”陶宫娥微微一笑,道:“卫兄弟,徐大哥,咱们就此别过。”一拱手,就跃上赶车的座位走了,卫燕楠目送她远去。徐天川以为卫燕楠要回北京,说道:“卫香主,天色不早,你这就请回吧,再迟了只怕城门关了。”
卫燕楠道:“是。”方怡和沐剑屏都柔声道:“盼你办完事后,便到石家庄来与我们相见,我们等着你。”卫燕楠点点头,一时说不出话来,想去抱抱她们,又见徐天川在旁边,所以没有行动。徐天川请二女上了车,自己坐在车夫身旁,赶车向南去。卫燕楠眼见方沐耳女从车中探头出来,与她们挥手相别。
卫燕楠叹了一口气,上了马车,命车夫向西,不回京城去。那车夫有些迟疑,卫燕楠拿出十两银子,说道:“十两银子雇你三天,总够了吧?”车夫大喜,忙道:“十两银子雇一个月也够了。”当晚,他们停在一座小镇,在一家小客店歇宿。
次日醒转,卫燕楠只觉得头痛欲裂,双眼沉重,四肢酸软,一睁眼,就见地下躺着三人,她慢慢挣扎坐起,只见炕前坐着陶宫娥,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卫燕楠说道:“陶姑姑,这是怎么一回事?”陶宫娥笑道:“你瞧瞧这三个人到底是谁?”卫燕楠伸手支撑着站起来,见地下三人早已死了,却都不认识。陶宫娥微微笑道:“你日后行路,饮食可得小心些。”卫燕楠道:“难道我昨晚被人下了蒙汗药?”
陶宫娥点点头。卫燕楠问道:“这是黑店?”陶宫娥道:“你住店不久,就有人进来,绑住了店主夫妇跟店小二,将这间白店改了黑店。一名贼人剥下店小二的衣服穿上,在茶壶里撒上一把药粉,送进来给你。等我赶来看你时,你早已倒下了。幸亏这只是蒙汗药,不是毒药。”
陶宫娥道:“昨日我见内外平静,并没人发丧。我见坤宁宫一切如常,原来太后并没死。我想太后一死,我们在宫还混得下去,昨晚这一刀既然没刺死她,那就非得出宫不可,没有来得及通知你。
陶宫娥道:“我刚转身,见有三名侍卫从坤宁宫出来,鬼鬼祟祟,我当时也没功夫理会,回到住处收拾收拾,又改了装,从御膳房侧门溜出宫来。”陶宫娥又道:“我一出宫,便见到那三名侍卫,已然改了装束,背负包袱。”卫燕楠道:“想必就是这三位开黑店的朋友了?”陶宫娥道:“那可得多谢这三位朋友,若不是他们引路,我怎又找得到你?他们出城西门,一路上打听,可见到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单身上道,果然是奉太后之命拿你。他们查到了这里,我也跟到了这里。”卫燕楠心下感激,对陶宫娥道了谢。
陶宫娥点了点头,道:“我见他们打开你的包袱,见到许多珠宝,又有几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商量着如何分赃。我听着生气,便进来一起都料理了。”
两人怕隔墙有耳,坐上了马车。陶宫娥说道:“我姓陶,闺名叫做红英,打从十二岁上入宫,第二年就服侍大明祟祯皇帝陛下的长公主。”卫燕楠道:“啊,原来姑姑还是大明祟祯皇帝时候进宫的。”
陶红英道:“正是,祟祯皇帝出宫之时,挥剑斩断了公主的臂膀。我听公主遭难的消息,想去救她,心慌意乱,重重摔了一跤,晕了过去。等到醒转,陛下和公主都已不见了,宫中乱成一团,闯贼进了宫,后来满清鞑子赶跑了闯贼,占了皇宫。唉,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卫燕楠问道:“公主不是祟祯皇帝的亲生女儿么?为什么要砍她。”陶红英又叹了口气,道:“公主是祟祯的亲生女儿,她是最得皇上宠爱的。这时京城已破,贼兵已经进城,皇上决心殉难,他怕公主为贼所辱,所以要先杀了公主。”
卫燕楠道:“原来是这样。听说祟祯皇帝是在煤山吊死的,是不是?”
陶红英道:“满清鞑子由吴三桂引进关来,打走了闯贼,占了我大明江山。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放了出去,说是怕靠不住。那时我年纪还小,受伤又重,躺在黑房里,也没人来管。直到三年多之后,才遇到我师父。”
卫燕楠道:“姑姑,你武功这样高,你师父的武功想必更加了不起啦。”陶红英道:“我师父说,天下能人甚多,咱们的武功,也算不了甚么。我师父是奉了我太师父之命,进宫来当宫女的。我师父进宫来的用意,便是为了那八部《四十二章经》。”
卫燕楠疑惑不已,陶红英解释道:“一共八部。满洲八旗,每一旗的旗主各有一部经书,就是一共有八部。我跟你说,满清鞑子进关之时,八旗旗主会议,将收藏财物的秘密所在,绘成地图,由八旗旗各主各执一幅,我师父说,满洲人藏宝的那座山,是他们龙脉的所在。鞑子所以能占我大明江山,登基为皇,全靠这座山的龙脉。”
……
两人驱车来到镇上,卫燕楠另外雇了一个马车,两人分别向东西而别。
卫燕楠在马车中合眼休息。忽听得马蹄声响,一乘马从后面疾驰而来,听得一个男人大声喝道:“赶车的,车里坐的可是个小孩?”卫燕楠认得是刘一舟的声音,不等车夫回答,便从车中探头出来,笑道:“刘大哥,你是找我吗?”
只见刘一舟满头大汗,脸上都是尘土。他一见卫燕楠,叫道:“好,我终于追到你啦!”刘一舟对卫燕楠喝道:“滚下来!”
卫燕楠见此已有些生气,又刘一舟手中马鞭挥出,向大车前的骡子头上用力抽去。骡子吃痛大叫,车夫险些摔将下来。卫燕楠实在是忍不了他这样无理取闹,立马跳下马车,与他对打起来,刘一舟武功不及卫燕楠,不一会就败下阵来。
“刘大哥,我敬你是沐王府的人,即使我哪里对你不住,你也不应该误伤马夫和骡子,你这样的作为可真令人不耻。”卫燕楠制住刘一舟说道。
刘一舟怒道:“你这个小王八蛋,竟敢在皇宫里花言巧语,骗我方师妹?”
“我何时骗了她?”卫燕楠不解道。
刘一舟哼了一声,道:“你若不是花言巧语的骗方师妹,她又怎会说非你不嫁!”
卫燕楠一怔,对刘一舟说道:“我和怡儿是两情相悦,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我欺骗于她,再说怡儿与我怎样好像与你没有关系吧。”
“胡说!你胡说!”刘一舟不愿意接受,他双眼布满红丝,突然掏出一把小刀,刺向卫燕楠。
身前的草丛里突然有人大叫道:“住手!”卫燕楠听着有点像方怡的声音,一时分了神,等她回神马上打出一掌,刘一舟被打到在地,而她也因此被他划伤了手臂。
原来徐天川同方怡沐剑屏二人前赴石家庄,走了不远,便和吴立身,敖彪,刘一舟三人相遇。吴立身等三人在宫中受了酷刑,虽未伤到筋骨,但全身给打得皮破肉绽,坐了马车,也要到石家庄去养伤,道上相逢,自有欢喜。但方怡对待刘一舟的神情却比往日更冷淡,往日虽冷淡,至少见面时会同他打招呼,现在却对他再也不睬。刘一舟曾几次三番要拉她到一旁,方怡总是借口陪着沐剑屏不肯离开。
刘一舟又急又恼,方怡道:“刘师哥,从今以后,你就不要再对我死缠烂打了,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刘一舟一惊,问道:“是谁!”方怡怕他迁怒于卫燕楠,就冷冷的道:“与你有什么关系。”刘一舟这一晚在客店之中,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悄悄爬起,来到方怡和沐剑屏所住的房间的窗下,果然听得二人在低声说话。沐剑屏道:“今日见刘师哥这般怕是不会轻易罢休!”方怡道:“但愿日子长了他会明白吧,他往日对我死缠烂打,我虽不喜欢他,也顾及了他的面子,可如今我已经与燕楠互许终生,自然不能再任由他这样胡闹,万一燕楠多想岂不是很不好。咱们做女子的,既然亲口将终身许了给她,那便决无反悔,自须从一而终。”
说完方怡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分手之后,不知什么时候能再与她相会。”沐剑屏笑了一声,低声道:“师姐,你在想念她啦!”方怡道:“想她便想她,这又怎么了?”
沐剑屏道:“是啊,我也想她。我们几次邀他,要她跟咱们同去石家庄,她总是说身有要事。师姐,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方怡道:“在饭馆中打尖之时,我曾听得他跟车夫闲谈,问起到山西的路程。看来她说是要去山西。”沐剑屏道:“她一个人去山西,路上要是遇到歹人,可怎么办?”
方怡皱眉道:“我本想跟徐老爷子说,不用护送我们,还是护送她的好,可是徐老爷子一定不会答应的。”沐剑屏道:“师姐。我……我想……”
方怡道:“什么?”沐剑屏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方怡道:“可惜咱们二人身上都是有伤,否则的话,便陪她一起去山西。现下跟吴师叔他们遇上,咱们便不能去找她了。”刘一舟听到这里,头脑中一阵晕眩,砰的一声,额头撞在了窗格。方怡和沐剑屏齐声惊问:“什么人?”刘一舟妒火中烧,便如发了狂一般,只想:“我去杀了这小子,我去杀了这小子!”抢到前院,牵了一匹马,打开客店大门,上马疾奔。
方怡见卫燕楠被刘一舟伤了手臂,心里一慌,急忙跑上去取了自己的金疮药和手绢给她包扎好。卫燕楠看着方怡小心翼翼的为自己包扎伤口,心里甜甜的,紧紧抱着她。方怡见众人都在看着她和卫燕楠,有点不好意思,忙推开了她的怀抱,站在她身旁。
林中走出徐天川,其后是沐剑屏,身后两人是吴立身和敖彪。他们五人躲在林中已久,早将二人的对答听得清清楚楚。
刘一舟见自己的惨状被看见,觉得羞愧难当,低下头,不敢和众人目光相接。吴立身铁青了脸,说道:“刘贤侄,咱们的性命是卫香主救的,怎地你恩将仇报?你师父知道了,会怎么说?”一面说,一面摇头,语气甚是不悦,又道:“咱们江湖上混,最讲究的便是义气,怎么可以因为争风吃醋,对好朋友动武?忘恩负义,那是连猪狗也不如!”说着呸的一声,在地下吐了口口水。他越说越气,又道:“昨晚你半夜里就这么冲了出来,大伙儿就知道不对,一路上寻来,你倒好,还敢伤了她手臂!若是伤了她的性命,我看你该怎么办!”
刘一舟气愤愤的道:“一命抵一命,我还赔她一条性命就是。”
吴立身怒道:“你倒说得轻松自在,你是什么英雄好汉了?凭你一条命,抵得过人家天地会十大香主之一的卫香主?再说,你这条命是哪来的?还不是卫香主救的?你不感恩图报,人家已经要瞧你不起,居然胆敢向卫香主动手?”
刘一舟恶狠狠的道:“吴师叔,你老人家瞧着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吴立身跳了起来,指着他脸,叫道:“刘一舟,你对师叔也这般没上没下。你要跟我动手,是不是?”
刘一舟道:“我又不是你的对手。”吴立身更加恼怒,厉声道:“倘若你武功胜得过我,那就要动手了,是不是?你在清宫贪生怕死,一听到杀头,忙不迭的大声求饶,赶着自报姓名。我顾及柳师哥的脸面,这件事才绝口不提。哼,哼!你不是我弟子,算你运气好。”刘一舟听他揭破自己在清宫中胆怯求饶的丑态,低下了头,脸色苍白,默不作声。
卫燕楠道:“吴老爷子,我左右也没有什么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只是以后还请刘师哥不要对怡儿妹妹死缠烂打,不然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吴立身立马赔笑道:“这是自然,卫香主宽宏大量。”
徐天川心想这是小儿女们胡闹,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别又伤了天地会和沐王府的和气,当下哈哈大笑,说道:“卫香主和刘师兄都吃了点小亏,就算是扯平了。徐老头可饿得狠了,咱们快找饭店,吃喝个痛快。”
突然间,半空中飘下一阵黄豆般的雨点来。徐天川抬头看天,道:“平白无端的下这阵头雨,可真怪。这雨只怕不小,咱们得找个地方躲雨。”七人沿着大道,向西行去。方怡伤势未愈,卫燕楠在一边扶着她,又用袖子为她遮住雨。七人又行了一会,见到一座破庙,但总是个避雨处,虽然破败,却也聊胜于无。庙门早已烂了,到得庙中,触鼻尽是霉气。方怡走了这一会,胸口伤处早已十分疼痛,不由得眉头紧蹙,咬住了牙关,卫燕楠心疼不已,握住她的手为她输送内力疗伤。徐天川抓了些破桌破椅,生起火来,让众人烤干衣服。
徐天川从包裹中取出干粮面饼,分给众人。方怡与卫燕楠、小郡主坐在一处,方怡仔细查看着卫燕楠的伤口,低声问她有没有大碍。卫燕楠摇摇头,方怡见状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