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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女冠子 赠君馨香应明我(下) ...


  •   我嫌日子无聊,武媚就给我解决问题。我的日常生活除了抄经便是跟随几个学识渊博的宦官读书,可无论授课内容是易懂是深奥,我统统不爱听,一个时辰的课我能从头睡到尾,好在宦官比弘文馆的学士心慈手软,就比如内仆局令费智海,他会安静的退出厅堂,绝不影响我休息。武媚从未强求,让我读书本是为了消磨时间,这天过后,武媚又给我安排了一个新活儿——刺绣,而且和追福一样是强制性的,不许我偷懒早退。

      没法子,我和宁心只得老老实实的端着绣绷学刺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宁心很快就略有小成,我却连穿针走线的基本技巧都没掌握。过了一个月,宫外李贤已经抱得美人归,我连一片绿叶都不会绣,出现在教习女官眼前的是一个方块状的不明物体。当时,武媚百忙之中特意抽时间视察我的‘成果展’,看过之后,她误以为是我藏着掖着不肯给她看真品,得知方块就是真品,武媚彻底无计可施,张娟娘更为夸张,还伤心的抹了几滴眼泪。

      饶是如此,我仍不以为耻,反正我这辈子吃穿不愁,不会绣花也饿不死,可是某天,李旭轮无意说李楚姩也在学刺绣,还给李钦的帕子绣了几片柳叶,我听出他似有羡慕之意,这才开始对女红上心,每日加倍努力。只不过,刺绣的本领没见长,反而意外养成了娴静习惯,能独自对付那些针头线脑两个时辰而且不言不语,看上去绝对淑女,绝对内秀。

      纵观我目前的生活,唯一值得我激动的娱乐活动就是造访李贤的宅邸,虽说我闭着眼睛都能从洛阳宫一路摸过去,甚至熟到他宅中几个燕子窝的位置我也一清二楚,可只要武媚允许我走出皇宫,我就能开心的烧香拜佛了。

      自李贤纳张令仪为孺人,第一次与张令仪正式认识,我看到李贤背着她,她娇笑着摘下枝头桃花缀在李贤的幞头边缘,她附耳与李贤说着只属于二人的悄悄话,他专注聆听时的笑意餍足欢喜。如此浓情惬意,真真羡煞一众旁观。

      然而此情此景却令大唐排名第二的‘黄金单身汉’李显格外的眼红,对赵子嫣的怨言更多。为什么呢?人家赵子嫣也去当道姑了,但和我不同,赵子嫣是真的扎根道观。李显成天跟遭了多大委屈似的,李治还为此特意问过常乐公主,常乐只说是女儿执意入道。

      世风如此,何况道为国教,君主扶持,父母不管,李显更没资格阻拦,他也只能隔日写信送往长安一诉相思。我本钦佩李显长情至斯,但是,当听说武媚指派教导他内帏之事的宫人肚子大了时,我心叹不过如此,男人果然是下半身动物。

      同样身为女人,我对赵子嫣的遭遇万分同情,我也能理解她的选择,可我仍不忍心眼睁睁看她把大好年华葬送道观,她的人生还没展开呢,只不过,便是劝她,也该是李弘或是李显去劝,我始终是一个局外人。

      端午过后,时渐入夏,午前的日头颇为晒人。一如往年,各宫室都摆设冰鉴,乍看是一座木柜,双门可开合,柜面覆满了藤枝绕树的纹饰雕镂,柜内存有冰块,寒气自雕镂空隙不断的向外发散,这特制的乌木柜足有一人高,比之空调的制冷效果也不弱。宫中有几个负责藏氷的机构,譬如上林署,每冬需藏一千段冰,每段方三尺,厚一尺五寸,先于立春前三天收纳在冰井中,夏日就能随意取用了。

      除了能心满意足的吃掉‘寒瓜’中间最甜的那一口,与夏天有关的美好事物莫过游泳啦,我常常随便的扒拉几口午饭,然后跳进九洲池畅游一番,泳衣也不需特别裁制,上穿裲裆,下穿短袴,深褐衣料,下了水也不会透光,十分的轻便。

      武媚起先并不同意,直待她亲眼看过我在水中变着花样的折腾,她无话可说便只能默许,但还是不放心,安排十余个擅长嬉水的宫人陪着我,我心话她这安排过于的缜密且夸张。

      九洲池成了我的专属泳池,为逗我开心,宫人们在水面玩起了蹴鞠,新奇又精彩,引得内宫一时热议、围观。李显心痒难耐,可惜他天生惧水,只能借一叶小舟,上身趴在舟上借木头的浮力,双腿则毫无章法的踩水过干瘾,另有‘金刚护法’一左一右的专门保护他。小舟仅划出二尺远,李显便觉得自己成功了,他兴奋的大喊大叫,还非要我夸他几句。唉,哥哥是个二傻子怎么破?

      这天,难得武媚得暇,也跟来了九洲池,她傍着画舫的船舷俯瞰我教宁心游泳。虽年近半百,武媚从未遗忘自己身为女人这一事实,她精心保养容颜,眉梢眼角难寻岁月的痕迹。

      “何时精通嬉水,阿娘竟不知。”武媚笑问,她还安慰宁心,让宁心直管信任我,不要缩手缩脚。

      我正托着宁心腹部让她感受水流的浮力,随口扯谎:“阿耶驾幸九成宫时,儿于汤池自学成才!”

      “啧,诸事一点便通,除却女红!” 武媚借机打趣我仍不能掌握刺绣的技巧。

      在旁围观的旭轮正吃甜瓜,他忍不住笑道:“阿娘所言极是!”

      想到过些日子便是旭轮的生日可我却没拿出手的作品相送,我大为羞赧:“阿兄切莫取笑,我。。。我。。。略有进益嘛!”

      玩了好一会儿,宁心和我都累了,我拉着宁心登上画舫,那些宫人自言身贱不敢登船,只在水中向武媚行礼,随即迅速的游向远处各自散了。

      宫娥奉上衣裙,服侍我和宁心在隔房更衣。这画舫上的家具均由绿檀打造,香气芬芳,若不是画舫泊在水面,四面通风,只怕这股子香气还要馥郁诱人。我总也改不了财迷抠门的陋习,盘算着这些家具值多少钱。

      转出隔房,武媚亲手递来甜瓜,我傍着她吃瓜,有宫人解散了我扎绑结实的发髻,轻柔的为我擦发梳发。宁心耳朵里进了水,正歪着脑袋轻拍耳朵。

      “慢吃细嚼,”,见我两三口便吃下一片甜瓜,武媚忍俊不禁:“阿谁与你争食?唉,从前城阳与新城二公主尤擅嬉水,自然,姑母不似你这般任性,只在汤中比试。”

      我有些好奇:“儿只听阿娘提及那位新城姑母,为何阿耶从未。。。”

      “事出有因,”,武媚笑意淡了,她低叹:“只因公主。。。命途凄凉,至尊不忍追忆。休问,切记。”

      “嗯,儿必牢记于心。”

      因提到城阳公主,武媚顺着话头说李治有意擢薛瓘年内回京,又问我们是否记得薛家人。

      旭轮笑说:“儿与薛表兄同堂受教,且意气相投,若要忘却,实是难事呢。”

      我道:“姑母与薛公待儿甚是慈和,诸表兄。。。月晚依稀。。。余三分忆想。”

      我撒谎了,三年而已,我怎么可能笨到忘了一个人的存在,但我面对的是武媚,我不得不说谎。无论薛绍的一生将会经历什么,无论他是因为什么而死,总之他是一个没能得到武媚宽恕的‘不及格’女婿,我需得未雨绸缪啊。

      在确信自己就是太平之后,我曾做过一次头脑风暴,将我在史书中看到的与太平有关的人物全部写下,逐一分析各人于我的利弊,‘武攸暨’这个十分难写的名字使我意识到,即便旭轮是最后的胜利者,但在武媚执掌权柄的二十余年间,抱紧武家人的大腿准没错,如此方能为我自己更是为旭轮赢得时间。

      “月晚彼时尚幼,”,武媚柔抚我脸颊,她吩咐宫人手上再轻一些,不要扯痛我的头发:“纵然对面不相识,亦非失礼。”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居然梦到了薛绍,梦到了太平命中注定的结发夫君,他的面目非常模糊,但梦中的我笃信那就是薛绍,他指间缠着一缕红丝线,似乎正等我教他挑花线,我却视若无睹,轻轻巧巧的自他身边走过。

      而当我睡醒之后回味这个奇特的梦,竟再难忆起薛绍的音容笑貌。如是两次几乎一模一样的梦境,他留给我的历年印象竟真的变成了梦中的一团模糊。

      孰料世事无常,短短六日,噩耗接踵而至,犹如晴天霹雳。我不禁相信了一个说法,梦境是现实的预兆,也许薛绍是想向我这半个旧友一诉彻骨之痛。我真是坏透了,在感情上早已背叛了丈夫,就连在梦中也不肯理睬他。十二岁,其实只是个孩子呢,也许该庆幸他有两个亲哥哥可以依靠吧。

      贞观殿,李治一直试图平复心情却悲痛难持,帕子湿了又换新,武媚坐在他身侧默默陪伴。我们虽未亲睹,但透过薛顗与房州别驾的进状——誓以身祷、泣恸达天、柴脊过毁、泣血神销。。。城阳与薛瓘最后的相处时光何其哀颓何其痛苦,亦能有所感受。

      我稍侧目,透过轩窗望向中庭,碧树红花长势茂密,明媚骄阳透下层层枝叶,斑驳疏影里,恍惚又见那一天的薛府,薛瓘与城阳公主执手归家,背影两相依依。忘不了,他凝视她时,眼底那抹掩藏不住的温柔与珍爱,可,谁又能想到,竟是一份生死相随的深情。她不在,这凡尘于他再无任何留恋,对儿子们的自私和亏欠,成全了他对她的一生不负。

      我吸吸鼻子擦去泪水,我跪在了李治脚旁,武媚等人均大惑不解的看着我:“阿耶曾言,姑母固求与薛公作伴随行,姑母还曾馈赠珠宝,道是贺儿及笄出嫁之喜,或许姑母当年已然。。。姑母所求唯与薛公不离不弃,纵然此生难归故土。姑母不幸病逝异乡,儿亦哀痛万分,可儿窃以为,姑母定是无憾而终,薛公亦然,夫妇当于泉下牵手相伴,永世相持。儿恳请阿耶切莫沉湎伤怀,斯人已逝,无可追悔,何不赐荣华予生者以寄哀思。”

      听我这般劝慰,李治明知在理但一时之间却更加难受,他泣泪片刻稍得缓解:“我儿言之有理,有薛叔弼陪伴阿妹长眠,我当。。。宽心。君德。”

      王君德自李治尚是晋王时便服侍左右,因而与城阳公主相识多年,也哭的双眼通红:“恭请圣人吩咐。”

      李治哀声道:“今日便往房州,迎我阿妹还乡。”

      王君德哽泪称是,说会挑选旧年宫人同行,帮着薛顗兄弟处理丧事。

      待王君德退下,李治又要宣见礼部、吏部、宗正的一些臣下,武媚示意李贤带着弟妹先行离开。殿中省的值守官吏如常候在寑殿附近,见是李贤,纷纷行礼。

      “沛王节哀。” 尚舍直长王美畅好言宽慰,王美畅一十三岁初入仕便是为李弘执刀张弓的护卫,近年又为李治张设殿庭,与李贤较为熟稔。

      李贤摇头叹息:“父母手足皆弃代,至尊当下悲痛难言,我为臣子,恨不能以身代。”

      旭轮深有同感,听李贤这般感慨,捂着眼睛呜呜直哭,王美畅把自己的帕子送给旭轮:“冀王若不嫌弃。。。”

      “多谢通理兄好意,”,李贤费力的抱起旭轮:“我兄弟不便久留,告辞。”

      走在宫道上,李显嘀咕道:“唉,痴情最是伤人。”

      李贤轻踢他一脚:“欲效薛公不成。”

      “阿兄少要轻视。”

      看着李显不服气的与哥哥争辩解释,我心里直叹气,世间痴情者又有几何,李显也不过是这几个月还在坚持,最后定会忘了赵子嫣吧。

      逾数日,到了旭轮的十岁嘉辰,其时帝王庆祝诞辰,往往于内宫设宴而非大肆铺张的普天同庆,李弘等人庆生只邀交好的亲朋欢聚小酌,轻松又温馨。可是,城阳夫妇新丧,远眺显福门仍悬饰白幡,李治派往房州治丧、送还灵辇的中使尚未归都,因如此,无人提议为旭轮张罗一场该有的小型生日宴。

      我在内道场抄经,长沙、千金、晋安等几个公主贵妇在为城阳夫妇追冥福积阴德。我说城阳生前信佛,倒不如去寺中捐一些布帛米油等物,她们说是洛阳的名刹伽蓝都捐遍了。

      长沙大长公主因伤心过度而大病一场,面容浅露几分憔悴,嘱我抄经时心里千万念着城阳的音容,叹自己一直盼与城阳重聚,却不料天人永别。

      “姑母保重,”,晋安长公主为我研墨,嫩白的腕子转了两转,忽放下墨锭,她又开始抹泪:“阿妹命苦啊,虽说房州较崖、振强之百倍,亦属古来流放之地,山林塞道,乡情鄙陋,阿妹本就娇弱多病,心神更不得安宁,焉能。。。唉。”

      “小子问诸位尊长安否。”

      见进殿的是旭轮,众人都以为他也是来抄经的,他说是刚下课,顺道过来接我。

      “人在内道场,还怕走丢不成,”,晋安打量旭轮的个头窜高了不少:“哎唷,八郎不愧为兄长,总是这般惦念四娘。”

      长沙泪眼模糊,望着我叹了一口气:“唉,四娘胸有千般主意,便说那年。。。”

      她们说起我上巳节在东市走失一事,夸我如何如何聪明,一个人就能寻到薛家,很快,话题七绕八绕的转到了贺兰敏之身上,说他与杨家已定下婚约,冬日完婚,长安盛传贺兰敏之还算没泯灭人性,敢于承担责任,否则杨氏女这辈子就彻底毁了,旁人哪里敢娶她,简直生不如死。

      待众人离去,我以清水净手,拿经布仔仔细细的将经书包裹住,这才随旭轮走出了一柱观,南行不远便是九洲池,放眼望去,芙蕖盛绽,除却沿岸较空旷可供船只画舫停泊,稍远处的池面竟难寻缝隙。宫苑所植多为贡品「洒锦千瓣莲」,色若妇人之酡颜,荷叶碧绿欲滴,二色交织,渲染出一道云兴霞蔚的如画风景。有宫人乘舟穿梭采荷,花瓣可为胭脂增色添香,莲子可为食材亦可入药。

      我随口称赞,便有中人冒着落水的危险为我择下一枝荷花,清雅荷香沁人心脾,宁心也想体验采莲之乐,便怂恿我一起,问过旭轮,他并无异议,一行人乘数艘扁舟,缓缓的驶入花海深处。

      小舟行水时摇摇晃晃,宽不过一丈,三人并排坐着所以不便起身走动,此时看那些荷花都高过头顶,密密麻麻又杂乱无章,宫人不时的扭断几支水茎,小舟才能继续滑行,我们活像是步入一片红绿交错的热带雨林,偶尔游鱼窜过,水鸟飞过,带来些许惊奇。

      旭轮捉弄我,趁我不备,他满捧莲瓣朝我脸上洒来,我呸出微苦的花瓣,匆匆抓了一把莲瓣也朝他洒去:“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哈哈,四娘子若将李轮与姬阏作比,”,旭轮满不在乎的反驳我:“虽败犹荣!”

      话落,旭轮神色惊慌,急急的别过脸去,假装挑选莲蓬。我也察觉是自己口误,一时大意,居然选了一首隐喻男女私下约会调情的诗辞。我的心跳快的不像话,胡乱的揉搓莲瓣。天啊天啊,他只是觉得不妥吧?他不可能洞察我对他的心思吧?

      宫人们不知就里,还直夸我聪明,万幸,宁心这时问旭轮可曾得了帝后赏赐,算是缓解了这个意外发生的小尴尬。自随身锦囊取出李治御赐的礼物,旭轮略得意,将它高高的举起。

      宁心和我的脑袋凑在一处,迎着盛夏骄阳,好奇打量那柄如意玩饰。它长约一掌,玲珑精巧,道是无暇美玉,实则更像是剔透莹润的琉璃,旭轮掌上仿若生出一汪涓涓流淌的清澈泉水。

      听旭轮念念有词:“昔者君子比德如玉焉,温润而泽,仁也。”

      宁心不懂,他于是耐心的向她详解。我默叹,随意的向后一仰,枕臂望天。

      温润而泽?我鼻头一酸,心中不禁感慨,可知你此生品性便由这四字诠释,谁能料到,排行最幼的你终成为江山之主,而我想,这便是所谓命运吧,冥冥之中,是大唐为自己钦定了一位明君,是你的谦和你的仁德带给了大唐走向鼎盛的千载难逢之机。

      将如意交由宁心等人随意赏玩,旭轮也学着我的样子躺下,与我肩并着肩。

      “月晚?”

      “嗯?”

      “那日在贞观殿。。。你道姑母无憾而终,我至今不解,你如何断定?”

      我笑了笑:“此事容易,想那房州远在千里之外且贫瘠苦寒,尤其阿耶未许归期,姑母贵为帝女,数十年养尊处优,却不顾自身顽疾,亦不惧颠沛之苦,只求与薛公同往,我因而确信姑母深爱薛公,能伴薛公左右,姑母死亦无憾。”

      “爱?”,旭轮读书只学了忠君、礼法,尚不懂更深层的一些感情:“生死相随便是爱?”

      我犹豫的解释:“同生共死未必是爱,爱。。。呃,爱是相思,是不舍话离别,虽朝夕相处,仍无时无刻思之若狂。因一人之笑而欢喜,因一人之悲而忧虑,彼若为万夫所指,亦不抛弃,更奋不顾身,不惜与天下为敌。”

      甚至,为他放弃新生的机会,只为一次没有回应的相遇。

      李旭轮,我为你而来,无论你我是何前缘,你已是我此生最珍视的人,未来某日,如果我这条命可以换取你的生机,我一定毫不犹豫的舍弃,临死之前,还你前世一句感激。

      情不自禁的看向他,恰巧,他也正默默的凝视我,对视的一瞬,彼此莞尔。

      旭轮轻笑:“依此说来,诸兄与我深爱月晚,每见月晚罚跪,我心中。。。愿代月晚承受一切苦痛。”

      是他混淆了兄妹之情与男女之情,我却觉得不需要过多解释,他总会寻到命中注定的她,他会明白的。

      “嗯,月晚亦深爱诸兄。” 我以手蒙眼,避开了刺目阳光,也遮住了眼泪。

      “此情不变?”

      “此生不变。”

      待送我回到亿岁殿,宁心给旭轮送上礼物,是她做的香囊,五瓣莲花的样式,每瓣都绣了福字,针脚又细又密,一看就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阿姐所备贺礼呢?” 宁心提醒我。

      挠头,我不好意思的吩咐宫人取来,我甚至不敢正视旭轮:“我这香囊。。。技巧。。。不精。”

      浅紫薄绸,方方正正的大块头,针脚歪歪扭扭,绣着连我自己都难辨认的一行小字,无论怎么看都是赶时间做出来的残次品。

      旭轮接过,他皱眉端详那行小字,又放在鼻下轻嗅:“内有安息?”

      见他并不喜欢,我内心安慰自己明年继续努力吧,我无奈的向他解释:“哥哥偶发心腹疼痛之症,惯燃用安息纾解,月晚遂。。。遂在。。。囊中。。。”

      “罢了罢了,”,旭轮摇头,他唉声叹气,将宁心所赠亲手系在腰间,却将我的‘大作’收入怀中,生怕被人瞧见惹来嘲笑:“虽说此物丑陋,总归是阿妹真心相送,我岂可不笑纳。”

      【14-08-2020 本章完】

  • 作者有话要说:  3月6日(2022)更新:
    费智海的生平简介大家可以网搜
    按墓志记载,其人“身长八尺,腰带十围,眉目如画”,676年过世,年仅42岁
    8月14日(2020)更新:
    张宣和更名张令仪
    王美畅是睿宗的老岳丈。。。之一
    内容有些改变,就让他们更隐忍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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