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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六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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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景收回视线,没有过多关注,重新拿起手机准备叫车时,街边传来跑车油门轰动的声音,震破了天际。
很快,一辆墨色的车身刮着疾风停在了她面前,怔愕中,坐在驾驶座上,手里掌控着方向盘的男人斜眼看过来,冷不丁喊道:“向晚景,上车!”
第二次坐上他的车,稍微有了些熟悉感,不再像第一次那样拘谨茫然,紧张也淡了些。
手机还停留在打车界面,上面显示前方排队六人,好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巧合或缘分。
“刚才听到了多少?”林暨初淡声问道。
语气里没有不满,似乎对答案并不感兴趣,不过随口一问。
向晚景看着正前方,风景不断推动向前,却没有哪一幕吸引了视线,她早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但有没有人在观看对林暨初来说无关重要。
他能坦荡大方展现出来的,全是不在乎,从不需要避讳什么,没人敢拿他的私生活做文章。
她在乎的是,最后对姜芷夏说得那段话是真心的,还是因为知道她在旁边,刻意为之。
不管出于哪方面,在向晚景心里,都不会觉得反感。
和别人一样,能从林暨初嘴里说出的比较,是幸运。
“全部。”她捏着指尖坦然回答,没有隐瞒和撒谎。
车速很快,林暨初握着方向盘的手没有丝毫紊乱,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轻笑一声,低沉地嗓音酥了心,“胆子挺大!”
诚恳的评价让向晚景垂下眸。
性子挺野,胆子挺大,都是林暨初对她的评价,没一句坏的。
她不想揪着刚才发生的事展开话题,先入为主的把提问权转在了自己身上,语气里透着试探:“我听我哥说你要订婚了?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姜芷夏分手的?”
情绪转变太快,连她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竟然过问了林暨初的私生活,虽然问出了口,也做好他不回答的心理准备。
惊奇的是,林暨初破天荒地回答了,兴致不高的“嗯”了声,补充道:“她没这个份量。”
所以和姜芷夏分手并不是因为订婚,而是玩腻的玩具顺手扔了罢了。
向晚景睫毛轻颤,在这一刻,她同情姜芷夏,也羡慕她。
以林暨初的性子他完全可以不管不顾就扔了,根本没必要过度纠缠,不会陪着她来剧组,买衣服首饰炫耀,昨天不会帮她撑场面,刚才不会跟她说那么多话。
会做这些事的都不是她所认识,所了解的林暨初。也因为这样,间接表明了,姜芷夏或许真的有某一刻,是走进了他心里,或是赞许过的女人。
分手也给足了对方的需求,这是姜芷夏以往得不到的东西。
她很聪明,了解一定程度上的林暨初,却在最后犯了傻,如果没有那番低微的乞求,以后在某些程度上找林暨初,他都会帮她,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现在,她彻底抱不上这颗屹立不倒的大树。
车开上大桥,被高楼遮挡的天空显现出来,大雁飞过彼岸,海盐味被风散去四方。
那是自由!是放肆狂妄!
向晚景偏头看向窗外,快驶出桥面时,低声问道:“订婚对象是谁?”
音量放小,仿佛在问自己,不想让人听到,又想知道答案。
林暨初没注意到她眼底划过的失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到后也不在意地说:“不知道。”
女孩儿唇角放平,他们都是一个世界的人,一般说出这个答案,就代表着订婚并不是他能选择的。
身居高位的人,也有不得已的事,为了稳固家庭和权利地位,也不得不失去一些东西。
向晚景懂,但不能接受。
因为那样,林暨初就不是林暨初了!
放在腿侧的手握紧,失落不消而散,出现了一丝犹豫和考虑。
……
一小时不到,车停在向家别墅前,向晚景说了声“谢谢”后下车。
车门打开就看见站在门前的向晨风,他穿着西服,正朝外走来,面对向晚景时,脸上扬起宠溺的笑容。
身后也响起了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向晚景回头疑惑看了一眼,男人已经朝自家大门走去。
再看看向晨风,平时这个时候他都在公司,西服都没脱下就站在门外,一看就是在等人。
想起车上的对话,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两位贵族公子率先碰面,对视一眼不多言,向晨风就走向站在后面的女孩儿,照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抱怨道:“出去玩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你暨初哥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胆子这么大。”
虽说是抱怨,脸上的笑容却愈发肆意张狂。
他指的是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驳了林暨初面子这件事。
向晚景抬眼看向他身后的男人,双手插兜,姿态高高挂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原以为他会生气亲自找她算账,没想到是告诉了向晨风。
所以看来他也没有生气,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檀檀叫我去陪她玩儿,当时走得太急给忘了。”向晚景说,对昨天发生的事闭口不谈。
“急能急得过你哥?小没良心的。”向晨风笑道,没好气睨她一眼,“见你假期最后一天,让你嚣张个够,进去吧!”
“谢谢哥哥的谅解。”
向晚景调皮道,一溜烟儿进家门,经过站在一边默默观看的林暨初时,不经意一瞥,瞧见了他薄淡嘴角微微向上弯的弧度。
心脏在跳跃,像蝴蝶亲吻花粉时的喜悦,浪花抚摸礁石,美好的样子在悄悄绽放。
回到房间,向晚景下一秒就扑倒在床上喘气,心跳无法平息,如同经过激烈的运动一般,全身的细胞都在躁动,血与热在交汇。
等抚平下来,才重新站了起来,站在窗边撩开窗帘,世爵还停在外面,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转身出门,屋子里没有声响,一直往前走,经过向晨风书房时,却听见了里面传出的怒吼声,源头来自向晨风。
书房门开了一个小缝,向晚景停住脚步,放慢呼吸,小心翼翼成为了一个偷听者。
“你选择订婚这个决定就已经够冲动了,现在你还想找一个能够听从命令的女人陪你扮演恩爱未婚夫妻,你是在拿自己的婚姻当儿戏!”向晨风激动说道。
站门外的向晚景心从高空坠落,先前的喜悦不复存在。
“不重要。”男人淡淡发话了。
听到的两人皆是一怔,只有向晨风问了出来:“什么不重要?婚姻不重要还是女人不重要?”
呼吸凝住,身上的感官放到最大,不敢错过一丝一毫。
“都不重要!”林暨初漠然说道。
四个字犹如宣判了死刑,给自己,也给他人。
向晨风眼中的震惊已经无法收敛,情绪因为他的话稍微缓和了一些,劝阻道:“你现在这么说是因为你还没体验到感情,被金钱权力蒙蔽了双眼,你如果真的找个拿钱听命的女人结了婚,之后怎么办?和她过一辈子还是拿到自己想要的就把她抛弃?你有这个实力去做这些事,但正因为我们见过太多利欲熏心,所以我才希望你慎重考虑。”
在说完这番话后,书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到最后,向晚景只听见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说出了下定决心的一句话。
“我和你不一样!”
那一天,好像失足从天堂跌落至地狱,雨后出现的阳光似乎也没那么温暖了,染上了一层霓虹,令人眼花缭乱,看不真切。
坐在书房内正对着那扇房门的林暨初,在说最后一句话时眼尾轻抬望向门外,那条缝隙什么也看不见,在视线收回的瞬间,几缕发丝从眼前溜走,来不及捕捉。
等向晚景再次从房间里出来,林暨初和向晨风都已经走了,外面的天空雾蒙蒙的,染上一层黑云压着高楼,
当氛围恢复平静的时候,就好像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太阳出来后,连雨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表面现象所掩盖。
……
回校没两天,下课后就接到了韩乐檀打来的电话。
“喂,晚景,重磅消息!!!”韩乐檀激动到大吼地声音传了出来。
向晚景把手机移开一点距离,等她说完又放回耳边,问道:“怎么了?”
“姜芷夏被换了,现在我成了女一,她成了反派。”韩乐檀按耐不住兴奋说。
校园里喧闹声没法平息,人来人往从身旁擦过,下意识转头看一眼,女孩儿专注于电话中的内容,没有察觉。
“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她和林暨初分手了呗,这次应该是彻底分了,听说大股东撤了一半的投资,把导演气着了,见姜芷夏这两天心情低落,拍什么都拍不好,还耍大牌发脾气,导演见她没有资本,直接把她给换了。”韩乐檀咕哝着道:“我觉得没直接毁约都不错了,她现在还什么戏份都没拍呢,给她改成反派都是给她面子,就是可惜了我之前拍得戏份。”
“我怎么没听出来你觉得可惜,嘴巴都扬上天了吧?”向晚景笑着怼道。
“看到姜芷夏的样子确实挺出气,想起她那趾高气扬来剧组炫耀的样子,我就气不过。不过还是有点同情她,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太难受了。”
电话那头的韩乐檀话风一转,语气带了一点点失落,和亲眼见到分手现场的向晚景一样,她们都不喜欢姜芷夏,但见到她被轻易丢弃,又卑微恳求,无力回天的样子,都会激发一些同情心。
当时亲手动刀的人却没有半点同情,狠断决绝,不留余地。
电话挂断后,向晚景的思绪又乱了。
晚上夜深回到家,她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偌大的家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气,冰冷,灯照亮了夜,反倒看不透人心。
姜芷夏的事很快就从脑袋中撇了出去,大脑里只剩下了一件事在反复回旋。
……
周四一早,老师在讲台上画着一个天文符号,用英语从目所能及的太阳、月亮、星星开始讲起,延伸到更远更磅礴的地方。
向晚景听得入神,专注于知识中的她心境是平和且宁静的,大脑跟着老师的语言动作在转动。前面似乎有个引路人,帮她牵引出了一条路,上面铺满了星星的轨迹,不至于在黑夜中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