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痒》林 荫

31、三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公公的大选即将来临，形势似乎已变得一触即发。家里开始进进出出一些人，经常聚集在楼下的书房一待就是大半宿。有好几次我都看到那儿整夜灯火通明。

　　从茶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厅中站着的那人，心中顿时一谨慎。来人一身军装，风尘仆仆，手里领着个黄色的档案袋子，一看就是来办事的。

　　那人一见我，笑了起来：“傅太太，好久不见！”

　　傅靖庭从我身后的房间走了出来：“如风，你怎么过来了？广州那边都安排好了？”

　　“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到底是什么事？非得你自己过来？”

　　莫如风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靖庭，你确定咱们真要在这里谈？”

　　傅靖庭皱了皱眉：“你跟我来！”

　　莫如风笑着随后跟上，走至楼梯拐角处时，却又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见我也在看他，复又转头上楼。

　　就那一眼，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我开始心神不宁，我的好奇心在不断膨胀，我怀疑他们这次的谈话可能和我有关。这种诱惑对我来说实在太强烈，我无法抗拒。

　　看见阿姨从厨房间端着茶水要上去，我走上去拦住了她。接过盘子，来到傅靖庭的书房前，悄悄站在了门外。

　　“……你到底把茵茵当什么了？你怎么忍心那样对她？这么多天了你把她扔那里不管不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我一愣，原来如此，最近傅靖庭频繁回家过夜，看来是有人急了，所以哥哥今天来是帮妹妹打抱不平吗？

　　良久，里面的声音淡淡传来：“如风，多捷她其实也很可怜。”

　　“可怜？难道茵茵她就不可怜？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妹妹拿自己的幸福换来的！你们傅家当初那样对她，她难道就不可怜吗？我的妹妹，之前是个那样活泼开朗的女孩，可是你看看她现在，整天以泪洗面！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你有没有替她想过？她这样没名没分默默跟着你这么多年，你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那你想我怎么做？最近的情势你也知道，多捷前阵子更是出了车祸，这种时候我是不会放任她不管。”

　　“哈哈！这不是个笑话吗？既然你都这么护着她了，怎么就还让广州那边得了手？”

　　我一惊，原来真是傅靖庭的仇家干的！里面一时没了声音。

　　过了会儿，那个人的声音缓缓传来：“如风，我问你，多捷出事前你难道真的没得到过一点儿风声？那些人的动静不全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明明事先就得到了消息，可你却没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就凭这个，就足以办你个失责之罪！”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没错！这件事我是事先得到了情报！也是我故意压下来的！所以你现在也要将我拘留严办？”

　　“若要办你还用等到现在？这次的事我不会再追究！但我绝不希望还有下次！我说过了，我傅某人的妻子，谁都不能碰！”

　　“所以那个开车撞她的家伙不是被你直接扔进了秦城监狱？”

　　“那个家伙就是在里面受刑一千次都不为过！如风，今天我也和你摊开来讲，只要她一天还是我的妻子，我就照拂她到底！任何人都动她不得！”

　　“你对她的关照还少？她要工作，你恨不得把人家公司查了个底朝天。一听到她在单位受骚扰，想方设法帮她摆平。就因为这个女人挂你电话玩失踪，整个公安武警全出动。你费尽心思把她护得滴水不漏，就连她想闹独立的小公寓，你都不放心要插上一脚！这些事情，茵茵她是不知道，她要知道了，你让她作何感想？”

　　我在外面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我听到自己心跳震耳欲聋。

　　“如风，这是我欠她的！”

　　“好!好！傅靖庭，你敢说你对她做的一切，真的只是补偿吗？那天在广州，一得知她在山上出了事，就急的跟丢了魂似的，连夜调专机去南平找她，根本不顾别人的阻拦，那样的天气你说飞就飞，你就不怕飞机失事粉身碎骨？傅靖庭，为了个女人，你他妈连命都不要了！这也叫补偿？我也不兜圈子，我今天来就要你一句话，对茵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的心骤然一紧，耳朵紧紧贴近房门。

　　“如果你是要问我是否会离婚娶她，答案可能会让你失望！”

　　莫如风突然大笑起来：“这么说，你是不会改变主意了？”

　　“我认为这件事没有再讨论下去的必要！”

　　“那么这里面的资料呢？”

　　“啪”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甩到了桌上。

　　过了会儿，我听到傅靖庭也笑了起来：“看来罗烈也有失手的一天!”

　　“你很好奇这些资料怎么会在我手上？”

　　“莫如风，不要做让你后悔的事！”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不该让茵茵认识了你！当初你们傅家嫌我们家世不清白，如今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对待这个家世清白的郑家？如果这些资料全抖露出去！恐怕这个满口仁义的郑部长的政治生涯也要结束了吧！一身正气凛然的郑律铭实际上就是个为了权力欲望不惜用尽一切手段残害昔日同僚的杀人凶手!他郑律铭能有今天都是踏着别人的血而上！”

　　他在说什么?我爸爸怎么会是杀人凶手？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说起来你对这个老丈人其实也够意思了，不仅亲自跑去调查取证，还逐个部门帮他毁尸灭迹！你说你这样费尽心机帮他，到底是为了他呢还是他女儿？也对，说不定傅太太对里面的资料更感兴趣！我可是听说她之前一直在追查当年凌禾昇的死因呢！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爸爸其实就是真正的凶手，你猜会怎样？”

　　我的眼前一阵天翻地覆。我的爸爸怎么会是害死大猫爸爸的凶手！他在胡说什么！那个人在胡说什么！我想动，我想挪到脚步，可是我的脚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地提不起来。

　　“莫如风，你该知道和我作对，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只是希望茵茵得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如今看来你并不配合！”

　　“所以你就拿这些东西来威胁我？可惜我傅靖庭从不吃这一套！你尽可以把这些资料全部宣扬出去，只要你还有这样的能耐！别这样看我！你在广州军区干的那些事儿，你真以为我毫不知情？结党营私，私受贿赂，徇私枉法，藐视法纪，你想要干什么？”

　　“怎么？还要我将这些证据全拿出来？你自以为做得隐蔽，能瞒得了他人？如风，野心这东西确实会害人!它让你丧失了理智！小心终有一天会栽进去，万劫不复！一直以来对你的种种做法我也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道。若你今天执意要一意孤行，那我也只能公事公办！”

　　……

　　“如风，我们十多年的交情摆在这里，我也不想对你挥刀相向！尤其现在这种敏感时刻，很多事情也少不了你！你还是快点回广州吧！走出这个门，有些东西该忘的就尽快忘了！之前的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以后也请你好自为之！”

　　门一打开，傅靖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