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席淼的一切》三度半

24、关于席淼的一切（二十四）

　　席淼一共列了十二个问题，有一半是她感兴趣，有一半是大概可能也许是公众会感兴趣的。

　　比如为什么会从事娱乐事业，是什么样的契机进入这个行业，投资第一部影视剧就获得巨大成功有什么秘诀等等，席淼看着这些问题，私心的希望这位被采访人一会儿可以配合一点才好。

　　刚才吃了面包和小馄饨，赵姨上来叫吃饭的时候，席淼还没怎么饿，不过也跟着下去了。王笙对于她吃饭问题的执着要比她本人强得多，两年前她就体会到了，所以不管多么没有胃口，只要对面坐的人是王笙，席淼多多少少都会吃一点。

　　“王先生，如果我晚上吃一整碗米饭，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席淼大多时候都是叫王笙王总，很少时候会以王先生这样的称呼称呼他，当下听见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有事要求他，果不其然。

　　“先说说看什么愿望。”王笙把剥好的虾放在席淼的碗里。

　　席淼努努嘴，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我想采访你一下。”

　　采访？王笙意外，勾了勾嘴角，似乎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怎么突然想要采访我？”

　　呃······

　　总不能说她是因为下周的文章写不出来，所以拿他充数的吧？

　　“就是满足好奇心，人都有好奇心，对吧。”

　　“几个问题？”

　　只是有希望？席淼一只手比了一个一，另外一只手比了一个二。

　　“可以，不过你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王笙见席淼蹙眉，也不着急，继续剥虾，继续投喂。

　　“我是生意人，你问我十二个，我问你三个，还算公平。”

　　席淼也不能说不公平，而且很明显是她赚了，头脑风暴了一圈，他连自己和顾一野谈恋爱的事情都知道，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当下就点头，看碗里的虾，瞬间很护食的抱住了自己的碗，“我之前还吃了小馄饨，吃不了这么多了。”

　　王笙失笑，拿起旁边的小方巾擦了擦手，终于没再给她剥虾。

　　一直到晚上八点，席淼在电脑上打下最后一个字后在目光灼灼的盯着王笙，“你要问我什么？”

　　“现在还没想好。”

　　席淼合上电脑的手一顿，瞬间觉得自己亏了。

　　“不过······”王笙点了点笔记本，“如果你把这篇访谈发给杂志社，不担心编辑问你的身份吗？”说着抬眸看了她一眼，“淼淼，到时候你要怎么解释？”

　　这······

　　下午的时候她只想要快点完成下周的文章交差，完全没想到这一茬去，捂着脸嚎叫了一声，“我觉得我亏大了。”

　　王笙脸上的笑更灿烂，站起来的时候顺便将席淼也从地上拉了起来，“去吃饭吧。”

　　“不吃，没心情。”

　　“一碗饭，一个问题。”

　　“半碗饭。”席淼开始讨价还价，她的口才可能都是从王笙这里练习的。

　　“也行。”王笙似乎还犹豫了一下，“不过下次我问你问题的话，你要回答愿意。”

　　愿意？

　　这样回答能用到的场所其实并不多，席淼看着王笙的背影，若有所思。

　　虽然说的是半碗饭，其实晚上席淼只喝了几口粥，大多时候都在发呆，想王笙可能会问自己的问题，也会很听话的将他夹给自己的青菜吃掉，好在都是菜叶子，也并不排斥。

　　席淼没想到会在王笙家住这么长时间，甚至每次下班回家，都会很自觉的跟出租车司机报翡翠园的地址。

　　习惯不是一瞬间养成的，是慢慢养成的。

　　和过年一起到来的还有梁筝的婚礼。

　　席淼没去，她害怕看见梁筝，就像害怕某一天会再次突然顾一野一样。

　　她给梁筝转了一笔数目不少的份子钱，带着一点弥补的意思。

　　王笙是一个从来不会让自己感到无聊的人，就算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拿一本书，他也能打发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所以席淼从来不和王笙比耐心。

　　席淼回翡翠园王笙没在，不过饭已经做好了，赵姨见她回来，笑呵呵的就迎上来了，“先生打电话回来今天有事情，不回来吃饭了，让您先吃。”

　　这对话席淼偶尔就会听到一次，不过还是会觉得别扭，每次都得跟赵姨重复一下，不要对她这么客气，她就只是借宿的客人。赵姨每次都会乐呵呵的答应，等到下一次还是如此。

　　席淼换了手机，换了联系方式，可是以前的电话号码并没有注销，手机也保存着，定时充电，她的微信没有清除过任何记录，也没有删除任何一条朋友圈，以前是不敢，现在似乎淡然许多，顾一野偶尔会再翻一下那些席淼发给他一个人看的朋友圈，小奥不小心看见过几次，每次都胆战心惊的。

　　小奥从来不怀疑的顾一野对席淼的感情，可却不止一次的怀疑席淼答应和顾一野交往的初衷，刚开始一切都是好的，小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席淼是一个还不错的人，对顾一野贴心，会给他讲笑话，跟他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后来被媒体曝光，小奥以为她会趁机让顾一野公开两个人的关系。

　　席淼让他收走顾一野所有的电子设备的时候，出乎意料，想不透她到底要做什么，看着她的固执，小奥答应了，冒着被开除的风险。

　　后来席淼发了长文，再后来席淼离开了，一直到现在小奥都再也没有听到过一个关于她的消息，而那篇长文一直到现在，都还有粉丝在下面留言骂她。

　　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小奥很想当面对席淼说一声对不起。

　　顾一野的电影大年初一上映。

　　席淼点开每一场场次，都人满为患，高兴居多，这是他第一次以男主角的身份出现大荧幕上。失落也不是没有，她竟然买不到一张想要的位置的电影票。

　　王笙家里过年冷冷清清的，席淼还挺意外，她以为会门庭若市呢，结果竟然就只有王笙一个人，就连赵姨和厨师司机都放假了，大年夜吃的饭都是从酒店定的。

　　“你父母呢？”席淼的酒量这两年练起来了，虽然还是觉得难喝，倒也不像当初那样只是一杯倒的地步。

　　“他们在加拿大。”

　　王笙的父母早年移居加拿大，他的姐姐陪着两个老人，都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对于春节的仪式感自然也就少了些，逢年过节也并非一定要见面才可以，一个简短的问候那一天也就算过去了。

　　席淼一边听着一边竖着大拇指，都是奇人。

　　“你没想过结婚吗？”

　　“想过。”王笙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年应该就结婚了。”

　　席淼被呛到了，“你有女朋友了啊？”她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暂时还不是。”

　　“······”

　　席淼觉得他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第一次醉酒的时候席淼还在怀疑古人说的酒能消愁的话，后来又醉了几次，她觉得也不是全没有道理，至少在喝醉的时候，真的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雪是零点后慢慢开始下的。

　　席淼端着红酒杯，摇摇晃晃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飘着的白雪，偏头去看身边的人，神色朦胧，“你说明天的雪会垫得很厚吗？”她希望是这样的，这样她就可以堆雪人了。

　　“大概吧。”王笙接过的席淼手里酒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扶着已经站不稳的席淼慢慢坐在地上，“你喝醉了。”

　　席淼傻笑着，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好久好久之后才重新开口说话，“好像我每次喝醉了，你都在。”

　　“要回房间休息吗？”

　　“不要。”席淼挥舞着双手不肯配合的站起来，撑着王笙的肩膀，用力的闭眼后才重新睁开，努力的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王笙，你听我说······”

　　“我听着，你说。”王笙扶着她，轻声哄着。

　　“你听我说，谢谢你～”她几乎是唱出来的。

　　“······”

　　席淼的酒品一直都不怎么好，喝醉了就喜欢大哭大闹，说着没什么条理的话，也许她自己都忘记了，可是王笙记得很清楚，第一次醉酒，她说的是萧然欺负她，后来的几次醉酒都是在说关于顾一野的事情，这次醉酒，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哭着。

　　“淼淼乖，我们去睡觉。”大概是哭累了，席淼终于安静了下来，王笙看着她哭红肿的眼睛，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是有些事情，别人就是帮不了，他拦腰抱着席淼起来，身后的雪似乎越下越大。

　　“对不起······”席淼抱着王笙，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落到他的脖子上，“一直在给你添麻烦，真的对不起。”

　　顾一野的父母照顾着他的工作，一家人早早就在四九城团聚，除夕这天家里也算热闹，家人团聚似乎让他很高兴，当天晚上的连发了两条微博，粉丝们一边存着图，一边评论说，真的过年了。

　　席淼早上醒来，不是在回忆昨天晚上醉酒后发生的事情，说过的话，出过的糗，而是拍着被子直呼大意了，她应该要完压岁钱在喝酒的，当即觉得自己太亏了，拖鞋都没穿，楼上楼下的找着王笙。

　　压岁钱本钱这会儿正在厨房给席淼熬粥。

　　叮叮当当听见声音的时候就知道席淼醒了，转过身果然看见一双因为醉酒而不怎么清澈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可看见她赤脚又皱了皱眉，“怎么不穿拖鞋。”

　　“这件事儿不重要。”大丈夫欲成大事则不拘小节，在红包面前，拖鞋算个甚？

　　席淼双手合并，手心朝上，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王总，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王笙无奈笑着摇头，“先去穿鞋。”

　　又是一阵叮叮当当，席淼穿完鞋回来，又将刚刚说的话重新说了一次，末了又郑重的加了一句，“压岁钱是过年的仪式感。”

　　王笙也并不是没有准备，真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包递给席淼，“先喝粥，一会儿再看。”

　　正准备拆红包的手一顿，皱了皱鼻子，不过还是很听话的将红包收了起来，“我们一会儿出去溜达吧。”早上醒来她就看见外面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堆雪人这样的活动不适合她，但是遛弯儿可以。

　　王笙熬的粥，不能说美味，只能说有点差强人意，不过席淼还是很给面子的喝了一整碗，绝对不是因为那个还没打开的红包，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终于知道了原来王笙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心里顿时平衡很多。

　　出去遛弯儿，席淼如愿穿上了觊觎良久的王笙那件看起来很暖和的羽绒服，不是席淼自己要穿的，而是王笙主动给她的，一边唠叨着让她穿，一边又叮嘱不要感冒，也不枉费她暗示那么久，不过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的，结局是好的就可以了。

　　虽然不能考证下雪不冷化雪冷这句话的出处，不过席淼觉得既然有这么一句话存在，肯定是有点道理的。

　　翡翠园的住户不多，王笙的别墅更是在最里面，也不知道是物业偷懒还是他特地和物业打过招呼，总之在别墅附近的几条小道上的雪都保持的很完美，一点别人踏足的痕迹都没有。

　　席淼缩着脖子从她叫不出名字的矮绿植上抓了一捧雪，握在手里凉飕飕，“雪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东西。”

　　最好看只是席淼对事物的一种表述方式，大约是为了显示郑重，王笙记得上次她说的最好看的东西是秋天满地金黄的落叶。

　　突然起风让席淼缩了缩脖子，自动自发的往王笙的身后躲着，咯咯地笑着，“难怪说树大好乘凉，遮风也不错啊。”低头看见王笙露在外面的手，悄悄的将自己手里的小雪球放在了他的手心里，“王老板，给你的礼物，好好拿着啊。”说着一溜烟儿跑到了别的地方，抓起旁边的一把雪就仍在了王笙的身上，“要是每天都下雪就好了。”

　　“慢点跑，别摔着。”王笙的话音刚落，席淼一个没站稳，背朝下的就倒在地上，捂着屁股半天没站起来的，对跑过来扶她的王笙苦着一张脸，“我觉得是你刚刚不应该叫我。”

　　“是是是，是我错了。”王笙一边附和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拉他起来，眉头紧紧皱着，“摔疼没有，能站起来吗？”

　　席淼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再睁开眼睛才郑重的回答，“我觉得摔疼了，但是能站起来。”

　　站是能站起来，但是走可能有点困难。

　　“我觉得多亏了这衣服。”席淼趴在王笙的背上说，“不然我刚刚肯定连站都站不起来。”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完摔得不重。”

　　“怎么不重了？”席淼挥着手抗议，一不小心牵动了刚摔到的地方，顿时又疼的龇牙咧嘴，不过下一秒看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又笑了，“不过我还是喜欢雪，虽然它让我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