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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盗婴 ...

  •   天空变成了墨绿色,像一片死了千年的海,忽然被一阵妖风卷起了波涛。

      “怎么可能是她——”

      “王氏?虎毒还不食子呢!她为何要杀孩子,没道理呀!”

      道场上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质疑声此起彼伏。

      “谁敢信?杀人真凶是王侧妃?她可是那两个孩子的生母。”即使站在太后身后不远处,李怀琪也什么都敢说,他鄙夷地瞪一眼太后的背影,微侧过脸对李怀琤说,“搞如此大的排场做法事,说是招魂问冤,依我看,就是胡说八道,合起伙来骗咱们。”

      花纭听见他说的话,不自觉地蜷起了手指。

      李怀琤左看右看,往李怀琪身后又多凑了两寸,低声说:“对呀!那可是孩子的亲娘,她疯了要杀自己的孩子?”

      李怀璟闻声回头,剜了李怀琤一眼。

      李怀琪余光瞥见老十一那眼神,讥诮地问:“承康道人……打哪来的妖道?”

      李怀琤“啧”地一声:“这还真不清楚,之前听夫人念叨过,是那什么……哦对,三清山。瞧他那身金道袍,辈分可不低。”

      李怀琪嘲笑道:“披件袈裟就以为自己是得道高僧了?”

      李怀琤差点笑出声,一抬头对上李怀璟的目光,赶紧绷住:“没有的事……道袍哪敢乱穿?他们都有规矩的,回头臣弟让人去查查这道士底细。”

      “甭费力气,你手下那些虾兵蟹将可摸不清太后的人。瞧见她身边那个女人了么?可是李廿的闺女,心思毒着了,估计做法的法子就是她想出来的。”李怀琪盯着李怀璟的背影,嫌弃地撇撇嘴,“这道士的身份,自有人比你我更好奇。”

      李怀琤问:“谁?”

      “榆木脑袋,”李怀琪白了他一眼,转眸盯着道场中央的棺材,脸上笑容尽失,沉默片刻,肃声道,“孩子没了,哪个当爹的能坐得住?”

      “九哥的意思……”李怀琤压着嗓子,“七哥这回——可没动静啊,这么些天过去了,也没听说七哥要回来。好么,臣弟之前都以为他出什么事了,突然就离开鄞都了。”

      李怀琪咬了咬后槽牙:“你以为他离开鄞都了么?”

      “大家都这么说。”

      李怀琪冷笑一声,说:“他怎么会离开鄞都?走了,那就出局了。”

      李怀琤茫然地盯着他的侧脸,有一股莫名的陌生感。

      他俩很久没说话,直到李怀璟又回头打量他们。

      余光瞥见他回头,李怀琪赶紧挪开目光,小声嘀咕:“你瞧瞧十一那张狂样子,穷人乍富似的。不过是把儿子过继给了太后,这还没封太上皇呢,整天的做派就跟院里的大婆一样。看那眼神,毒得要把人杀喽。”

      李怀琤说:“有兵,就是狂么,要是我手下有二十来万的兵,还不得扛着大刀入宫觐见。”

      “就你?甭做梦了,”李怀琪意味深长地说,“看你那张丑脸,一张大饼撒两颗芝麻似的。别说二十万大军,十个府兵太后都不乐意多赏。”

      李怀琤不开心得直嘬牙花:“诶你这张狗嘴——”

      “得了,噤声,”李怀琪望着远处藏在人群里的王娉婷,细声说,“好戏开场。”

      锦衣卫将王娉婷五花大绑押到太后面前,强迫她跪下,两把绣春刀架在她脖子上,让她的额头贴着地,卑微到了尘埃中。

      花纭睥睨王娉婷,时隔数日,她憔悴了许多:脸瘦得好像被榨干了水分,抬眼盯着别人的时候,能看清她猩红的眼睑与眼下的乌青。

      与刚才不同,王娉婷不再为自己争辩,而是沉默地盯着她,眼神像饥饿的豺狗一样恐怖。

      李怀琪不等太后发话,就趋步来到花纭面前,劝道:“娘娘,王氏好歹也是楚王侧妃,就因为一个道士说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而被锦衣卫摁在这——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李怀琤附和道:“九哥言之有理。”

      花纭盯着李怀琪,笑得很僵硬:“禹王可是上朝都告假的人,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从来也没听说过你参与过政事更别提谁的家事,今日怎么有心情替楚王侧妃说话?心疼了?”

      “自然心疼。”李怀琪知道她在挖苦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还顺着她说,“孩子刚过头七,您就让孩子的亲生母亲跪在这么多人面前,瞧见了谁不心疼?”

      李怀琤语气讽刺:“承康道人可说了,她就是杀害世子郡主的凶手!”

      花纭牵着小皇帝的手,紧张得十指都蜷起来。眼前的禹王来者不善,跟李怀琤一起,两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她盯着李怀琪,上次见到这张脸还是除夕那天的宫宴。彼时李怀琪坐在宗亲的角落中,一杯酒一块糕点,安安静静地用膳,安安静静地看歌舞。得闲的时候他也不会像其他亲王那样违心奉承皇帝与太后,而是笑呵呵地逗弄他的独女。

      今天之前,花纭对他都没印象。

      李怀琪嗤的一声笑:“娘娘,也不知道是谁给您出的馊主意,居然让一个道士做法来抓凶手,有些荒谬过头了!有案子有冤情,应当让刑部、大理寺来查。更何况死者是皇亲国戚,兹事体大,应由宗正寺连同三司彻查、拿出证据。而不是叫一个不知来路的道士,在道场上跳几圈大神就定了她的罪名!”

      此时大宗正李俭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太后跟前,举起双手作揖,微微俯下身以示行过礼:“娘娘。”

      李怀琪给李怀琤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同其他亲王、郡王,纷纷举起手臂作揖,李怀璟看他们的反应,犹豫半晌后也同他们一样行礼。

      “问二叔(大宗正)安。”

      李俭挥一挥衣袖,对花纭说:“定罪还需确凿证据。仅凭一介道士之言降罪于楚王侧妃,恐怕难以服众。”

      花纭不说话,盯着李俭,微蹙眉头。

      李俭沉声说:“还请娘娘拿出证据。”

      李怀琪随声附和:“请娘娘拿出证据!”

      之后李怀琤等其他外场宗亲齐声喊:“请娘娘拿出证据——”

      花纭紧紧攥着拳头,待到声音完全停止,才慢慢松开。她给李顽递了个眼色。

      李顽会意,匆匆离开。没过多久,楚王妃搀着一个蒙头蒙面的妇人走过来,身后跟了七八个王府里的下人跪在了太后面前。

      所有人都注视着那个妇人:她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依稀能辨认出女人的身形,大兜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两颗眼睛。夏天里,她这身装扮实属怪异。而且她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股刺鼻的药味,李怀琤嫌恶地捏起鼻子。

      药味直冲李怀琪天灵盖,他太阳穴一突一突,不自觉地咬住后槽牙,眼睛钉在了她身上皱紧了眉头。

      李顽躬身道:“禀娘娘,证人带到。”

      蒲雅楠与那妇人不约而同地瞥向王娉婷。她注视着那妇人的眼睛,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诧然望向李顽,漂亮的眼睛里流出狠厉。

      那妇人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娘娘,还请您给妾身做主啊!”

      “免礼,”花纭抬手示意她们站起来,诚挚地说:“今日陛下、哀家与诸位宗亲都在,你有何冤情,尽可说来,我们都会为你主持公道。”

      道场上霎时鸦雀无声,只见那妇人摘下面罩,露出被烈火烧伤的皮肤,像干旱龟裂的大地。

      小皇帝见了,被吓得“呜呜”地哭了出来,直往李怀璟怀里扎:“爹——爹——我害怕!”

      李怀璟安抚小皇帝的后背,劝道:“陛下不能怕,她是陛下的子民,她还有冤情,没了陛下,谁为她主持公道?陛下转过身来,抬起头看着她,她不会伤害陛下的。”

      小皇帝这才怯生生地转头,可始终不敢抬头,抱着李怀璟的胳膊浑身都在打颤。

      “娘娘,陛下……妾身命好苦啊!”那妇人用帕子擦拭眼泪,语气忽然变得坚定,“妾身要为自己伸冤——妾身叫莺儿,原是宝越楼的艺伎,五年前,在楼中结识了楚王殿下。妾身没有攀附权贵之心,深知这不过是露水情缘,殿下来便来,殿下走便走,更不敢求什么名分。一个月后,妾身怀孕了。妾身是艺伎,除了殿下,从未与其他男人行过男女之事——这孩子,是殿下的子嗣。

      “殿下为人坦荡,听闻妾身怀了身孕,便给妾身赎身,接进了王府中,让妾身安心养胎。谁知妾身刚产下龙凤胎,所居院落忽然起火!待妾身醒来之时,已经被人抛在了乱葬岗!妾身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幸得一农人收留,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后来妾身听旧事宝越楼的姐妹说,殿下的侧妃诞下双生胎,殿下为世子取名为‘晖’,为郡主取名为‘婉昭’。

      “妾身不明白,侧妃王氏从未有孕,从何而来的龙凤胎!那把火怎么就恰好烧了妾身,而妾身怀胎十月、历经千难万苦才产下的孩儿转眼却成了别人的孩子!求陛下、娘娘为妾身做主!王氏她谋害妾身,盗走妾身的孩儿,罪不容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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