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9、又吵 ...
-
“都有,”沈鹤亭如实道,“你总让我哭。”
花纭眯着眼,抚摸他高挺的鼻梁,玩味道:“怎么哭的?”
沈鹤亭抬眸望着她:“你气我。”
花纭说:“那我以后不惹你,掌印爱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沈鹤亭摇头:“那你就是不要我了。”
“怎么会?”花纭笑道,忽然她意识到沈鹤亭左手的伤,连忙道,“你放我下来。”
沈鹤亭便稳稳地将她放在床上,花纭复又勾住沈鹤亭的脖子,主动衔住他的嘴唇,沈鹤亭尽其所能地回应她。两个人都极其生疏,牙齿磕磕绊绊,一不小心就有股血腥气弥散在唇齿间。
忽然花纭感觉被一柄坚硬滚烫抵住,她大惊失色,搡开沈鹤亭的脸道:“你不是……”
沈鹤亭轻轻咬开她的衣带,呢喃道:“我骗了长乐。”
花纭紧张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别过头道:“你把我也骗了。”
“抱我。”沈鹤亭转过去看她,认真地说:“别这么僵,你刚才可不是这样。”
“别盯着我,”花纭抓着他后背,又羞又气,这时候了还不忘说他,“藏得真好啊,所有人都以为你净过身了。连长乐……都不曾看出。”
“我对他没兴趣,盯着那给他上药总犯恶心,”沈鹤亭忽然停住了,哄道,“放松娘娘。”
花纭将脸埋在他颈窝,快速地喘着气:“有点……痛。”
“那我轻一点。”
—
翌日清晨,花纭早早就醒了,瞥一眼身边睡得昏天黑地的沈鹤亭,才意识到他们做完干了什么。
有种背着父母干坏事的心虚感。
她跟她哥在一张床上……花纭挠挠脑袋,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更是惨不忍睹。
“真是狗啊,”花纭抹了把脸,捡过衣服穿好,便离开了房间。
等沈鹤亭睡醒都是一个时辰以后了。他伸手抹身侧,好……空荡荡。他猛然惊醒,腾地一下就坐起来。
“找什么呢,还不把衣服穿上?”书案旁的人抬起头,歪着头看他,“今日我们便要启程回朝了。”
沈鹤亭松了口气,还以为花纭无情到用完就扔呢,便放松地捋捋自己头发,结果掉了一手。他吓得瞪大了眼睛,捧着头发不满地说:“下次能不能不要揪我头发!”
“那么刺儿呢你,”花纭昂起脖子给他看,“一二三四五……身上还有,你咬我多少下我还没算呢!”
沈鹤亭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别过头不再叫嚣。他感觉心里某个空落落的角落被填满了,没有那么不安了。虽然望着花纭还是想不起两人一起经历的过往,但看到她笑,沈鹤亭就感到快乐。
“我一直在想李见晔的事,”花纭严肃起来,“他叛变肯定不止是因为恨你我。”
沈鹤亭印象里李见晔从未跟他说过为什么要叛变,他迅速穿好了衣服,走到水池边掬一捧冷水拍在脸上,他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打量着这张没有血色的脸,道:“我关于他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想不出他哪里不对劲。印象里,我在去大营的路上遇见了十一,他说长乐被鞑剌人抓走了,我们就一起去了天鹭江。但他不是去鞑剌救驾了吗?”
“燕王殿下绕过了石滩,他与你兵分两路,”花纭耐心地跟他解释,“是你把胡哈拿拖在了天鹭江,否则我们根本逃不出来。”
“哦……”沈鹤亭将脸扎进冷水中,冰凉的感觉让他看见黑漆漆的江水,士兵与战马的尸体都冻成了冰板,他半个脑袋露在外头,瞪着那青黑色的天空,腹诽天怎么还不亮。他的记忆很多都只是碎片,中间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他总能看见梁府有满地的尸体,他攥着一张字条痛哭流涕,但他不明白自己在哭什么。还有那个被他扶上花轿的女人,他隐隐觉得那就是他和她的婚礼,可他明明没有成亲,又哪来的新娘?
沈鹤亭沉吟片刻:“李见晔都跟娘娘说了什么?”
“他说他恨你我,欺侮他无父无母,又把他送到蛮夷之地,”花纭不远想起那天的事,十多个鞑剌兵一起向她冲过来,那画面简直是噩梦。
好熟的词儿,沈鹤亭想起来跟李怀玉一起送李见晔出鄞都那日,李怀玉说了同样的话。
花纭说:“我想不明白,鞑剌人是怎么潜入到我身边的?连同我府里所有人都被下了药,鞑剌人怎么做到把上百号人都蒙昏都杀了?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府外却毫发无伤。府内的金银细软也没有少,鞑剌人怎么会放着钱不拿只杀人?”
沈鹤亭跟听故事一样,但品出些不同的意味来:“恐怕在靖州接应李见晔的不是胡哈拿的人。娘娘身边的所有伺候的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出来北巡带的人也都是仁寿宫中的老人,梁府的防守都是紫甲卫。按理不会出现生面孔。”
“有内鬼?”花纭脑子转得飞快,“而且他很久之前就在我身边了。”
沈鹤亭给自己斟了杯清茶,盯着盏底的碎茶叶,不悦地蹙起眉头。照花纭这么说,是他手下的人出了问题。
花纭摁着自己发痛的太阳穴,道:“李见晔孱弱连刀都拿不动,当时他的异样你与盛誉都看出来了,而且我与他交手之时,也看得出他心机不深。能策划这么一个周密的计划,背后必有人指点。”
沈鹤亭问:“胡哈拿吗?”
“没睡醒啊,”花纭小声数落沈鹤亭,“刚才不还说,潜入梁府的人都不拿金银财宝,胡哈拿能是主谋?他要是主谋,就不会去天鹭江石滩。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酒才会亲自等你。我若是胡哈拿,定设下天罗地网等你跳进来,守株待兔何乐而不为?”
“对啊,明知是陷阱我为何还要往里跳?”沈鹤亭百思不得其解,天鹭江石滩这一战虽然胜了,但在他现在看来就是以卵击石,耗费那么大的代价去跟他打的自己简直是这世上最蠢的白痴。
花纭听见他这么说,心里不由得难过起来。忽然她感觉小腹隐隐作痛,腹诽最近总是这样不舒服。她没在意,还以为是昨夜受了凉。
花纭在桌下揉着发痛的小腹,道:“燕王说,现在紫英也开始在鞑剌出现,甚至有因此而上瘾的人在王都游荡,那东西是怎么到鞑剌的?而且那日在朝晖,我见到了一面泡过紫英的屏风。明明与燕王去朝晖是临时起意,却遇上了重烨与春秋刹。朝晖,朝晖……曾经林世濯也说过,刹师找过他,说朝晖暗地里做紫英的生意。”
“那些不是春秋刹的刺客,”沈鹤亭嫌弃地咋舌,“都是重烨假冒的,他用春秋刹的名号招摇撞骗,敛了不少钱。若春秋刹都是那种下||流货色,恐怕十年前就被朝廷围剿了。”
“你似乎对春秋刹很了解,以前我对刹师出言不逊,你因此与我大吵一架,”花纭意味深长地说,“那些人戴着黑色蒙面,你都能看出来他们是假冒的。重烨武艺那般高强,在你眼里竟都是阿猫阿狗。沈掌印,你也深藏不露?”
沈鹤亭表情凝固,总不能跟花纭说他就是刹师,还能认不出自己驯养出来的刺客?不怨花纭一眼就看出来沈鹤亭有事瞒她。谁让他总拿自己当尺,比自己强的就敬重,比自己差的就是上不了台面的鼠辈。表面低声下气地当奴才,其实目空一切、高傲得近乎自大,背地里戴上面具疯狂报复奚落欺侮过他的人,平时提起那些人还总透着鄙夷。
“因为我跟春秋刹的刺客交过手,他们没有一个像重烨手下的那么烂,”沈鹤亭捏着茶盏,心虚地搪塞花纭。
“只是交过手?”花纭一眼就能看出来沈鹤亭撒谎,“就没找过他帮你杀人?”
沈鹤亭想都没想,立马说:“没有。”
花纭不留情面地说:“那哀家怎么听说是你花钱找春秋刹的刺客杀了马赤木?你还在燕王、魏渊霖面前好一阵炫耀花一点钱除掉心腹大患有多么的值得。现在又说自己没给他们花过钱。怎么,你与刹师拜过把子,他帮你杀人都不收钱?”
给沈鹤亭问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下连口茶水都喝不进了。低头看拇指抚弄茶盏的边缘,也不找词给自己找补。
他的沉默引起了花纭的怀疑。
从那天见到刹师穿着他旧时的披风花纭就觉得沈鹤亭与春秋刹之间有某种联系,现在又扯谎骗她。花纭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陌生:“怎么不解释了沈掌印?是找不出词骗我了?”
沈鹤亭却问:“娘娘为何一直纠结春秋刹?他们与李见晔的事又没关系。”
“没关系?”花纭讥诮道,“他们与紫英脱不了干系。而迷晕我周围的侍女随从们的,正是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