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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指认 ...

  •   花纭微微低下头,眼神凌厉如伺机而动的蝮蛇。杀心又起,花纭恨自己不能在乔明远开口之前用蜡封住他的喉咙。

      花纭如鲠在喉,乔明远说的是她曾经的名字,说她根本不是花家人、连花家的庶女都不是。

      梁祉的名字一出来,朝堂骤然聒噪:

      “梁祉?!就是之前那个为了给萧元英求情冲撞弘治爷的梁祉?”

      “听说她有个女儿,自小养在萧府……都说是梁祉跟萧元英的私生女,谁能想到居然当上了太后!像啊……我说怎么太后不像阁老,一说梁祉,我就想起来了!她长得可真像她娘!”

      “此女若真是萧元英的女儿,花阁老能不知道?哪个男人愿意替别人养孩子,何况她可是杀了花镜的凶手!”

      “她现在是‘花太后’,是谁的女儿还重要吗?花同尘要太后姓花,管他后位上的是花镜还是……叫什么来着?”

      “梁纭,”一个女声对大理寺少卿齐兴贤说。

      “啊对对,梁纭……”齐兴贤接话就说下去了,眼见身旁同僚的脸色吓成了青绿色,刚要问他怎么了,结果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

      不知何时太后站到了他身边,笑盈盈地问:“说啊,梁纭怎么了?”

      齐兴贤双目惊恐地张大,身体微微颤抖,面色煞白,一丝冰冷的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两膝发软往前栽,叫花纭一把扶住了。

      “齐大人的跪可受不起。”花纭冷笑一声,拎着齐兴贤的肩膀把人提起来,“站稳了,别拜错了庙。”

      三言两语让齐兴贤冷汗涔涔。

      花纭扫一眼适才与齐兴贤说小话的几个官员:“几位大人适才的话简直如雷贯耳,哀家一字一句都记住了。”

      那几个人的头低得快撞地上了,他们面面相觑,肌肉紧绷,仿佛随时准备钻进个地缝不出来。齐兴贤后悔刚才没管住嘴,有杭天韵前车之鉴,怎么还敢在太后面前说坏话。

      转念一想,有乔明远在,太后在劫难逃。

      花纭一眼看穿齐兴贤的心思,眉头微微皱起流露出嘲讽,她双手自然垂在身侧,轻蔑地扬起下巴,转身走向乔明远。

      花纭抬眸盯着他精心修剪过的胡须,围着乔明远转一圈,除了腰细一点,堪称毫无长处。心道花镜怎么瞧上这么个老货,为了他连后位都不要,简直是疯了。

      “哀家见过乔先生吗?”

      “从未见过。”

      “那你如何得知哀家是梁纭?又如何证明哀家母亲是梁祉?你是亲眼看见哀家爬出梁祉腹中,还是亲眼见到哀家提剑杀了花镜?”花纭朝他伸出手,示意乔明远交出证据。

      乔明远驳斥道:“胡搅蛮缠。”

      花纭收回手,冷道:“请先生看清楚,在大殿之上指认哀家是杀人凶手的是你,拿不出证据的也是你。到底谁在胡搅蛮缠?你穿着丧服击鼓鸣冤,在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花镜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敢问乔家长辈可曾上门提亲?哀家记得,花、乔两家并无婚约,‘妻子’一说从何谈起?”

      百官不能揪着“梁纭”不放,否则她就得送命,花纭必须得把烫手山芋甩回去。

      花纭随即说:“乔先生最好拿出花氏嫡女与你订婚的凭证吗,否则你的话我等断不敢信。”

      乔明远从怀中取出一块羊脂玉佩,拇指拂过雕刻的山茶花,无比眷恋地说:“此乃镜儿送与乔某的玉佩。上面雕刻的山茶花,出自无道仙之手。”

      花纭凑近去看那朵活灵活现的山茶花,确实出自大瀚最负盛名的玉雕大师无道仙之手,上面还雕了一个“镜”字,想来就是花镜送给乔明远的定情信物。

      这样的玉佩自己也有一块,上边雕了一朵芍药,但被她放进了娘的坟茔之中。

      花纭点点头:“无道仙为花家的女儿都雕了玉佩,花纹各不同,你手上的山茶恰恰是花镜的那一块。”

      乔明远大声道:“你终于承认了!”

      花纭陡然反问:“可这玉佩都由花家女贴身佩戴,犹如里衣一般不可示人——送给你当定情信物就罢了,为何还要当着我们的面拿出来?你爱之深情之切,难道不知死者为大,连份体面都不肯给她?!”

      只听远处有人窃窃私语,指着乔明远的脊梁道:“还什么‘大先生’,这这这——有辱斯文呐!”

      “嘴硬如斯……”乔明远被她气得胸口震颤,牙根都快咬碎了,“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这不是你的玉佩,你抢了镜儿的后位!”

      花纭心道真不知这乔明远在可惜什么,花镜若当了太后,他就是皇家之耻。难不成还惦记着进宫做男宠?估计李氏早就派人将他埋了。

      “哀家不是梁纭,哀家姓花,是花家的女儿,前任首辅花从文乃哀家生父!与别的名字无关。你若不信,花臻就在殿外,哀家是不是花家女,一问便知。”花纭冲乔明远莞尔一笑,“宣花臻!”

      短短几步,花臻的汗已经浸透了里衣。看见乔明远的脸时,他差点被地毯的金丝绊倒。

      乔明远嫌他走得慢,直接冲上前将花臻推到了大殿中央,指着花纭的鼻子逼问花臻:“至勤!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她到底是不是梁纭!”

      千百道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恐惧到了极点,花纭早就平静得像一碗水。

      “娘娘……”花臻眼神躲闪——他不能说,若承认眼前的太后不是嫡女,那花纭的太后之位必然不保,不仅她会没了命,连同花家一百多口族人都得被斩首。

      可花臻不会撒谎,花纭不是花镜,这就是事实。

      他愤懑不平地盯着乔明远,不明白他为何现在跳出来。花纭入宫之后,花从文为掩藏真相,杀了所有知晓替嫁之事的外姓人,特地买赏金刺客杀乔明远,当时刺客把乔明远的人头带给他们看过,花臻以为替嫁的事就此告一段落,怎么今日乔明远忽然上了金銮殿?!

      他怎么活下来的,谁把他带回了鄞都!

      “狂徒,禽兽!”花臻暴跳如雷,指着乔明远的鼻子大骂,“你胆敢污蔑太后!我花家从未做过欺君罔上之事,你个不知从哪来的孤魂野鬼,胡言乱语一通,就想把脏水往花氏身上泼,好大的胆子!”

      乔明远哪想到花臻上来就给他一顿骂,气的脸都青了:“花至勤!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回答我,她到底是不是梁纭?!”

      花臻就跟没听见乔明远说话似的,破口大骂:“你何不找面镜子看清楚自己是何货色?没法攀上枝头当凤凰,你就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诋毁娘娘,诋毁花家!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穿着衣服也与禽兽无异!”

      花臻骂得唾沫横飞,脸都涨红了。花纭别过头,暗自咬着嘴唇忍笑。还从未见过花臻如此失态,逼得乔明远不断自证清白。

      同时杨逸与闫岩也看出花臻的心思。他迟迟不说眼前的太后是不是花镜,那就说明太后真的不是花镜,花臻无法做出决定花氏生死的抉择。他们都看出来了,想必此刻其他官员定然也猜得到太后不是花镜了。

      “竖子!你当在朝官宦都是傻子吗!”章光霁大喝一声,挑出文臣之列痛斥,“花臻!乔先生所问,为何不答?!还有那妖女,一直在狡辩!你当大家都瞎了,看不出你与梁祉一模一样?!花家人乃一丘之貉!无一句话可信!”

      章光霁一语既出,质疑花纭的声音越来越大,花纭脸上强装着平静的表情,额头上有细细的青筋颤动。眼看整个花氏都要被骂做“欺君罪臣”,花臻朝花纭微微摇头,告诉她自己快抵不住愤怒的朝臣了,必须要请花从文进宫。

      他相信爹一定有办法证明花纭入宫合乎礼法,花氏不能犯下欺君之罪,否则定将万劫不复。

      乔明远见花臻、花纭似乎在盘算什么,赶紧又补一刀:“梁祉一个靖州参将,何时与鄞都世族有过交集?一个连亲爹都不知是谁的私生女,又何时成为了花家嫡女?让证人上殿!”

      禁军统领冉楼不等太后下令,就带着乔明远的三位证人登上金銮殿。

      “这三位,从左到右分别是罪臣梁祉亲卫范岭、罪臣萧元英管家杨娄、罪女梁纭奶娘鲁王氏。”乔明远问,“抬头!看清楚了,这女子是不是梁祉之女、梁纭!”

      第一个认出她的是鲁王氏,女人激动地说:“纭儿!果真是你!”

      鲁王氏一手把花纭带大,即便十多年没见,也记得她的模样。花纭下意识地别了头——她心虚,全被乔明远与满堂官员看在眼里。

      乔明远的证人,切切实实都是北疆旧人。花纭没想到当初对梁家忠心耿耿的范岭、看着她长大的杨管家、喂养她的奶娘有朝一日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尖刀。

      花纭的声音有些虚:“哀家不认得你。”

      “这是梁小姐,没错的。这孩子刚出了满月就让梁将军送到了王府,自幼在王爷膝下长大,老奴不会看错,”杨娄望着花纭,失望道,“几年不见,您当上了太后,怎么就认得我们了?难不成因为萧家的事,您以为跟北疆跟萧家有关系耻辱才不肯认人?小姐,王爷将您视若己出,您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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