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席淼的一切》三度半

25、关于席淼的一切（二十五）

　　“你最喜欢什么季节？”席淼趴在王笙的背上偏着头看着他问。

　　“秋天。”

　　“为什么？”

　　“遇见你的时候是在九月。”王笙答非所问

　　席淼听着却沉默了。

　　背着席淼绕着别墅走了两圈，王笙才回去。在玄关口席淼抖了抖身上沾到的雪，一边碎碎念，“虽然我喜欢冬天，但是也太冷了。”

　　“我煮了汤驱寒，现在刚好可以喝一点。”

　　席淼嗯了一声，慢半拍的抬头去看王笙，“什么时候煮的？”

　　“出门的时候。”

　　席淼看着王笙的背影属实有些佩服，这就是走一步看三步吗？

　　“你不结婚，可惜了。”

　　刚刚摔得结实，席淼捂着被摔的地方，走得慢，王笙停下来看着她，走得太认真的席淼没有发现自己前面的人墙，撞上去的时候如果不是王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估计又要重新来个二次伤害。

　　席淼讪讪地笑着躲避着王笙的视线，“那个，你说喝汤的。”她记得清楚。

　　“走路这么不小心，又摔了怎么办？”想要佯装生气给席淼教训，可他偏偏舍不得。

　　“你不是把我接住了吗？”席淼小声咕哝。

　　谁知下一秒，王笙却松了手，突然重力失控的往下倒，席淼吓得啊了一声，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自己摔倒的命运，没有预想中的“咚——”的一声，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席淼才又重新睁开了眼睛，“你看，要是没接住怎么办？”

　　“······”席淼觉得王笙这人忒记仇了些，不过她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不敢真的说出来。

　　虽说是过年放假，王笙该有的应酬一样都不少，席淼不喜欢热闹，也不可能陪着他一起参加，索性她不是那种会让自己无聊的人，虽然段位没有王笙高，不过从初三开始，她就开始自己找乐子。

　　初三那天她终于买到了自己心仪位置的电影票，打算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外面游荡，因为前一天晚上王笙说家里会来客人，席淼当然是能跑就跑，初三当天也算起了大早，囫囵吃了早餐就出门了，都没有听清楚后面王笙说了些啥。

　　她买的早上十点半的电影票，到的时候人还不少，没有买吃的喝的，席淼担心自己中途的时候会想要去卫生间。

　　算是最后进去的，卡着点，在最后一排，就在门边的位置。

　　除了那些主旋律电影，这还是席淼第一次看见电影院人坐的这么满。

　　她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有一点很奇怪的是，席淼能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去旅行，一个人宅书店，但就是没有勇气一个人去吃火锅。她觉得一个人去吃火锅这件事情可以尝试一下，虽然这件事情她在心里预设了很多次，也有好几次三过火锅店而不入的经历。

　　电影开场半小时后，席淼旁边的座位突然来了个人。

　　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带着帽子和口罩，电影院里面视线不怎么好，她只能透过荧幕的光偷偷去看。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席淼用余光观察着，觉得坐在旁边的八成是个帅哥，剩下的两成表示她看走眼了。

　　席淼大多数时间的注意力都是在电影上，偶尔会发呆，陷入回忆里出不来。人活着就是不断的向前看，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灿烂的未来，就算席淼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也不是例外。一个人不断的堕落是有原因的，突然幡然兴趣也绝对不是无缘无故。

　　三年的时间真的很长了，席淼自觉自己已经可以放下过去，可是，她还是很想，和顾一野好好道别一次，而不是像当初那样突然离开。

　　这些年她一直在想，打着为了别人好的名义而做的所有的事情，在“别人”看来，真的是为了对方好吗？

　　当初如果她没有那么做，顾一野的选择会是什么？他们之间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席淼却下意识的摇头，不，现在就是最好的结局。

　　不应该再去幻想还有再见面的可能，不应该再去幻想当初没有做那个选择可能。

　　席淼不断这样告诫自己。

　　当大荧幕上的沈家明以一人的性命挽救了列车上的所有的人时候，席淼哭了，眼泪顺着的脸颊落下来，悄无声息。不知道是因为沈家明的牺牲，还是因为过去的记忆。

　　“他本来还有更多选择。”

　　席淼这样自言自语。

　　眼泪很咸也很苦。

　　“没有了，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旁边的陌生人突然开口。

　　席淼忘记擦掉眼泪，只是难以置信的去看这个带着她熟悉声音的陌生人。

　　那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

　　电影已经到了尾声，片尾曲是顾一野清澈的声音，整个电影院谁都没有走，希冀着末尾的彩蛋可以有奇迹出现。

　　席淼看着那双眼睛。

　　惊喜又哀伤，惊慌又无措。

　　那句在梦里演练过无数次的好久不见，终究还是没能以自己希望样子说出来。

　　人会反反复复爱上同一个人吗？

　　席淼不知道。

　　她喜欢顾一野一如当初，可是这种喜欢是不是还保持当初的热忱呢？

　　“原来你还在这里。”顾一野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和哽咽。

　　席淼胡乱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从电影院的另外一个门落荒而逃。

　　商场里面很暖和，推开防火门那一霎那，寒风入骨，席淼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原来还是会难过，原来还是会心疼。

　　原来他还是他，原来她却早已不是她。

　　顾一野在席淼逃跑后才反应过来追上去，一路看着她的背影狂奔。

　　“席淼，我们谈谈吧。”

　　空荡的楼道好像有回音。

　　席淼握着扶手用了力，不敢抬头去看正注视着她的顾一野。

　　“顾老师，我们已经分手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原谅我吧。”她尽量说的轻松，努力遮掩自己所有的难过和泪水，“别再跟着我。”无法控制的情绪还是从声音里流露了出来，她说完一秒没敢停留，也没给顾一野任何回应的机会。

　　席淼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好好的再面对顾一野，以为自己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能够轻松的说一句，好久不见，毕竟她练习了那么久，那么多次。

　　显然，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王笙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终于在听到席淼手机关机的时候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他去了所有席淼可能去的地方，可是他还是没有找到的她。

　　终于在他失去所有希望，打算最后再回翡翠园看一看的时候，看见了坐在翡翠园门口哭成泪人，缩成一团的席淼，车灯打在她的身上，远远的看着是那么可怜又无助。

　　“淼淼——”王笙是跑过去的，好似用了所有的力气，只是为了快一点到达席淼的身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走的时候忘记拿门禁卡了，他们不让我进去。”席淼抽噎着，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掩饰着自己难过，像是委屈，像是撒娇。

　　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点热气，天知道已经在这里坐了多久。

　　“来，我们回家，我们先回家。”

　　席淼将自己沉入热水里，可是脑海里还是一遍又一遍浮现出顾一野看着她时的眼睛，三年前，王笙不该救她。

　　“叩叩——”

　　“淼淼，洗好就出来，不要泡太久。”王笙一直在浴室门口徘徊，注意着时间，注意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他克制着自己的害怕，这种害怕比三年前更加的真实，敲门的急迫性出卖他此时的害怕的。

　　“淼淼，听话。”

　　像是哀求。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打开时，王笙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着席淼安然的站在自己面前，他似乎在一秒钟之内又恢复了以往的沉稳，他拉着她的手，带着小心和试探，“来，我给你吹头发。”

　　“我今天去看电影了。”

　　席淼一点一点的交代着自己今天做的所有事情，看了什么电影了，吃了什么东西，去了哪些地方。

　　“我还遇见了顾一野。”

　　“其实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席淼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看着站在他身后的王笙，“只是心里还是好难过，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淼淼，都过去了。”王笙握着她的头发用吹风机慢慢吹着，他不在意席淼过去有多么爱顾一野，也不在意他们今天遇见做了些什么，说了什么，只要席淼活着，健康，这样就可以了。

　　“好了，别哭了，眼睛都肿了。”王笙放下吹风，伸手抹去了她脸上残留的泪水，扶着她的肩膀在镜中对视，“相信我，嗯，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席淼突然转头吻住了王笙的唇，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往后推，直到两个人都摔倒在床上，席淼跨坐在王笙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眸子空洞，谁都不清楚她现在在想些什么。

　　席淼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突破口。

　　可是王笙却制止了她所有的动作。

　　她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

　　“是，我喜欢你。”多么坦白而又单调的告白。

　　王笙伸手撩开了她脸上的碎发，整张脸都倒映在他的眼中，“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不想你后悔，淼淼。”

　　后悔？

　　是啊，席淼永远都在后悔。

　　后悔大学因为顾一野学了金融。

　　后悔因为顾一野固执的来了四九城。

　　后悔和顾一野恋爱。

　　后悔最后那样轻易的离开。

　　现在又后悔回来。

　　她一直在后悔，永远在后悔。

　　现在的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哭呢？明明她以前那么倔强，那么固执的。

　　“可是你会对我好的，对吗？”席淼泪眼朦胧，“你会让我爱上你的，对吗？”

　　“淼淼······”看着无助的席淼，王笙心疼却又无奈，他好像能做很多事情，可是又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王笙，不要推开我，不要让我一个人······”席淼在祈求，祈求这个唯一能够帮助她的人。

　　两个人重新吻到了一起，说不清是谁主动。

　　他一寸一寸亲吻着席淼的肌肤，一点一点的占据着她的思绪，哪怕只是片刻遗忘，也够了，哪怕只是片刻的占有，也够了。

　　王笙没有所谓的处女情结，可是席淼的第一次是他的，这让他的内心感到狂喜，看着身下席淼，眼里心里只剩下心疼，本想抽身离开，可是席淼却伸手抱住了他，“不要，不要推开我，求你了。”

　　夜似乎变得无比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