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他过分撩人》原上雪

14、初雪

　　半月一过，临近除夕，初雪降临，钢筋水泥的城市一片雪白。
　　高楼大厦间飘着朦胧的雾霭，树干上微微积着些凝晶，呼吸间全是寒凉，料峭的空气，裹着一点梧桐的冷香。
　　兴云娱乐大厦的摄影棚内，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忙成一团，面庞上却都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原本考虑到今天要拍摄的是娱乐圈新人，众人都做好了只完成一场公式照的准备，没想到这个新人极佳的表现力大大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侧头，眼神看镜头，诶对，非常好。”摄影师Simon快门不停，已经是拍嗨了的状态。
　　这种兼具了纯粹的野性和攻击性的气质，还长得肩宽腿长的雅痞帅哥，娱乐圈已经太久没有出现了，以后绝对是各大奢牌和时尚杂志争抢的宠儿。
　　拍到就是赚到啊，何况还是首拍。
　　Simon有预感这套照片一定会火出圈，而自己的身价也能凭借着这两组照片再翻上一翻。
　　他拍爽了，放下相机，笑眯眯地对场中的人说：“姜，换下一套衣服吧。”
　　姜燚闻言从一堆枯木景上站起来，弹了弹袖口的草屑，走下置景台。
　　袁晴递给他一瓶插着吸管的水，眼睛发亮：“绝了我跟你说，我敢保证照片一公布，你肯定马上就会有一大堆女友粉。”
　　“是吗？”
　　姜燚语气淡淡，宠辱不惊地喝了口水，走到显示屏看了眼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双手撑地懒懒地坐着，曲起一条腿，似笑非笑的看向镜头，一个漫不经心又志在必得的眼神。
　　姜燚看着镜头里的这个人，觉得有点陌生，还有些不适。
　　那是一种全方位的数码抓取，是就算你穿着衣服，也会感觉整个人被完全暴露在了镜头里，无论是皮肉还是情绪，全部都无所遁形。

　　“姜老师，等下换这套衣服吧。”女服装师递给他一套衣服，一件光滑的绸质黑衬衫。
　　姜燚的思绪被打断，没什么异议的接过了暗示性极强的衣服，走进更衣间换好衣服出来，服装师上前整理他的衣领。
　　这种来自陌生人的亲密接触，姜燚很不习惯，下意识皱着眉往后躲了一下，这一下动作有点大，附近的几个工作人员视线扫过来看到他不悦的眼神，都撇开视线假装没看见。
　　女服装师顿时有点尴尬：“哈哈，那姜老师您自己来。”
　　“我来吧。”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虞知行穿着一件黑色毛呢大衣站在门口，他今天戴了一条格纹围巾，头发和肩上还覆着点薄雪，衬得他精致的鼻尖更加红了。
　　“啊啊啊虞知行……”
　　棚内响起女孩子们窸窸窣窣地惊呼声。
　　姜燚手指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自己的衣领。
　　虞知行裹着一身凉意走近，伸手捏住他的衣领翻正，捋直。
　　冰凉的指腹激得姜燚的脊背有一瞬的僵硬，随后他侧身避开虞知行后续的动作，自顾自地走上置景台。
　　全程没有看虞知行一眼。
　　那个女服装师见状更尴尬了，仿佛不小心撞破了什么隐秘的不合事件般，干笑着说了句：“虞老师来探班啊。”
　　虞知行垂下手，体面地朝她笑了下。

　　袁晴在虞知行进棚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他了，这会正冲这边招手，虞知行走过去。
　　袁晴搬了一把椅子放到他身后，问：“你怎么来公司了，不是说等我这边忙完给你送过去吗？”
　　“想早点看。”虞知行在椅子上坐下，问她：“剧本呢？”
　　袁晴从手提包里翻出剧本递过去：“内容我看了个大概，人设挺有意思的，剧情也出彩，就是太糙了些。”
　　“故事内核在就行。”虞知行翻了两页。
　　“内核是不错，但毕竟是他第一次写剧本，不稳定，我觉得还是得找一个联合编剧跟他一块改，你觉得呢？”
　　虞知行合上剧本：“不用，他有自己的坚持，而且别人动过的剧本，也不是我想要的。”
　　“行吧，我就说说，”袁晴撇了下嘴，“驰洛那个怪脾气，也肯定不会同意别人动他剧本，我再跟制片人那边商量看看怎么改吧。”
　　“嗯。”
　　虞知行随口应着她的话，视线落在前方置景台里姜燚的身上。
　　经过两周的调养，姜燚的气色好了很多，初长成人的身体已经迸发出颇具力量感的线条，规律的健身拉开了筋骨后显得他的四肢更加修长。
　　虞知行的视线在棚里扫了一圈，小姑娘们有活的干着活偷瞄，没活的几个挤在一堆嘀嘀咕咕，视线也都在姜燚身上打转。
　　可见这一天下来，他已经靠着优越的样貌俘获了一大堆芳心。
　　虞知行起身，离开了摄影棚。

　　姜燚的余光扫过那道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有些生硬的动作渐渐放松下来。
　　“姜，换个姿势。”Simon出声提醒，莫名觉得他这会的状态没有刚才好了。
　　姜燚收回视线，继续投入到拍摄中。
　　一个小时后，今天两套公式照和三套宣传照的拍摄工作顺利结束，姜燚换上自己的卫衣套上羽绒服，跟众人道别后跟着袁晴离开了公司。
　　天色已黯，暖黄色的路灯下，淅淅沥沥的小雪被风卷着，和着细雨飘飘扬扬。
　　“又下雪了，”袁晴搓了搓手，“小燚，你先去里面等我一会，我去把车开过来。”
　　袁晴去开车了，姜燚两手揣在兜里站在原地没动，冰冰凉凉的风刮在脸上让人清醒，他此刻正好需要清醒。
　　虞知行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姜燚站在风口处，还伸出手接雪，像一个相信浪漫童话的傻瓜。
　　他上前两步站在姜燚前头，用后背挡住了袭来的风。
　　姜燚愣了下，随后垂下手揣进兜里，撇开视线看向白茫茫的马路。
　　虞知行看着他把湿漉漉的手心放进口袋，似随意地开口：“感冒好了？”
　　“不劳虞老师费心。”姜燚语气疏离，态度冷淡。
　　虞老师……虞知行默了默，一个短短的称呼，他不知道还能被姜燚叫出多少种情绪。
　　两人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站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哔哔～”
　　袁晴的车开过来停在了门口，她降下车窗，问虞知行：“你怎么还在公司啊，小东呢？”
　　虞知行拉开后座上车，回：“小东家里有事，我让他先走了。”
　　姜燚脚步顿了下，还是上了后座。
　　袁晴将车驶离公司：“你刚才就该跟我说啊，我叫人送你回去。”
　　“正好看会剧本。”虞知行举起手上的剧本摇了两下。
　　“感觉怎么样？”
　　“整体没什么大问题，细节确实需要再打磨。”
　　袁晴点点头，在选剧本的眼光上，两人的看法向来一致，“好，我先送你回去。”
　　虞知行看了眼歪头望着窗外，沉默无言的姜燚，说：“先送姜燚吧。”
　　“也行，正好我再跟你聊聊剧本。”袁晴切换了导航。
　　虞知行的视力极好，微微倾身就看到了显示屏上的目的地，云上小区，挺近的。
　　虞知行手指轻轻敲击着剧本，眸中浮上一点笑意。

　　白色奥迪开进云上小区，停在楼下，姜燚拉上卫衣帽子盖住头，起身下了车。
　　“砰”，车门不轻不重地关上，随后碾着积雪开走了，只留下缭绕的尾气在冷空气中打着转，最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姜燚静静地站在路灯下，冰冰凉凉的雪花飘落在他肩上，又打湿了他额前的几缕碎发。
　　他忍不住想，虞知行到底是什么意思……恰好来公司找袁晴才进棚里，恰好小东有事才留下来，恰好下楼就遇到他们？
　　他姜燚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那另一种可能会是什么呢？
　　姜燚拧着眉，忽然自嘲地嗤笑了一声，另一种可能啊，他就更不敢相信了。

　　“噔噔噔～噔噔噔～”
　　兜里的微信电话响起，姜燚收起情绪，摸出手机接起：“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孙琳柔弱的声音：“小燚，你下班了没有啊？”
　　“嗯，刚拍完。”姜燚语气温柔，转身走进楼道，按下电梯，问：“吃饭了吗？”
　　孙琳收到儿子的关心，语带笑意：“吃过了吃过了，你吃了没有啊？”
　　“一会就吃，姜南呢？”
　　那头静了一瞬，姜燚立刻察觉到不对，追问：“她又逃课了？”
　　“没有没有，就是，”孙琳犹豫了会，才为难地说：“就是今天文老师打电话给我，说，说她在学校谈朋友，要喊家长去，我……我不敢一个人去。”
　　姜燚啧了声，有些头疼，姜南从小性子就不服管教野得很，现在都高三成天不是逃课就是打架，她那些小男朋友他都撞进好几个了，要不是仗着那点成绩，姜燚估计她早就被学校开除了。

　　姜燚走出电梯，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安抚她：“没事，妈，学校你先别去，等我回来。要是她班主任再打电话过来，你就把我的号码发给她，我来跟她沟通。”
　　孙琳有些迟疑：“你要回来啊？昨天不是说要那个什么，哦，要出道了吗，会不会有影响啊？”
　　“没事，我请几天假就行。”姜燚把桌上的营养餐放进微波炉，“今天林城下雪了，冷得很，之前给你寄的厚衣服要拿出来穿，知道吗？”
　　“知道知道，”孙琳笑着，“我已经穿上了，你徐姨说你眼光好，会买衣服呢。”
　　听着她的笑声，姜燚的脸上也带了笑意：“你喜欢就好。”
　　母子二人聊完已是九点，姜燚放下电话，走进厨房把碗洗了，才擦干手拿起手机发信息给袁晴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