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请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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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澜：“好巧，居然在这里碰到柳姐姐。”
柳依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问：“殿下没跟你们说吗？”
一时间，八只眼睛都盯着陆昱。
众多视线扫视下，陆昱轻描淡写道：“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那我来说吧。”柳依依接过话，“我买下了醉生楼。”
陈衡张了张嘴，转向长孙遗策：“我耳朵没出问题吧？她刚才说什么？”
陆昱从袖中掏出那张纸，拍在陈衡肚子上。陈衡忙接住，苍澜和长孙遗策也凑上去看，果然上面写的是“今已接手醉生楼，设宴以待殿下，望殿下赏光”。落款则是“柳依依”。
“因为醉生楼老板近年身体一直不好，早有了归乡养老的念头。我便说服他将醉生楼转手给我。”柳依依笑道，“我想我在长安也没什么朋友，只和你们还算熟，所以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们。”
陈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殿下早就知道醉生楼已归柳姑娘所有，才故意说要做东啊！”
这招借花献佛真漂亮！既卖了霍将军人情，又不用自己掏钱。真是高，不愧是权贵圈子里浸淫久了，贼精贼精，自己得好好学学。
陆昱装没听见，只看向柳依依：“你不介意我多请几个人吧？”
“谁？”
“镇国将军父子。”
“霍将军？”柳依依问。
“正是。”陆昱诧异于柳依依一下子就知道他说的是谁。要知道这些官职品阶，有的连朝中大臣都分不清楚。
正说着，忽地走廊那头传来声音：“真是胡闹，说好在府中设宴，怎能让殿下亲自请客？”
“没关系，爹，秦王哥哥既然说了要做东，你就来吧！”霍思靖拽着父亲，也走上楼梯，远远地便挥手打招呼，“我们来了！”
“没规矩，怎么能这么和殿下说话？”霍思靖一把将儿子拉到身后。刚要行礼，便被陆昱一把拉起，连声道“将军不必多礼”。
霍公询起身，猛地看到柳依依。
大概是不明白一帮爷们中间为何突然多了一位姑娘，还是位容貌极其出众的姑娘，他竟然怔愣片刻，嘴唇翕动，惊疑问道：“你、你是……”
陆昱忙道：“这位是柳姑娘，醉生楼老板。”
柳依依颔首：“过几日该叫春风楼了。”
霍将军还未完全回过神，眼神在陆昱和柳依依之间游移，过了一会儿才笑道：“抱歉，是霍某失态了。柳姑娘年纪轻轻便经营偌大酒楼，真是女中豪杰。”
霍思靖悄悄跟苍澜咬耳朵：“看，我爹又开始咬文嚼字了。”
他虽然刻意压低了音量，但还是被所有人听见了。
霍公询瞪儿子一眼。
霍思靖怕老爹揍自己，赶紧捂住脑袋，躲到到陆昱身后，探出头说道：“哎哎哎爹你不还有个扇子要问吗，眼下刚好秦王哥哥在，你可别忘了！”
“什么扇子？”陆昱顺水推舟问。
霍公询一拍脑袋，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个细长匣子：“老臣之前在古玩市场淘到一柄扇子，据说是前朝名士青崖客的旧物，不知是真是假，殿下见多识广，能否帮老臣看看。”
“霍将军是想说本王纨绔浪荡，专会在这些小物件上下功夫吧。”陆昱接过扇子，“直说便是，本王几斤几两，心里清楚。”
“老臣绝无此意。”霍公询慌忙否认。
“霍叔不必解释，我只是在开玩笑。”陆昱无奈，霍叔年纪越大越开不得玩笑了。
他从匣中抽出那柄乌木扇子，其余人也都凑上来瞧。陆昱只扫了一眼，就断定道：“很遗憾，虽然仿得很好，但是赝品。”
霍公询不甘心地问：“殿下如何得知？”
“很简单，一个月前，我在定国公府看到过一柄一模一样的扇子。”
“唉，竟然又被他得了！”霍公询显得非常遗憾。
霍思靖少年心性，口无遮拦：“爹你既然不懂，就别碰这些东西了！尽上当受骗，花了多少冤枉钱。”
霍公询面无表情往儿子头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还不许你老爹风雅一回吗？！”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娘说的！”
霍公询老脸一红，追问：“你娘真这么说？”
“娘说你现在这样就挺好”霍思靖委屈地小声道，“不用非得学文人附庸风雅，。”
陆昱忍不住笑了。
前朝重文，一班世族皆好清谈，没事画扇面写书法谈谈玄学，以彰显个人品味清高。此风气直到现在仍旧留存。霍夫人便是书香门第出身，霍公询一心想向夫人看齐，怎奈他是农户出身，早年军旅生涯又没有多少读书识字的机会，虽能从秧苗品相判断收成多少，却实在记不住茴香豆的茴究竟有几种写法。
他平生最羡慕能舞文弄墨的名士，自己也时不时去古玩市场转转，想先从外部环境下手，淘些古人玩意儿，熏陶自己品性修养，可惜天不遂人愿，吃亏上当是常事，倒常让骗子狠赚一笔。
说话间，已有小二往雅间上菜，柳依依见大家站着不动，便说：“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吧。”
少年们忙请霍将军入座。这些小辈们均已相识，因此相处也自由散漫，甚至一股脑哄抢桌上菜肴糕点，仿佛寻常人家交好的少年。柳依依一叠声招来小二，令他尽快将菜上齐。
刚落座，霍公询迫不及待地问：“你们谁是苍澜？”
众人纷纷指向苍澜。
霍公询说：“事情经过我已经从思靖那里听说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能出奇制胜。”
“行兵作战无非依靠天时地利人和，在下昔年随师父游览九州，曾至朔疆城外呼兰戈壁，故而较为熟悉那里地形。”
霍公询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就算我不熟悉地形，大可以寻问当地向导。你凭什么认定，我军中将士就想不到一条出兵妙计，需要靠你来提醒？
在场几人一惊，顿时举着筷子的放下了，直接伸手的也将手缩了回来。霍思靖看向父亲，小心翼翼道：“爹，你……”
苍澜抬手阻止霍思靖，深吸口气，镇定说：“将军英勇善战，在下早有耳闻。但我听闻将军早年事迹，不论是太原一战，还是徐州城外，将军用兵风格，皆是坚守不出稳妥为先。我怕将军因不肯主动出击而错失良机，才冒昧给思靖写信，想劝将军早下决心。”
霍公询想起自己刚回长安时与陆承深的对话，叹了口气：“连你都能看出来……”
苍澜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安地看着周围人。其他人一脸茫然地回瞪他。
霍公询突然对苍澜抱拳，正色道：“不管怎么说，谢小兄弟救我全军于危难之际。”
苍澜从前从没遇过有人这样正式的道谢，连忙说：“将军过奖。”
“思靖这臭小子之前竟敢对我撒谎，我已经揍过他了。”想起被骗之事，霍公询仍然气愤，儿子胆子肥了，敢来骗老子了。最可气的是他竟然真的被骗过去了，虚荣心一度膨胀，以为傻儿子真的开窍了 。
“啊？”苍澜吓了一跳。
“哎，没事没事!”霍思靖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我撒谎本就是我不对，受教训是应该的。放心，我皮实，挨几下没关系！”
苍澜歉疚道：“我以为这事情早就结束了呢。”
霍思靖说：“其实我爹早就想请你吃饭了，但最近府里事情太多，抽不开身。”
众人忙问：“怎么回事？”
霍公询本不想提，但秦王已经发问，只能答道：“最近碰上了桩红白事……好吧，确切说是件白事。死者……死者是我从前旧部，在长安近郊围猎，不慎坠马身亡。”
陆昱明白了，从前军中下属遭遇不测，霍公询作为上级，登门慰问甚至协办丧事，确实要花不少精力。
霍思靖皱着眉头，对在座人说：“单伯伯向来身体硬朗，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坠马。”
陆昱一愣：“死的是单行单校尉？”
他听说过单行的名字，此人是霍公询的老部下了。脾气倔，好逞强，六十岁了，身手还同年轻人一样矫健。每年打猎都能将一群后生晚辈远远甩在后面，据说去年还射下一只大雁，可谓老当益壮。
霍公询怕扰了年轻人兴致，宽慰道：“唉，其实也算人之常情，毕竟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
他惊觉自己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坐在年轻人堆中很是格格不入，宛如一把嫩水葱中混入了长满结疤的皱皮老姜。环顾周围，他忽然生出些担忧，不知自己寿数到后，这些年轻人的路该如何走。
他对苍澜道：“小兄弟，愿不愿意答应老夫一件事情？”
苍澜赶忙咽下嘴里绿豆糕：“将军请讲。”
霍公询问：“我看小兄弟于行兵打仗似乎很有天赋，其实老夫这些年也攒了一些经验，小兄弟可愿跟随老夫学习兵法韬略？”
苍澜一愣。
“这是好事啊，快答应啊！”霍思靖以为苍澜不愿意，急得要踢他凳子。
苍澜用眼神征求陆昱的意见。
陆昱问霍公询：“霍叔这么做，就不怕被有心人猜疑吗？”
苍澜是他朋友，他是太子弟弟，太子与楚王正不对付。霍公询此举在别人眼中，等同于是帮太子培养势力。而尴尬的是，霍公询与楚王陆晟却偏偏在朔疆并肩作战过。
霍公询苦笑道：“就算如此，老夫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请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