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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倾心 ...

  •   林家虽然没落,但也依旧是世家中叫得出名的,更何况林姝彤凭借着自身的才情,在满京贵女中也是排得上号的。

      虽然这段时日来太子殿下对她的冷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毕竟没有明面上的厌弃,蒲林宫宴自然是有她的一席之地。

      只是比起曾经的众星捧月,如今的林姝彤身边,连搭话的人都寥寥无几。

      采薇有些愤愤不平,林姝彤自己倒是乐得清静,反正她本就厌恶与那些面和心不和的贵女打交道。

      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杏眸低垂,眉目间含着一抹愁绪。

      蒲林行宫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心人若想见面办法何止千万,但偏偏……

      “哟,这不是咱们未来的太子妃吗?今日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儿呢?”说话这人声音轻柔娇媚,语调却刻薄讽刺。

      林姝彤低垂的眉眼一冷,随即被她不动声色地掩饰了起来,她掀起眼帘,看着面前趾高气扬地韩灵媛,悄无声息地制止了采薇想理论地动作。

      见她没有反应,韩灵媛的气势更是涨了三分,说话也愈加不客气:“啧啧啧,往日里仗着你爹的太傅身份,想尽办法纠缠太子殿下,又是写诗又是作词的,好不容易讨了殿下欢心……哪能料到啊,出京不过半年,太子殿下便对那宣州来的草包郡主另眼相看,哎呀呀,咱们的大才女,滋味如何呀?”

      林家和韩家同在青州,积怨已久,韩灵媛与林姝彤自然也不对付,以往有太子殿下护着,韩灵媛动不得她,如今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冷落了她,韩灵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林姝彤无动于衷地听了半天,本不欲与这等人争一时的口头之快,奈何韩灵媛非要自取其辱:“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

      念到最后,林姝彤顿了顿,口下留了德,她看着一头雾水的韩灵媛,突然觉得甚是无趣,怎么这种人也配自己与她争长论短?

      林姝彤揉了揉眉心,有些抑制不住地烦躁:“韩姑娘,我与太子殿下……”

      林姝彤本简单把韩灵媛打发了。

      不料她话还还未说完,便听朝林殿外一道尖锐嘹亮的通报:“皇后娘娘驾到!梓芸公主到!太子殿下到!风华郡主到……”

      宦官通报,向来循规蹈矩,依着身份依次通报,沐梓芸一个公主,怎可排在沐梓枫这个太子之前,这是宦官的失误,还是……

      来不及想太多,林姝彤起身随着众人一起行礼:“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风华郡主。”

      林姝彤告诫自己,要谨慎克制,不可失仪。

      可最终,夏城大家闺秀的典范,最识书知礼的林家女还是没忍住,悄无声息地抬起了头。

      娇俏的小公主亲呢地挽着端庄优雅的皇后走在前方,她心心念念了半年的意中人落后几步,与那位明艳娇美的风华郡主并肩而行。

      不知是不是太久未见的原因,见到沐梓枫的第一眼,林姝彤就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明明人还是那个人,甚至五官身量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林姝彤就是觉得……她认识了十多年的少年,与她情投意合,两心相许的青梅竹马,林姝彤从未想过,她有一日竟会在沐梓枫身上感觉到一股陌生感。

      是了,陌生感。

      林姝彤细细端详着沐梓枫的眉目,看着玉树临风的太子殿下神情柔和,小心谨慎地护着身侧明艳漂亮的姑娘。

      不过是几节低矮的台阶,他也如呵护易碎的瓷器一般。

      那满眼眷念的模样,是林姝彤从未见过的……不,林姝彤在心里否认道,她见过的。

      这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十几年,她怎会没见过?

      她未见过的,是这样的眼神落在其他人身上……

      林姝彤收回了视线,此刻以往所有安慰自己的理由都成了笑话。原来,沐梓枫当真喜欢上了别人……

      颜萝悠不着痕迹地避开沐梓枫的手,有些烦躁,这人是不是太过自来熟了?

      沐梓枫的举动完全是下意识地行为,前世风华身体羸弱,出入行走皆要小心呵护,朝夕相处了两年,这些动作早已刻入他的骨髓。

      让他都快忘了,如今的风华身体健康,甚至还有自小习武的功底在,若是打起来,他还未必是风华的对手,几步台阶罢了,哪里需要他护着。

      这般想着,沐梓枫眉眼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欢喜眷念,真好,这般神采飞扬才是风华该有的模样。

      紧随其后的苏繁青把一切看在眼里,沐梓枫不合时宜地举动,无疑印证了他的某些猜测。苏繁青唇边挂着温良恭顺地笑意,低垂的桃花眼却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渐渐深沉。

      “都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

      随着皇后娘娘的雍容随和地免去众人的礼节,林姝彤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起身之时,林姝彤不着痕迹地抹去眼间水痕,脸上一片平静淡然,仿佛一切都没有看见,一切都没有发生。

      “看见了吧,那才是太子殿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韩灵媛绞着手帕,明明是自己满脸不甘,却依旧言语讥讽地往林姝彤心口上扎刀子。

      “韩姑娘说笑了。”林姝彤没有却看韩灵媛有些扭曲的表情,而是遥遥望着沐梓枫,缓缓道:“我与太子殿下……乃是云泥之别,昔日来往不过君子之交,并无……逾矩之处。至于太子殿下将谁放在心尖……”林姝彤顿了顿,垂下眼帘,“与我并无关系。”

      韩灵媛觉得自己被林姝彤当傻子了,她之前不知廉耻地与太子殿下纠缠不休之事众人皆知,现在却那这种话来打发她!

      但是宴席已经开始,皇后在上面坐在,她不可能在此时继续找林姝彤的麻烦,再有不甘,她也只能先咽下这口气。狠狠地瞪了林姝彤一眼,韩灵媛终于肯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了。

      林姝彤的无动于衷装得很好,连采薇都快信了,但却只维持到太子殿下关怀备至地将风华郡主送到位置上。

      众目睽睽之下,沐梓枫不会不知道此番举动会引来多少争议。

      林姝彤心思几转,终是将视线落在了这位声名狼藉的郡主身上。

      无论有意无意,林姝彤都听过不少关于这位郡主的流言蜚语,有说她举止粗鄙,不识礼数的,亦有说她性情娇纵,蛮横无理的……但京中这么多流言,没有一条曾否认这位郡主那能压过满园春色的娇艳容颜。

      林姝彤对风华郡主的花容月貌早有准备,甚至曾在心里默默不耻过,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但真正见识到这个人,她反而觉得……风华郡主,不是会以色相取悦他人的人。

      诚然,风华郡主颜色无双,尤其是一双凤眸通透明亮,衣着服饰在众多争奇斗艳的贵女中略显简单,却也恰好干净简约,比起旁人,更多几分飒爽之姿,衬着她如花的容颜,整个人透着一股又娇又飒的气质,因而才更显得明媚张扬,与众不同。

      林姝彤看着颜萝悠,这样的女子,怎会愿意以色事人?怎会愿意争风吃醋,困于深宫内宅?怎会甘心一生耗在夏都之中?

      皇后娘娘高坐首位,看着自己儿子对颜萝悠呵护备至得模样,温柔端庄地笑道:“本宫瞧着皇儿与风华相谈甚欢,不如便坐在一起,如何?”

      三月三是什么日子?蒲林宫宴是什么场合?风华郡主算是什么身份,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太子殿下同席而坐?

      颜萝悠弯了眉眼,温良天真道:“娘娘说笑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殿下与风华岂能同坐?”

      皇后拊掌点头笑道:“哎呀,瞧瞧本宫,一向将风华视若己出,都快忘了,本宫可没有逍遥王妃那般的好福气,能生出风华这般聪明伶俐,知书达礼的女儿。”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皇后的一番话说得巧妙。蒲林宫宴为何举行,在场的都心知肚明,虽然之前便早有猜测,风华郡主或会成为太子妃的不二人选,但毕竟只是猜测。

      而皇后的这番话,到像是在点明某些东西。

      更何况,林姝彤默默捏紧手中绣帕。

      风华郡主入京之后引起争议无数,被抨击最多的便是她的礼数。而这些关于风华郡主礼数的讨论,也多是由在坐的贵女中传出去的,这其中有多少真假……若是真查起来,可不好说。

      况且,当今皇后金口玉言,当众夸赞风华郡主“知书达礼”,那日后,无论这位郡主是真知礼还是假知礼,都不会再有关于她礼数的流言传出。

      众目睽睽之下既抬了风华郡主一把,又敲打了在场贵女,有些事不用点明,光是看皇后的态度,便已经说明很多了。

      颜萝悠轻轻摩挲着手指,笑道:“娘娘谬赞了,风华愧不敢当。”

      风华郡主这话也也回得巧妙,既像应承,也像撇清,却让人挑不出错来。

      皇后碰了个软钉子,却似乎没当回事,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颜萝悠聊着,边上的沐梓枫和沐梓芸时不时插上两句话,气氛格外融洽。

      颜萝悠一边应付着,一边目光锐利,直接落到了人群中,一直打量自己的林姝彤身上,二女目光交汇,一个凤眸凌厉,一个杏眸如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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