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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有事启奏 ...

  •   “我没有——”

      与此同时,衣橱发出的声音与裴铮说的话重合。
      嘎吱——衣橱柜子被推开了。

      谢玄拍了拍褶皱的衣裳,就这样明晃晃的站在了两人面前,表情间云淡风轻,就是带了几分微微的不满。

      “你,你——”

      许是背后说人小话被抓包了,裴铮心里忐忑不安,倒忘记先质问他为何在此,眼睁睁的看着谢玄如同当他不在般,坦然的走了过来。

      竟然莫名有了几分心虚。

      转念一想不对啊,我心虚啥,裴铮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哗啦一声抽出了剑指着谢玄。

      宁宁还是第一次见裴铮这样神情冷峻,浑身的杀气,从前嬉皮笑脸的少将好像换了个人般,刀尖指向谢玄的方向。

      谢玄却像没看到剑般,直接将身上的佩剑扔到了地上,冷冷瞥了眼裴铮,“容我解释完,随你动手。”

      “解释什么,解释你如何与永乐定了亲,马上要当上风光的驸马了?”

      咔嚓——

      随着裴铮的话,有什么东西在宁宁心中裂开了,瞪大眼睛看向谢玄,“这也是你的计划之一?”

      “嗯。”

      谢玄靠在一侧的柜子前,手微微弯曲,因微微低着头看她,肩膀前滑落了一半的头发,眼神意味不明,令人无法窥探一分他的意思。

      语气森然,令人不寒而栗。

      “君显,活太久了。”

      哐当——

      裴铮手里的剑自他手腕坠落,在地上砸出巨大的声响,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嗓子里,话堵在了喉咙中。

      如果刚刚他还不明白谢玄说什么计划,现在这一句话却是彻底懂了。

      谢玄的表情异常冷静,平淡如水的神情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般,仿佛他说的人不是当今的皇帝。

      纵然不屑如裴铮,他也没这样的胆量,说老皇帝活太久了。

      “朝政不稳,边疆人心动荡,再这么乱下去,太合离灭国不远了。”

      “你们下不了手,我来。”

      这句话谢玄是看着裴铮说的,一字一句,令听到的人心颤。

      他知道太子与裴铮在犹豫什么,或者说是在忍耐着什么。
      老皇帝对自己这个儿子实在冷血无情,谢玄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了解皇帝想法的人,他现在是铁了心要传位给陈南王那个蠢货。

      裴铮避开了他的眼神,嘴里还在呢喃着,“不行,不可行,这样风险太大了,若是被发现了。”

      “若是被发现了,我一人担当。”

      说罢,谢玄慵懒的靠在了柱子旁,头抵着一侧唇角勾着一抹笑,看着宁宁漫不经心的说,“再说,不可能被发现的。为了我的小丫头,若没有十足把握,也不敢应这句话。”

      后半句话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狠厉,宁宁知道,今日他是特意来让自己安心的,心情却没有以往得了他承诺后的轻松。

      这件事,毕竟太大了。

      谢玄凉凉的瞥了眼裴铮,“若不是已到不得已的地步,我不会牵扯无辜的人进来的,安乐只是我计划的其中一步。”

      “其他你要问什么,我无可奉告。”

      裴铮只觉得脑子全乱了,揉着头发面色困惑,“不对啊,明明这几日你总站在陈南王那边,我以为你投靠了他们的。”

      照裴铮那个木鱼脑袋,且得想个好几日才能捋清楚。

      不过,先不管这些,他眯着眼看了眼谢玄,而后在宁宁与他之间打转,语气不善的说,“那你刚刚为何在衣橱里躲着?”

      一想到谢玄有可能不是第一次来了,防守森严的太子府让他走出了进出自如的感觉,裴铮就觉得自己头脑发昏了。

      宁宁寻思着这件事情怪自己,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事情——”

      “你别护着他,还没成婚呢胳膊肘就往外怪了。”

      裴铮严肃的时候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实实在在端出了哥哥的气势。

      宁宁耷拉下了脑袋,颇有几分被逮住做了错事的模样。

      “我下早朝便看着你气势汹汹的往外走,想与你解释一番你不听,只能一路跟到了太子府了。”

      “裴兄,没想到在你心中我的形象这么恶毒。”

      谢玄悠哉的靠着柱子,伸脚随意勾起了自己的佩剑,语气里有几分无辜和疑惑,喃喃自语,“原来这一阵子,都是这么骂我的。”

      气氛一时间有几分尴尬。

      宁宁与裴铮都不敢看他了,低垂着头颇为沮丧,说小话这事儿被当事人听到了,属实难堪。

      谢玄倒是肚量十分大的感叹一句,“不过想来都是误会所致。”

      宁宁与裴铮拼命点头,殷切的看向谢玄,满脸都是你原谅我们吧的意思。

      朝堂如此紧张的气氛,太子府防守森严也带上了几份肃穆,外面的院落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屋子内的三人奇妙的短聚在一起,阳光铺洒了一室。

      正在裴铮感慨这难得一聚,脱离了纷争,竟然有几分与世隔绝的恍惚时。

      谢玄慢悠悠的向着他扬了扬下巴,“你,出去守着。”

      裴铮懵懵的往后看看,没人啊,而后意识到他指的是自己,“你让我,出去?”

      谢玄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又补了一刀,“不是你还有谁?”

      裴铮看着齐刷刷看向自己的两人,心底竟生出一种自己打扰了他们的错觉,本着理亏的原因,他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临了还放了一句没有气势的狠话,“有什么话快点说!”

      门嘎吱一声合上,裴铮紧紧贴在了门上,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房中的两人看着那一大片黑影,沉默了。

      宁宁语气流露出了几分无奈,“他就这是这性子,你别介意。”

      “还有那些之前说你不好的话,我——”

      宁宁是真的着急想要解释,横在两人间的误会好不容易捋清,她不想再横加一条在其中,可话头刚开始便被谢玄打断了。

      “宁宁。”

      “嗯?”

      “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谢玄长臂微揽,轻轻握住宁宁的肩,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头微微低垂放在了她的肩上。

      宁宁一侧头,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男子身上的袍子带了几分凉意,携卷着淡淡的沉香环绕住了她。

      几月未见,心头隐隐的焦灼烟消雾散。

      她眨着眼睛歪头看向谢玄,他微微闭着双眼,睫毛轻轻抖动了几下,神情不复刚才的洒脱和淡然,疲惫笼罩于他的面容之上,像是一层淡淡的拂不开的雾气般。

      令人心疼。

      “再等一段时间,我便带你离开这里。”

      谢玄附在她的耳边,轻声承诺,竟出乎意料的与宁宁想离开京城的想法不谋而合。

      宁宁这一刻明了了他身上的变化从何而来,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挣脱开了古板而冷血的父亲,却挣不开悬在身上,时时刻刻束缚着的皇权。

      他在隐忍,一直都在忍耐。

      他们何其相像,不必多言便能感受到对方对自由,平等的向往。

      宁宁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从三六九等最低的那个等级走过来的人,看向这个骄傲,事事如意,顺坦的世家权贵时,却第一次感受到了思想中的共鸣。

      “好。”

      ……

      裴铮贴着门听了好一会儿,只前头听到了几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了。

      “奇怪,这隔音有那么好么?”

      他正嘀咕这工匠用的什么木材时,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了,一个身形不稳差点跌了进去。

      裴铮保持着滑稽的姿势,背对着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今个儿天真好,这块地方日头最足了,格外暖和。”

      “是么?要不让他们给你搬个凳子在此处?”

      宁宁十分好心的建议,立马得到了裴铮的拒绝。

      他慢悠悠的转身回头,眼神在宁宁身后,屋子里转了好几圈。

      然后炸毛了。

      “谢玄呢?”

      “走了。”

      “走了!?”

      宁宁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颇为无辜的问,“我都睡一觉起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他早走了,你没看到么?”

      裴铮哪里看到了,他正全神贯注的听里面声音呢,抿了抿嘴幽怨的看向了一旁开着的窗子。

      合着到头来,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良久,裴铮又靠在了门廊处,郁闷的对着阳光,十分嘴硬的吐了句,“没看到,阳光蒙蔽了我的双眼。”

      ……

      许是裴铮听进去了谢玄的话,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在朝堂间受侮的次数越多,他的心情越平静,竟生了几分习以为常的心态。

      若是赵安那帮人今日没刺他几分,还颇感不自在了些呢。

      陈南王那些人想着法子折磨太子一帮人,之前构陷侮辱也确实派上了些用场,逼着相当一些清高自傲的官员或死或伤,或者干脆告老回乡。

      但,如今剩下的大多人都和裴铮一样是“硬石头。”

      无论他们怎么攻击,这些人顶多冷冷哼唧两声,无视他们的招数。

      朝堂间有一小段时间恢复了平静,没有人重现大殿之上争的面红耳赤的情形了,早朝往往以君显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匆匆结束。

      陈南王好口舌之快,有皇亲贵戚身上最恶劣的品行,但他外强中干,远远没有手底下养的那批亡命之徒的性子毒。

      那些人以赵安为首,一朝得了势,便犹如鸡犬升天,大多贪财好色,利欲熏心,顶着陈南王的名头干了许多龌龊之事。

      许是太过大胆,许是所有人都在退让,没有人能惹得了他们,猖狂的行径终于纸包不住火,捅到了天子面前。

      君显轻咳了几声,又准备像惯常那样说一句“无事退朝。”

      谁知有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之中,重重叩头,声声堵住了他的话。

      “臣有要事相奏。”

      跪下的人是个年轻官员,品阶不高,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在朝堂之上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十分面熟,但好些人都叫不出他的名字。

      君显有些不耐,“说吧。”

      而后微微侧头看向了一旁太监身后的屋子。

      年轻官员从没有在大殿中说过话,此刻声音有些颤抖,但却十分的洪亮,令人心颤,准确的是令陈南王等人心颤。

      “臣要弹劾陈南王,赵安,强抢民女,滥杀无辜,为害百姓,无恶不作。”

      许久没有人敢在朝廷说这些话了,前阵子的腥风血雨霎时席卷了整个大殿,每个人都微微侧了侧眼,看向殿中那个渺小的身影,带着几分怜悯和不忍:又是一个年轻的人才,无辜的性命。

      君显又侧了侧头,看向太监身后通往寝宫的道,没接小官员的话。

      “他们掳走了我的老师应途的女儿,圣上您不能不管啊!人抬回来的时候都快没气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呐!”

      “我的老师应途为官数十载,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为太合朝堂安宁尽了全力,哪怕是被革职也没有半句不满,怨言。为何年老之后不能颐养天年,还要遭受这种折磨,侮辱?”

      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出小官咬牙切齿的恨意。

      没有一个人不震惊,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皇帝,面上带着愤怒和要讨个说法的怒气。

      应途贵为殿阁大学士尚且沦落到这种下场,连家人的安危都护不了,那他们这些同僚呢?还要忍气吞声到什么时候?是不是下一刻自家的孩子就被人掳走了?

      满堂议论纷纷,霎时间矛盾都对准了陈南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有事启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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